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多巴胺(1 / 1)
“哥,我们一起游泳嘛。”
“哥,一起游泳啊。”
“哥,游泳啊。”
“哥……”
我突然间睁开了眼睛,每次梦到这个时候我就提醒自己要醒过来,不觉得是噩梦,却不可以继续下去。
起床倒了盒果汁,正好看到高祎南从卫生间出来,“晚。”我举了举盒子,打了声招呼。
“是挺晚。”他走过来,提醒我,“半夜喝果汁,当心渗透压。”
“肾的两边很平衡,没有糖尿病倾向。”我无奈了,“你最近忙得走火入魔了。”
他拉开灯,小艾抬头看了看我们,又趴下去继续睡了,“你做噩梦了。”他小神棍似的,“印堂发黑,双眼无神。”
“您老知道的还真多。”我摇了摇盒子,没了,丢了盒子准备进屋睡觉,高祎南却挡在了我面前,“你梦到死去的人了。”
心瞬间慌了一下,我后退了一步,看向他,睡眠不足的眼睛有些干涩,“是死去的人,但也是重要的人。”那个女孩,是我的妹妹,这一生,唯一能见到她的地方,就是梦里,“所以说,就算是每天做这梦起来喝杯果汁,得了你说的那什么糖尿病,我也乐意,高半仙,让道让道,我要去睡美容觉了。”话说的很快,几乎是一口气下去,我进屋合上门,整个人有些发愣,愣了半晌以后,大脑有些晕乎乎的,便直接躺下睡了。
“高祎南,你面膜资助一片给我。”我刷着牙,伸出头,对着给小艾喂牛奶的高祎南叫着,“打个折也行。”
“刷牙时候不要说话。”他头也不回地嫌弃。
我缩回去簌了口,看着左面脸上的痘痘,心情有些郁闷,高祎南这时候进来了,瞥了眼镜子里的我,“挺丑。”他言简意赅,抬手放了一贴面膜在台子上,“别挤,脸洗干净了再贴。”
好吧,反正免费,随你说,我看了眼镜子里那人皮肤白暂的石膏脸,这么一对比,确实有些脸没洗干净的嫌疑。
面膜效果确实挺好,痘痘没消下去,不过脸拍拍是手感挺好的。高祎南突然按了按我的鼻尖,像是小孩儿按皮球似的,我嘚瑟了一下,“挺韧的,对吧。”
“比较像硅胶。”
我默默地反了个白眼,拿起平板照着脸上的痘,“我活了27年,第一次脸上长痘。”所以,怎么看怎么不爽。
“丑的不想吃饭了么?”他穿的人模人样出来,看了看手表,“家里晨会,时间要到了。”
“要不要送你。”我殷勤了一下。
他摇了摇头,表情倒是认真拒绝了,“你的车开不进去,我让人过来接了。”
我,“……”
“芦荟胶?”阿清看了看我,手上活倒是没停,剪着花,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儿,“哟,脸上冒了个痘啊。”
“人生第一个。”我蹲了下来,把她剪好的花捡好,波浪造型地整着花束,“我以前不长痘。”
“纵欲过度了。”
“想多了,姑娘。”我敲了敲她的脑袋,取了一把勿忘我,顺着花型的波浪边排开,“你中秋怎么过?”
“看情况,中秋时候花店忙。”她说着放下剪刀,起身进了屋,出来时候手里就拿着支芦荟胶,“呐,拿去,他从英国带的,我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不会过敏吧。”
“抠死,活该。”她瞥了我一眼,正好看到我刚刚弄好的花束,有些惊讶,“以前没见过你这样插花,搭配挺独特的。”
“随便弄的。”我打开芦荟胶,凑着闻闻,“味道挺值钱啊。”
“得了你,随便比以前特意找你帮忙弄的还好看,过来过来,你再随便弄两个。”
中午高祎南说不回来吃饭,我哦了一声,看了看刚刚打开的烤箱,烤鸭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
今天是发了什么神经做烤鸭的!
