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17章(1 / 1)
一盏茶的工夫后,赵擎苍回到了江玄的住处。
江玄正在床上躺着,听到动静起身看看他,“如何?”
“殿下,属下无能,被陆姑娘发现了。”赵擎苍低着头。
江玄坐在床沿上,似乎并不怎么惊讶,沉默了片刻问:“你觉得翎舟和她师父,谁的武功更高一些?”
赵擎苍犹豫了一下,“属下没怎么见过陆姑娘出手,不好判断,不过当师父的武功一般都高过徒弟才对。”
“我倒觉得不一定。”江玄笑了笑,“好了,没事了,我也料到会被发现,你在被发现之前,可有听到什么有用的?”
赵擎苍再犹豫了一下,将颜沐的那番话复述了一遍,胆战心惊地看着江玄的脸迅速黑了下来。
“我有数不清的女人?!”江玄霍然站起了身,身体还没从刚挨的那一击中缓过来,顿时一阵头晕目眩,伸手扶住了床柱。
他死死盯着赵擎苍,“然后呢?翎舟是怎么说的?”
赵擎苍抖了抖,答道:“陆姑娘问他可有证据,还说他若再对殿下动手,就要翻脸不认人。”
再后面颜沐问的那句话他没敢提。
江玄明显松了口气,又慢慢坐回床上,他忽然想起陆翎舟在客栈里曾说过的一句话。
“殿下吃过的山珍海味数之不尽,想来只是一时兴起想尝尝鲜。”
配上她当时略显诡异的表情和古怪的反应,江玄总觉得,这句话别有深意。
该不会是说他有过的女人数不胜数,会喜欢陆翎舟只是一时兴起吧?!!
江玄噌地又站了起来,赵擎苍吓得后退一步。
只见他呆站了一会儿,又慢慢坐了回去,“擎苍,翎舟发现你偷听之后,有没有很生气?”
“没……没有。”赵擎苍连忙道,“陆姑娘还是像平常一样,很淡定,和我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休息了。”
“嗯。”江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傍晚再去找翎舟好了,先睡一会儿,你也去隔壁休息吧。”
赵擎苍躬身告退。
江玄躺在床上,望着帐顶。
其实他让赵擎苍去偷听,并不是为了探听颜沐和陆翎舟之间的关系,虽然这件事他也确实十分在意。
但他更想弄明白的是,朝廷的意思,皇帝的意思。
尽管已身在永安,离京城千里之遥,但他绝不可能没心没肺地放下与他血脉相连、从小一起长大的皇帝,何况皇帝现在的处境,说不定十分危险。
他这几日在想,皇帝送他出京,真的是临时起意?
关于袁子安,关于燕国的奸细,关于平静表面下的汹涌暗流,皇帝会不会早已察觉?
不然为何除夕那一晚,皇帝能够那么清晰地对他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皇帝自己说了,一切只是猜测,但根据京城传出来的消息,袁子安因罪罢职被投入天牢,已经证实了皇帝的猜想。
从韩临向晋王府发难到皇帝与他谈话,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如此准确的猜测,真的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来的?就算皇帝聪明过人,这也太夸张了些。
很有可能,皇帝早就察觉了什么,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所以才那么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诚然,皇帝一直都很从容不迫,很少惊慌失措。
江玄觉得,如果皇帝早有准备,那他多半也早已和陆华言取得了联系,探听陆翎舟和颜沐的对话,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至于陆华言本人,那是公认的老狐狸,江玄看他今日乍然见到自己时的惊讶神情不似作假,便没指望能从他身上榨出什么来。
但颜沐就不一样了,说不定他知道什么,会告诉翎舟。如果偷听被发觉,那也没办法,依赵擎苍所言,颜沐并未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或许是他一开始就注意到有人偷听,又或许他真是没什么可说的。
可是这样一想,如果皇帝一早就打算将他送到陆宅,那么难道陆翎舟,也是其中的一环?
不然,为何皇帝早早的就得知了陆翎舟的身份?
