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1 / 1)
禅空大师的房间和唐琳想的不太一样,在她的印象里,禅房应该是摆设简单、古朴的,但禅空大师的房间并非如此,不但角落里摆了台海尔的电视,墙壁上还挂了扇空调,若不是放置在床上的茶几上摆了砚台笔墨,看起来和普通人家也没什么不同。
禅空或许察觉到了唐琳心中所想,却并未表露出来,只是在看到袁征时愣了下,而后在纸上写:“两位施主算什么?”
唐琳不由得面露惊讶,袁征虽然有聋哑之症,但没和他交谈就能猜到的恐怕也就禅空了。在她惊讶时,袁征已经在纸上写了起来,虽然唐琳没有练过毛笔字,但也知道他这笔字写的不错。
“命?”禅空沉吟,却是半天不说话。
“大师?”唐琳疑惑。
“看先生面相本该是富贵之命,奈何耳肉薄而软,虽一生不为钱财所苦,却是孤独薄命之人,”禅空大师叹道,并没有在纸上写下来。
袁征看了片刻,面露疑惑,唐琳仰头露出一抹笑,安慰地捏捏他的手,又看向禅空:“那大师看,我的命如何?”
禅空面露悲悯:“尝尽世间爱恨别离苦,以至半生蹉跎,及至而立,方一生顺遂。”
尽管禅空大师素有盛名,但出口没一句好话,任谁听了心里也会不舒服,哪怕唐琳不信这些,也不由得郁闷起来:“这么说,我三十岁以后才能结婚?”
不等禅空说话,唐琳轻笑,语气中难免带了几分嘲讽,“谢大师赐教,若大师的话真灵验了,我必来还愿。”
禅空但笑不语。
唐琳拉着袁征离去,一脸郁闷,气冲冲出了禅空的院子,才顿住脚步,拿出手机写:大师说你名号,一生富贵。写完后给袁征看,袁征看后面无表情,只问:你怎么了?
他说我命不好,唐琳回。
不必尽信。
我才不信他的话,都是封建迷信!
除了西山寺,袁征便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山林、公路、村庄、田野层层递进,蔓延至远方的湖泊与蔚蓝的天空相接。他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又觉不够,找了块大石头拿出画纸画笔画了起来,还对唐琳说:我真后悔没带画架过来。
唐琳默然,坐在他身边,太阳将石头烤得炙热,刚坐上去唐琳就跳了起来,想不通袁征怎么能坐得这么安稳。她围着石头转着,或是玩手机,或是偷偷地用手机拍照。
只可惜她手机像素不好,虽然是在阳光底下,但照片上的男人的轮廓仍有些模糊。只是一时半会儿换不了手机,她只得将就着用了,拍完照片,她就坐在一旁偷偷地看着,这会儿她倒是不嫌石头烫了。
唐琳一直觉得袁征的相貌生得好,英俊、帅气而且干净,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注意到这个男人。她从不否认自己是颜控,在她看来,如果在最初相识的时候不符合她的审美的话,她会爱上这个人的可能性低于百分之一。
她上学那会儿有段时间沉迷于言情杂志,那些讲述青春时期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忧伤故事中,男主角大多干净美好。尽管如今看来,那些故事太过小资让人蛋疼,但那样的形象却占据了她整个青春期对于异性的幻想。只是现实中拥有这样气质的男人太少,在她四分之一的生命中,也不过遇到了这么一个。
太阳隐入云层,天气阴了下来,温度虽然没有降下去,但石头上的温度却降了许多。唐琳躺在床上,一手搭在眼睛上方,或许是气氛太过轻松,她缓缓睡了过去。
当袁征画完后看到的就是唐琳平躺在石头上安稳地睡过去的场景,他露出一抹笑容,有些哭笑不得,收起画板走过去,蹲在她旁边,观察着她。
唐琳长相并不算让人惊艳的美女,她的五官组合起来虽然挺顺眼,却太过平淡,属于越看越有韵味那种,但对陌生人来说,却是看过即忘的模样。
因为身体的缘故,袁征接触过的女孩子并不多,除了学画画的头几年她接触过年轻女模特之外,画风成熟后,他更偏爱风景。唐琳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女性朋友,也可能会是唯一的一个,认识她是一场意外,但是爱上她,却成了必然。
袁征躺在她身边,一手枕在脑后,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原本暴躁的情绪渐渐安静下来。他曾上过两年特殊学校,学过唇语,当他对面的人说话缓慢的时候,他能猜出大致的意思,唐琳告诉他他一生富贵,却没有告诉他最后一句话——孤独薄命。
和唐琳的郁闷不一样,她不信,不过是当句难听的话,不爽一会儿后就忘了。但他不同,身体的缺陷让他比平常人更加敏感,哪怕不信,他也无法像唐琳那样,听听就过了。
唐琳醒来时觉得肚子空空的,饿得厉害,山上没有吃的,只能和袁征匆匆下山。
夏季天气变幻无常,刚才还好好的,刚到山脚就雨水就泼了下来,雷声阵阵。
他们匆匆跑到小卖铺门口避雨,隔壁牌桌上的人换了一批,却还没散,玩得不亦乐乎。老板娘依旧热情:“你们上午来过吧!买点什么?”
