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反正我也看不懂,听不懂。可能是称赞我的舞蹈的吧。
切,这穷酸文人味。
我没有回席间。偶尔有几个女眷忍不住倦意离场,也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我出来外面吹吹风。
夜色浓厚,好像连月亮也躲起来了。
我抬头巡视了一圈,从左找到右,也没找到。
跳完胡旋舞,我很想家。这新年新岁的,又不能哭。这是不吉利的。
现在想起大婚那天李序也没有解开缠绕在我发上的五色缨。
这样的婚姻开头,或许也是不吉利的。
我不敢哭,心里又难受。
刚才跳舞的后遗症还没消,我靠着柱子干呕起来。眼眶热热的。
有一只手来帮我顺气。我以为是阿桐。我吃得东西不算多,吐出了一些酒水。
好受多了。
我呆呆杵着。
“在想什么呢?”我听到却是西遥的声音。
他怎么也出来了?
我才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刚才我在他面前是多么得意,顷刻间,怎么可以在他面前认怂。
“不要说话,你一定是想说我想家了,或者是想赞美我的舞跳的好。”我俏皮地说。
“自作多情!”西遥笑着说。
“吃吧。”
“什么?”
“牛肉粒!”
天黑乎乎的,挂着的红灯笼也只是勉强能照明路。
我从他手中拿起一块圆乎乎的牛肉粒。
放入口中。
呸,一大股药味。
“你骗我!”
“是解酒药。怕你不吃。”
“那你不早说!”
“刚才你那么要强,明明快醉了还要喝,明明不舒服还要跳舞,跳得那么……”西遥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么什么啊?”
“起劲!”
“好像是跳给谁看的。”西遥默默地说,好像不是说给我听。
跳舞本来就是跳给人看的呀,还跳给谁。你以为是跳给李序啊。
西遥真奇怪。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笑了笑,“谢谢你的醒酒丹,我好多了。”
西遥又拿出一袋,“这是真的牛肉粒。”
“我不吃了。”
“干嘛,怕我又骗你!”
“不是!”看到你我老是想家,“胡笳你带了么?你再吹一首曲子给我听吧。”
上元节一过,新年就算过去了。我又没过过中原的新年,什么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挑换旧符的盛像我是没见到。这是李序说的,夸他们新年有多好多好。
上元节那天晚上,永安城的禁宵令解除,城里的男男女女都出来约会。
我们一干人在城楼上眺望,与民同乐。还有好多人在城楼下想要看我们,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光线太暗,距离太远。
我觉得这是吹冷风。
幸好我比较瘦,善娘帮我在里面套了多两件衣服。强行塞下了正装。
李序可就惨了,穿得那么少还要强颜欢笑。
看着他冻得哆嗦脸,我心里只想哈哈哈。
不过我也想溜出城外玩,想了想,自己也没有情人。去了也是尴尬。还不如看皇父和母后。
“我们永安好吧!”李序难得主动和我说话,话题居然是夸赞他永安城,想想也是,我本来就和他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嗯。”我应付了一声。
“你们东遥肯定也没有吧!”
“嗯。”
“你怎么只会说嗯。”
“嗯。”
李序的话倒是越来越多,我却越来越少。我就是不想和他吵架。
但是我看他样子不太好,好像生气了。
搞得我说也是错,不说也是错。
终于可以回到我床上了,累死我啦。我妆都没卸,直接倒在床上。根本没注意李序也跟着来了。
善娘叫起我。
“你怎么来了!”我疑惑道。
“这是我的东宫,我想来就来!”
“你的你的!”我就想好好睡一觉。
“你去哪?”李序有些大声。
“偏殿。”
“你给我站住!”
干什么,我只想好好睡一觉。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命令人。
“出了去就不要再回来了。”李序嚷道。
我自顾自地走,李序不知道又是抽什么风。
身后传来砸东西的尖锐声音,幸好我走得快!