想到这里,江玄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他打猎受伤,遇见陆翎舟,纯粹是巧合,之后天天去山上黏着翎舟的也是他自己,请陆翎舟回王府,可以说有一部分是受了皇帝话语的影响,但后来他问翎舟是否喜欢他,翎舟当时的神情,不像是作假。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自作多情。
江玄睡不着了,起身又在屋中团团乱转了半天,离傍晚还早,他坐下来叹了口气,决定一会儿亲自去找陆翎舟问问。
等到了落日西斜之时,江玄冲出了屋子,赵擎苍听到了动静,连忙跑出来看。
“你可知道翎舟住在哪儿?”江玄逮住门口一个小厮问。
“知知知知道,小的这就带公子去!”小厮点头哈腰地在前引路。
穿过了大半个宅院兼一个花园,江玄总算是看到了一间房屋的檐角,他转过院墙向里望了望,哇,这院子不错,有小亭子和花架,虽然天气尚有些凉,花架上光秃秃的,此外还有一块小花圃,用矮小的篱笆圈了起来,很有情趣,比他住的那间院子要好。
江玄一时兴起,在没有花的花圃旁边望了望,指着那块地问小厮:“翎舟平时都喜欢种些什么花?”
小厮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一眼,再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公子的话,这是菜地,平时就种点菜啊瓜啊什么的,熟了就摘下来吃。”
江玄:“……”
嗯,不错,有个性,怪不得本王喜欢。
江玄怀着这样的心情,上前敲了敲房门,赵擎苍和小厮都等在院子里。
陆翎舟道了一声请进,他就推门进去了。
在前厅中坐下,江玄捧着一杯热茶,不知该从何说起。
陆翎舟看了看他,“殿下肚子饿么?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要不要用些点心?”
江玄是有些饿,但没什么心情吃东西,就摇了摇头。
“翎舟。”江玄摩挲着茶杯道,“对不住,偷听你们谈话,并非是为了刺探隐私,我只是想知道,皇兄的打算。”
陆翎舟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你是觉得,皇上早有计划将你送到永安?”
江玄点点头,侧头望着她,“你可知道些什么?”
陆翎舟摇头,“不过我觉得你或许猜得不错。”
江玄略松了口气,看来陆翎舟确实不知情,也是,说不定皇帝只是得知陆翎舟身份之后顺势而为,毕竟没有人能决定他喜欢上谁,不论别的,他喜欢陆翎舟这一点,是真的。
“翎舟。”江玄咳了咳,“你别听颜沐胡说,我没有像他说的那么风流。”
陆翎舟淡淡抬眼望了望他,“哦,是么?”
江玄被她这样的反应吓得不轻。
她该不会信了颜沐的话?!
还真有可能,不然她怎么会说出什么山珍海味一时兴起之类的……
“真的!”江玄急忙辩解,“我……我连宵春楼都没去过,府里也没有别人,这你是知道的。”
陆翎舟笑了笑,笑得江玄一阵心虚。
不对,他心虚什么,他说的都是真话。
“一开始我还真以为殿下是个风流少年。”陆翎舟道,“不然为何到山上找了我好几次。”
“那,后来呢?”江玄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开始”这个词。
“后来我又觉得不像。”陆翎舟眨了眨眼,“但我从小被师父灌输了各种关于殿下的风流事迹,因此一时之间,心态调整不过来,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江玄很想去找颜沐,将他吊起来打。
现在解释什么都没有用,只能以后慢慢用行动证明了。
厅中沉默了许久,陆翎舟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江玄侧头望着她,“翎舟,你以后不要叫我殿下了。”
“那该叫什么呢?”
“喊我表字即可。”江玄笑了笑。
陆翎舟却道:“可我觉得,表字偶尔喊喊便好,总是这么叫,或许有些肉麻。”
江玄忙道:“不肉麻!”
“真的?”陆翎舟微挑眉。
江玄点头。
“好吧,道卿。”陆翎舟叫了一声,还是觉得肉麻。
江玄却十分受用地舒了口气。
陆翎舟沉默片刻,“我还是叫你小玄好了。”
“啊?”江玄愣了愣。
“你不喜欢?”陆翎舟转头看他。
江玄觉得他好歹比陆翎舟大上五六岁,这样叫似乎有些别扭。
“还是叫殿下好了。”陆翎舟回过头去看着茶杯。
江玄忙道:“不不不,就叫小玄,我十分喜欢。”
陆翎舟这才转头笑了笑,江玄总觉得,她这是奸计得逞的笑容。
经过方才的谈话,江玄用晚饭时觉得神清气爽,似乎他和陆翎舟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些。
所以即便陆华言又在饭桌上和他打太极,他也没怎么抑郁,依然吃得很开心。
关于皇帝的事,还需慢慢从陆宅观察探问,他不愿生事给皇帝添麻烦,但若皇帝有难,他也绝不能只顾自己平安而坐视不理,即便不能回京城,也要想办法帮一帮他,出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