58 相守相随(11)(1 / 1)
刘杰使劲儿咬着嘴唇,疼的模糊了声音,紧促的呼吸声和脱离控制的哼声一下下冲出刘杰抖动的嘴唇。张正义一眨不眨的瞪着下意识抖动的刘杰,他无意识的在墙上挠出了爪印,他呼吸困难,眼泪直接从瞪大的眼睛中滚出,滑过脸颊。
他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躺着的刘杰,那个同事,刘哥,说好一起为人民服务的那个男人,不久前还想着给他买些吃食的男人,正在疼痛中翻身。他病没有看到第二杖打在哪里,然而,比膝盖疼的只会是另一处关节,关节处遭受这样的重创,正常人都疼的昏不过去,而这种时候,能昏过去,才是解脱。
天空蓝的发黑,墨兰的天空边儿上,太阳下去一小半儿,余着大半个温暖的脸,在墨兰中散发着光芒,似乎,依旧是温暖温柔温和的,似乎世界也依旧温暖温柔温和,似乎没有人受伤,没有人暴力,没有人疼痛,没有人心塞。
刘杰停顿了滚动,刘杰疼的滚不动,滚动也只是左右的轻轻摇动。
张正义眼看着瘦子再次举起擀面杖,落杖的方向是颈椎骨,那么重要的地方如果受到重创,瘫痪只是最轻的结果。他的身体比意识动的快,他脚下用力破窗而出:“不!”
刘杰努力抬眼,阻止张正义,他愤怒的喊出声音:“不!”
瘦子歪着头扯开嘴角,冷冷的看着张正义,手上的擀面杖没有停止,坚决而执着的落在刘杰身上,“咔”第三声响,刘杰僵住了愤怒的脸,顿住了瞪大的眼,然后他垂下了因为愤怒嘶吼而伸直的脖子,整个人应着那“咔”的一声,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正义蹬着瘦子落地,可是他依然救不了刘杰,甚至帮不上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瘫倒在地。
瘦子挨了一脚重新轮起擀面杖,主犯回过头,看着张正义,他咳了一声,阻止了瘦子的动作。
瘦子眯着眼睛打量着张正义,讽刺的轻笑着后退两步,让开空间。三个汉子围住张正义。被围住的人一招一式打的花哨漂亮,却终究不够狠厉,他对付比赛,对付不懂拳脚的人,对付鸡毛蒜皮的人,对付会而不首、能而不精的人,绰绰有余,却终究不懂杀戮。他对付一个经验丰富杀气十足体态强过自己的人,尚有逃脱的机会,然而终究,他面对的不是一个,而是三个。
他出拳无效,出掌无效,出钩无用,他踢腿被化解,劈掌无效,冲拳无效,弹腿无效,他以柔克刚也无效…所有张正义能想到的办法被他使了个遍,他汗流浃背气喘嘘嘘,耗空了全部的力气,只换来对方看孩子胡闹的嘲笑的脸,虚脱的张正义刚刚慢下手脚的动作,就被对方紧紧的抓住,他再无力挣脱。
张正义自嘲的笑了,白白的活了二十五年了,原来一切都没有用…什么都没用…居然被压制的死死的…毫无生机…
他被架住推到主犯面前,主犯伸手勾住张正义的下巴,迫使张正义抬头。太阳已经完全不见,天空昏暗不清,暴风雨的前奏吗?张正义强打起精神睁着疲惫不堪的眼睛,看着黑暗中的那双冷凛的眼睛,他嘲讽的勾了勾唇角:“你跑不掉的。”
主犯一翻手,他的大拇指扣上张正义的脸颊,按在张正义明显凸起的颧骨上,他一点都不温柔的揉着张正义的颧骨,却说着和粗暴毫无关系的话:“跟他真像啊!”
