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贤妃小产（1 / 1）
齐嵘正在搂着刚纳的小妾睡得正香，恍恍惚惚间听到外面无比吵杂，然后门砰的一下被撞开了，齐嵘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一把推开睡得正香的小妾，就看到管家齐顺衣衫不整，踉踉跄跄，连滚带爬的进来：“大人，不好了，有禁卫军闯进来了！”
随着这句话，刀剑碰撞的声音，喊叫声，直接冲这个院子里来了……
第二天，当外面传来齐氏父子谋逆，被禁卫军格杀于齐府的消息时，满朝震惊！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所关心的事了，在朝廷上这些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我正在躲在昭阳宫里“养伤”。
等到这些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一个月已经过去了，而我的“伤”也终于好了。
时间已经进入了三月，恰是李昶的千秋节。因为有齐氏父子的事解决在前，李昶显得颇有兴致，宴百官于万春殿内，大陈歌乐，天下诸州皆令宴乐休假三天。
万春殿内的百官宴会，后宫妃嫔自然也要有出席。
宴会之上，我见到了刚刚坐完月子的何昭仪，差点都不敢认了，她面色红润，精神极好，但人却胖了一大圈。腰上的肉，连那肥大的襦裙都遮不住，整个脸变得肥嘟嘟的，原来清润的大眼睛，现在也被脸上的肥肉挤得小了……
再看薛贤妃，她的肚子已经有四个月大了，她却消瘦的厉害，伸出的手枯瘦的像是干木棍，显得有些可怖。看到我看过来时，她只微微对我点了点头，然后便不说话了。
我叹了一口气，对薛贤妃，我总是有一种很莫名的感觉。大约是因为她是在我跟李昶在一起之后怀的孩子，所以，我对她比对别的妃嫔更介意一些。
她低下头去喝茶，而就在这时，薛贤妃身边的碧荷突然惊呼了出声，嚷起来道：“娘娘，您怎么了，您身上流血了。”
殿里歌舞声乐突然静了下来，气氛突然变得凝滞。我连忙放下茶碗看过去，只看到薛贤妃脸色苍白得一直在冒冷汗，或许是因为在强忍着疼痛，她的脸上变得有些狰狞。
我往李昶的方向看过去，他并没有动，甚至显得十分平静。他的表情不像是担忧，只是一种极为复杂的让人看不明的神色。而齐贵妃的嘴角则翘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仿佛是在幸灾乐祸。
薛贤妃身边已经乱了起来，几个宫女围在她身边，想动她却又不敢动。只是望着李昶，等着李昶示下。
李昶则开口道：“扶贤妃回甘泉宫，马上去传御医。”
整个后宫的气氛都呈现出不正常的平静。
夜已经深了，夜风吹着外面廊下大红的灯笼，透过窗纱，能清楚的看到左右摇曳的灯笼。整个后宫都是灯火通明，包括昭阳宫。
我睡不着，趴在桌子上，用手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字，写一个“平”字，等水干了，又写一个“安”字，等水再干了，又写其他的字。
丁香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我看到连忙从榻上跳起来：“怎么样？”
丁香摇了摇头：“孩子催生下来了，生下来便没有呼吸。御医说是中毒，而且孩子应该是早就已经胎死腹中了，圣上令人彻查这件事呢。”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坐回榻上，我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我看到薛贤妃怀孕会不舒服，但也从来没有希望过那个孩子死。
过了好一会之后，我才又重新开口问道：“是皇子还是公主？”
丁香答道：“不知道。”
我心里觉得有些难受，那种让人说不出的难受。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似的，有点想哭，又哭不出来。不知是为薛贤妃，还是为那位没能活下来的小孩子。
出生就早夭的孩子是不能在皇家排序齿的，最后，这个小孩子连个名字都不会有。
过了好一会之后，我才又开口问道：“你说，我明天要不要去看一看贤妃？”
丁香却劝道：“我看你还是不要去的好。这件事一看就不简单，听御医的意思，贤妃身上的毒是慢慢被侵入了身体里，应该至少有两三个月了。是什么情况还未可知呢，我们何必去淌这趟浑水。而且你记不记得，那次碧荷欲言又止的提醒你低调谨慎，不要跟别的宫妃走得太近。我总觉得这件事可能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复杂，或许连贤妃自己和碧荷都未见得干净，这种时候，我们还是能独善其身就独善其身吧。”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坐在榻上垂着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丁香见了也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道：“你要是实在想知道，我明天帮你去打听打听吧。”