“味道不错。”阿洁撕走了一个鸭腿,“你脸上长痘,不适合吃油腻的。”
“驳回。”我把鸭脖子给了小艾,这小子典型好吃吃不死,肚子圆鼓鼓的这两天,“哪有自己做的自己不吃的道理。”
“口味确实很赞。”阿洁对我做的吃的一项大方点赞,以前晋染在,不喜欢家里来人,尤其是女人,但是阿洁是个例外,晋染说她身上味道好闻,于是我眼里的哥们儿一下子成了晋染的死忠,没事儿就给点花让带上来,“难怪最近包子铺那儿没你了。”
“我本来就不喜欢吃包子。”
“嘚瑟。”阿洁擦了擦嘴,“还好你是个男人,要不然我没信心和我家那位继续一起了。”
“男人都这么说。”我早听习惯了,“后天去日本,我家小艾麻烦你照应一下。”
“我猜到了没好事儿。”阿洁喝了口清酒,“那句话怎么说,我中文不好,无事献殷勤啥的。”
“我中文也不好,你知道的,我小时候在日本生活。”
“又显摆。”阿洁油爪子抓了抓我的板寸,“你这发型就适合擦手,还好你没在日本长到大,指不定现在哪个组织的呢。”
“还好你回国了,要不然大姐大。”
“贫。”她坐下来,揉了揉小艾的脑袋,给它喂了个腿骨,“你给他选的造型?”
“高祎南也在。”
“他看着审美挺不错的。”
那个孔雀对自己是不错,我笑了笑,起身收拾桌子,“过段时间狗给他照顾,毛长不好打理,短点方便,反正小太监,要那么好看干什么。”
把小艾,狗粮,剩下的一点烤鸭,一起用推车推到了阿洁那儿,到站卸货,我摸了摸小艾的脑袋,“在这儿和你后妈呆着,过几天回来接你。”
小艾是能在阿洁这儿生活的,离家不远,加上和阿洁挺熟的,不过不能超过一个月,属于双向性反应,日子到了,俩个互看不得劲,后妈继子属性都出来了。
“小艾呢?”高祎南拎着袋子到阳台,四周着,“我带了点吃的给他。”
刚进门就闻到味道了,西林的碳烤牛排,“送阿洁那儿,后天就得走,让它提前适应适应。”我指了指他手里的袋子,“你可以明天加个热给它。”
“隔夜么。”他眉头皱了皱。
那就没办法了,我转过头,慢慢地对着手机,给脸涂芦荟胶,其实给我吃也行,我默默地想了想,人也有些神游,也没必要一定要吃,口舌之欲,忍忍就过去,更何况,这些红肉啊,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你吃吧。”他忽然到了我面前。
“好啊。”我立刻应了声,笑开了嘴,发现自己笑得这么欠拍之后赶紧又给闭上,“浪费了不好。”
“你有芦荟胶?”他很自然就拿过去闻闻味道,“谁给的?”
“味道不错吧。”我低头拿起纸袋,准备拿我的铁板给牛排加个热,“阿洁给的。”
“你们感情挺好。”
“互相蹭了多少年了。”我笑了笑,脸凑向他,“你看看,这痘是不是小点了。”
“嗯。”
“那她没糊弄我,没白给她吃烤鸭。”
“烤鸭?”
“你牛排几分熟?”我试了试,估摸着五分,有钱人就是喜欢原始的味道,“五分。”果然他是这么说的,眉头微皱着,“屋子里挺难闻。”
“家里开炊难免的。”我不以为然,一边系着围裙,一边走过去拉开窗子,“散了半天,本来闻着没什么味道的,不过吃时候是很香,可惜你说回不来。”
“我出去走走,屋子味道太重。”他说着已经合上门出去了,我对着门说了句待会见,嘟囔了句其实你身上有些酒味我还没说呢,转身进厨房继续整牛排。
牛排属于我之后学习的东西,有的东西耳濡目染,自然有些天生就会的味道,比如插花,日式料理,有的则是怎么也学不会的,游泳大概就是,最后就是这些到半吊子的玩意儿,西餐还有化学。
晋染喜欢西餐,不过我西餐做得一般,大概是不太理解这样的西餐精神,加上后来工作忙,和他都不常在家吃饭,便也没有练习什么。
我把牛排切成了一个个小块儿,配了杯香槟,靠着阳台吃着,晚风微凉,带着些清水的味道,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恭喜唐先生三个月来第一次这么放松。”我对着天举杯,有种一切都在慢慢变好的味道。
高祎南回来时间比较晚,我正擦着我的小板寸,这发型方便,洗头一抹,擦干一抹,“怎么现在才回?”