要是砸到我怎么办。
自除夕以后,李序就更加少来我这坐坐了。
我乐得轻松自在。
就是母后那边有点不好交代。
打打迷糊也就过去了。
称病也是不错的选择,就是能清静几天,几日过后好多人来看我,轰都轰不走。
我什么时候人缘这么好了。
李序也来看过我,看到我躺在床上,脸色红润,气得脸色发白的走了。
我也试着给阿爹写家书,说我在中原过得很好,皇父和母后对我很好,夫君李序对我很好。我把我心目中的夫君给描述了一遍。
总之就是一个好字概括了一整篇家书。
我也真可悲,要这样骗我阿爹。
我被一个我想象中的夫君照顾得很妥当。
我没想到我阿爹会收到我的家书,还会回信。说他要提前来中原进贡。
这意味着我很快就可以见到我阿爹。
我又喜又怕。
这样的骗人的幸福让我很心虚。
武良娣怀孕了,太皇太后和母后都很高兴。我叫善娘帮我挑选了一些东西送给她。反正中原的东西我也不太认识。
就好像她送过我一串名贵的红玛瑙,香香的。我挺喜欢那味道。天天戴着。
后来她怀孕以后见到我总是说自己不舒服,李序也就免了她来见我。省了我一桩事。
李序还亲自来说,搞得像是什么大事一样。
我空闲了总是跑去找西遥,让他教我吹胡笳。过不久,东遥就要来进贡了,阿爹就要来看我了。
我觉得西遥比李序好相处一万倍,比如西遥会很耐心的教我吹胡笳,李序连看我写一会字就怨声哀悼。我不过就是想把中原字写好一点,想告诉阿爹我有进步了。
不和李序吵架的时候,我觉得日子挺美好的。怎么说呢,我和李序也有共同的爱好,击鞠,也就是打马球。
这在永安城是一项很受欢迎的运动,在王公贵族里很是流行,不分男女。就连西遥也喜欢。
因为不久皇家就要举报马球比赛,还有男女混打。李序那两位良娣,一位怀孕了,一位娇滴滴的。没有一个人可以陪他打。
我们四个常常凑在一起玩,我,李序,金吾将军盛东安,西遥。
因为我是李序的媳妇,自然和他一边。
盛东安和西遥又是高手。
刚开始他俩不熟,配合不当。
我虽然水平欠佳,不过有李序带着,倒也还能打成平手。
后来盛东安和西遥渐渐默契起来,我和李序落了下风。
我还时不时脑子进水,把球打到自己家门里。
李序一个劲地骂我笨。
西遥有意要带我,我也不想再挨骂,很乐意过去。李序又不肯。
真是矛盾的综合体。
李序放着怀孕的武良娣不管,总是晚上拖我出来加时训练。我又累又困,按照太医的话来说,我正在长身体,需要大量的睡眠。
武良娣一说身体不舒服,李序又怪我。
我早早睡下,他又拖我起来。
我想着阿爷来的时候我有事求他,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听他的话。
本来就是这样,我来到中原,嫁给他,哪有不受气。
为了李序的马球,我连学业也荒废了。什么吹胡笳,练字统统都抛到九霄云外。
我第一次李序殿中。第一次求他。
我之前便做好准备,无论如何低声下气也好,委屈求全也罢,我也要他陪我演一出戏。
虽然这不是为了爱。
爱,是不应该低声下气的。
低声下气的是懵懂的暗恋,是堵在心里的配不上,是世人觉得不搭的眼光。
但这是我的婚姻,并不是我的爱情。
我让阿桐等在门外。她和我冲动惯了,我一个人不理智,待会她好歹可以安慰我一下。
这宫里,我都不知道该倚借谁来让我阿爹觉得我真正的幸福。
不骗他。
李序正在练字。
我端了一杯茶走进去,李序眉毛一挑,“你从来没有来过我这,怎么,要来请罪?”李序语气轻挑,一点都不像当初那个冷冷的男子。
“是。”我容光淡然。
“你做错什么了?”李序接过我泡的茶,打开一看,神色有些不自然。
一口也没喝就撂下了。
这是我第一次为他泡茶。
“哪里都做错了。”我本来就没做错什么事,也不懂承认什么,胡乱说的。
“哼!”李序哼得趾高气扬。
“有事求我?”
“是。”我倒是坦诚。
“说来听听。”
“我,我想和你假扮夫妻。”
李序的青筋有些不明的凸起,“我们不是么?何须假扮!”
李序用手指勾起我的尖尖的下巴,动作轻浮狂傲,“还是你想……”一个长相斯文的人做出这样的动作,说出这样的话语,还是饱读诗书的人,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何况他还是太子。
他怎么和皇父相差那么远!
臭流氓,我心里啐了一口。
“千引想殿下可以扮演我的夫君……”
我话还没说完,李序在我嘴唇上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