这话让张正义不由自主的一个哆嗦,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主犯却已经松开手并且转身,张正义咬住未来得及问出口的话,被刀疤汉一拳打在胃上,他来不及疼,就抽昏了过去。
张正义在剧裂的摇晃中醒来,醒来时是迷茫的,只觉得全身酸痛,什么都不是自己的。他试着挣扎了一下,四肢被困住,他根本动不了。
异样感让张正义突然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他企图坐起来,却失败了。他的胳膊被反向并拢固定在身后,肩膀被狠狠的向后推压,两条并在一起的胳膊从肱二头肌处开始缠绑,肌肉被绳索狠狠的勒住,手臂因为血液循环不通畅而麻木,他的左手与右手明明掌心相握纠缠在一起,他却无法确定自己的双手是否安然无恙。他的大腿与小腿对折,同样被勒紧,并在一起的手腕和两只脚踝被串联在一起,职业的双绳捆绑法,对方很专业!
他轻轻动了动腰,让自己不那么麻痹。挪动带来的血液流动,却让他如针刺一般,他蹙紧眉头,不再挪动,身体却再次突然颠簸起来。他被捆绑在一起的身体随着惯性被弹起,又落下,疼得他立刻满头大汗,被胶带缠住的嘴无法张开缓解,他只能拼命咬紧牙关,牙床被他咯吱作响。
他感触着漆黑狭小带着刺鼻味道的空间,后备箱。他计算着不久前的突然颠簸,是从大路转上小路。张正义默念着,刘哥怎样了?黑漆漆的后备箱,他什么都看不到,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汽车的轰鸣声,他也什么都听不到。黑暗和狭小的空间不能带给张正义恐慌,让他无法确定和无法预知的是那句意义不明的“跟他真像。”
他在连续的颠簸中反了胃,因为久未进食,他无食可吐,反出口的全是酸水,又因为他被封着嘴,酸水被尽数堵在他的口中。再一次的狠狠颠簸,使他又被弹了起来,一部分酸水从他的口腔冲出鼻腔,顺着鼻孔流出,张正义闻到了胃酸的味道,也因为呼吸道受到强烈的刺激而带动泪穴,他的眼角带上了水珠,他并没有难过很长时间,再次晕厥。
松开了绳索,被禁锢的血液重新流动,张正义的四肢在麻痹后的疼痛中慢慢恢复知觉,他本能的抽动,被放松的肩膀依然维持着后靠的姿势,他只能缓缓放松。嘴上的胶带被扯开,带着皮肉“刺啦”一声,让他眉头紧皱,他麻木的嘴角溢出酸水。
“操!”来松绑的人捂住鼻子,咧骂出声,他伸手一把推动张正义的肩背,张正义软绵绵的被暴力推翻,连带胃部抽动,他又是一阵呕吐,呕出的仍旧只有胃酸。给他松绑的人嫌弃的后退两步:“真没用!”
张正义被人拎起来,他虚弱的低着头,只能靠搀扶才能勉强站着,他勉强张了张眼睛,看见眼前的男人,他哼笑一声,却带动了呼吸道的痛感,他拧紧眉头,不再出声。
男人抬手,其他几个人退了出去,张正义被放在角落的木桌上,他虚弱的坐不住,只能趴在桌面上,暗中打量着整个空间。石头墙体,古朴的土地面,居然是山洞。
张正义很意外也很惊讶,他挣扎着抬脸去看洞口的男人,那个主犯。主犯依旧双手背后,看起来仍然是精神温和而儒雅:“有点儿简陋,不过,没关系,先生以前也在这里呆过些日子,这是你的福气。”
张正义咬了咬牙,暗自缓和肉体的痛处:“你跑不了的。”
“我没想跑。”男人侧过身,他的身影在洞口的光中变成很文艺的剪影:“倒是你,真的跑不掉了。”
“我也没想跑!”张正义轻哼:“我不需要跑。”
男人勾着嘴角,踱到木桌前,看着木桌上白皙清瘦的青年,分明虚弱无力的趴着,却亮着那双执着的黑眼睛,这青年也有着顽强的意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