“你洗完澡应该穿衣服。”
“自己家,又没外人。”我不以为然,到冰箱取了两盒果汁,“你喝吗,可能糖尿病。”
“我买了牛奶。”他自己走过来取了盒牛奶,我乐着看了看,都是英文,这小子对自己可真好,大概是出去晃荡了,他身上酒味反而散了差不多,人都是有个体活动,少管些事情总是好的,“谢谢你的牛排,虽然不是给我的。”
“嗯。”他把半盒奶放在我手上,“喝不完,帮我丢一下,我去洗澡,明天实验室有俩个法国教授来开研讨会。”
“混的不错啊,小子。”才硕士,一级会议都可以进了,“好好干啊,化学这行你还是很有天赋的。”
他嗯了声,脸上但是平淡,我倒是生生读出了爷干什么都有天赋的味道。
晚上时候高祎南忽然敲了我这边门进来,我放下平板,最近在复习德语,太久没说,嘴巴拧不过来,ca音发成ka,“Mr.,Was ist dir los”
“后天走,检查一下你行李。”
我指了指小行李箱,“拖德国的,直接拖日本就行了,密码1414。”
“不像你风格。”
哪不像了,我乐了,“都发都发嘛。”
“被音乐浸染得不错。”他话里有话,把行李箱搬到了床上,这人还真不喜欢蹲下去看东西,我继续拿起平板翻着些慕尼黑新闻报道,随便他检查行李箱。
“你带这个做什么?”他把隔层里的小药瓶拿出来,“安眠药。”
“哦,怕到那儿水土不服。”
“这个?”
“晕车,补氧的。”
他把两个小瓶子放了回去,微微弯腰,翻了翻隔层,倒像是在找东西的模样,我留了个余光瞅着,这小子穿着个灰色一字领棉麻睡衣,皮肤白暂,身材修长,看着确实挺养眼,“我又给你想了个副业,去当个模特儿什么的,来钱刷刷的。”
“你可以想想到日本干什么。”
“你负责住宿,是吧。”
“嗯。”他合上行李箱,站直了身子,似乎对我的行李还算满意,“你少发表意见就可以。”
“那就随便干。”我打了个哈欠,“缺什么吗?”
“明天帮我买两条内裤,卡我明早会放桌子上。”
“小事儿。”我一副了然模样,“你缺就说嘛,发现我没多带,是吧。”
“你的号小了。”
“……”我决心略过这个话题,“你日语说得怎么样?”
“还好。”他到我旁边的椅子坐下,拿过我手里的平板,眉头忽然微皱着,“有奶味。”
“我刷牙了呀。”我说着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手上是有些奶味,好吧,不打自招,我笑着,“丢了浪费。”
“那个奶味比较重。”他倒是没当回事儿。
“你口味重。”我下床把行李箱拖到大箱子一旁,强迫症就是这样,大小从左到右放好,过去抽回我的平板,钻回被窝,“小孩儿,快去睡觉,明天开会的人自觉点。”
“我比你小4岁。”他起身出去,到了门口停下脚步,看向我,“你最近总是会做梦。”
“难免的,我这人一旦旅行就会比较激动。”
他看看我,眉头轻皱,明显对我的话不同意,又想不到反驳的理由,只是看着我不说话,我过去推他出去,合上门,呼了口气,还好没给我整高半仙模式。
我本人什么不相信的人,年少总是那样,以为天地那么大,做什么想什么都可以,以至于后来命运之类的出现,都变得突然,妹妹的去世,父母离异,我和晋染的分手,曾经以为所有的永远,都是如今的天涯两隔。
路医生算着时间给我打电话,小六也在旁边,他们这段时间凑一块去阿拉斯加公路旅行,每天都是花钱多心情好的状态,今天打电话也是汇报心情和旅行风景,拉拉仇恨,听完这两人汇报,刚想挂电话,路医生才接过电话说话,“我邮些药给你,日本回来记得收。”
”我没病。“
“价格八折。”他说完便挂我电话,这人,我无奈,没病也得吃出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