我点了点头。
而在另一边的甘泉宫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宫女内侍来来往往，都恨不得让自己变成透明人。
薛贤妃躺在床上，脸色显得很苍白。她的肚子已经消下去了，整个人显得更加的消瘦虚弱。眼睛睁大了看着帐顶，也不说话，只是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角里流出来。
李昶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她流泪的模样，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起伏。而垂站在他下面的则是碧荷，此时同样是大颗大颗的流泪。时不时的伸手用手背上去抹一下眼泪。
过了一会，李昶突然开口道：“你先好好养着身体吧，朕先回去了。”说着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接着道：“你放心，这件事朕会让人彻查。”
薛贤妃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又声音虚弱的道：“圣上也别太伤心，不要迁怒任何人。”
李昶看了她一眼，藏在眼底的，是一种谁也看不明白的东西。最后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带着张公公离开了。
李昶走后，碧荷连忙跑到床边跪在地上，伸手握住薛贤妃的手：“娘娘，都安排妥当了。”
薛贤妃笑了笑，声音微弱却决绝的道：“这孩子，终是在走之前帮了我一把，也不枉他来一遭。”
碧荷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背捂着嘴巴，忍不住哭出声来。她不敢告诉贤妃，那孩子孩子全身青乌，根本已经面目全非。
贤妃看碧荷的表情，脸上重新变得坚毅，又开口问道：“确定事情都安排好了吗？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死得值得。”
碧荷点了点头。
贤妃重新闭上了眼睛，对碧荷道：“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会。”
碧荷从地上站了起来，对薛贤妃道：“那娘娘您先好好休息。”说着又劝她道：“您什么都不要多想，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娘娘养好身体，之后会再生很多很多的小皇子的。”
贤妃没有说话，却极为高兴的笑了……
等到房间的门被关上之后，屋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蜡烛偶尔会出啪啪啪的声音。
薛贤妃紧紧的抓住身下的床单，抓得青筋都冒了出来，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忍住心里那将要喷薄而出的心痛。
过了好一会之后，她感觉自己疼得好像全身都抽搐了起来，全身在冷汗，心脏如万蚁在啃噬，到了最后，她终是没有忍住，“嗬”的一声，咬住嘴唇呜呜哽咽起来。
嘴唇被咬出了血，血腥味散到了鼻子里，她又像是不知所措般，抓着被子左右扭动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后不后悔，可是现在就算后悔，她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而在门外，碧荷捂着嘴巴听着里面薛贤妃的声音，慢慢的从墙根顿了下来，然后低声的哽咽。
而在另一边，李昶出了甘泉宫之后，仰头看着外面的天，不知道心里再想些什么。
张公公看着，心里叹了一口气，接着小心的问道：“圣上，可是要去昭阳宫？”
李昶犹豫了一会，最终摇了摇头，道：“不，朕回甘露殿。”说完便迈开脚步走了。
回去后，李昶坐在御书房的软椅上发呆。
张公公使了使眼色，让大殿内的内侍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深深的蹙起了眉头，仿佛想到了什么极为难过的事。
我第二天的时候就知道了李昶昨晚呆在御书房一宿的事情了，我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正在吃早膳，看着碗里的一碗鸡丝粥，最终食不知味。我扔了手上的筷子，然后叹了一口气道：“撤下去吧，本宫不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