“你好,请问这里有住宿吗?”他们晚上还得在这里住一晚,决定先找到住的在解决房子。
“有!有哩,”老板娘笑眯了眼,“我家就是的,而且便宜哩,30一晚,两位是住一起?”
“不,我们要两间房,”唐琳摇头。
“两位跟我来,”老板娘笑着说,带着他们穿过小卖铺进了院子,院子四周有屋檐,中间空的,雨水稀里哗啦,才几分钟,院子里水就积了起来。
老板娘绕着四周进屋,普通的两层楼,墙上刷着白灰,屋里铺着水泥。房间在二楼,楼道里灯很黑,老板娘提醒着:“小心点,别摔跤了。”
袁征拿出手机照明,灯光微弱,勉强能看到楼梯。
二楼一共有四间房,都很小,墙壁都刷着白灰,白炽灯照着,惨白的有几分阴森。二楼地面没有铺水泥,石板隔着,凹凸不平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破旧的床头柜,说不上干净,唐琳皱起眉头,但还是交了房费。袁征住她隔壁,两间房挨着,而他房间旁边则是一个小卫生间,说是卫生间其实连厕所都没有,只有水龙头和下水管,是用来洗澡的,没有窗户没有灯,乌漆墨黑的。
老板娘不好意思地说:“灯坏了,只能明天再装了,你们要是洗澡的话,晚上提桶热水上来。”
订好了房间,两人出去吃饭。他们一大早就过来了,现在已经五点多了,幸好过来之前唐琳买了早点垫下肚子,不然这会儿她得饿趴下了。
吃过晚饭回来,唐琳坐在房间里玩手机,心神不宁的,有点犯愁。
夏天不洗澡是件难受的事,但唐琳实在没有勇气在那样的卫生间里洗澡,更何况那门板看起来那么不牢。因此在袁征让她先洗澡的时候,她非常果断地拒绝了。袁征并没有想到她或许是害怕,下去提了水上来,进了卫生间。
今天天气热得很,她出了一身汗,衣服黏在身上,难受得很。但她一想到那漆黑的卫生间,宁可就这样忍一晚上
农村民居的窗户普遍很大,透明的玻璃外是沉沉的夜,随着墨色渐浓,雨声夜渐渐小了。唐琳赤着脚坐在床上,床头柜上的电扇呼啦啦地响着,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她猛地一惊,抬高了声音问:“谁?”
半天没有声音,唐琳过去开门,见是袁征才松了口气。
袁征坐在手上拿着画板,将画板递给她看,最上面一张纸上写着:我给你画像吧!
唐琳一怔,看向他,奇怪他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但还是点头,随意地坐在床上。他从外面拉了张椅子,坐在不远处,低着头画了起来。
窗外的雨停了下来,四周恢复了寂静。
画画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掩饰,作为模特,她可以无所顾忌地盯着袁征,就算袁征抬头时视线和她对上也不会乱想。唐琳不由得庆幸他给了自己这么一个理由,让自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
这幅画他画得很慢,唐琳保持同一个姿势半个多小时,全身头酸痛起来,她看着袁征的神情越来越哀怨,发散性思维想着他是不是在整自己?
十几分钟后,袁征呼出一口气,将画递给唐琳。
唐琳看过画后,问他:你会把每个模特都画得比真人美吗?
袁征疑惑,唐琳解释:我觉得,画上的我比真实的我漂亮多了。
袁征笑了,回到:你很漂亮,或许比你以为的漂亮很多。
看着他的笑容,唐琳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