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被抛弃了（1 / 1）
“今天去找的那个音乐教授说聪聪现在的情况，最好是去康复学校一边康复一边学琴。教授的学生在N市的康复学校教音乐。教授帮忙给联系了那个学校，让她学生在那儿帮忙照顾聪聪。不能白让人帮忙照顾，得给人点钱。这样聪聪在那儿每个月所有费用一共是两千八。我明天就送聪聪过去。早点去，或者聪聪能早点好了。聪聪走了你也去找个轻快一点的，力所能及的工作多少挣点生活费吧。保安了，门岗了，你那形象去当门童也能行……”
“是张总给找的吧？”大熊别开眼睛静静地问。
“……张总帮忙找的音乐教授。不然我们能认识那个层次的人嘛。”
连聪聪也要抢走！
大熊轻轻地抱住聪聪，眼里泛出了泪花，拳头紧紧地握起。他是背对着文欣的。他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文欣只是通知他。他舍不得聪聪，却又不能说什么。他不是聪聪的亲生父亲。文欣和……别人商量决定好后，仅仅是通知他一声。
大熊沉默的有点奇怪。文欣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不会是知道了吧？知道了……他要是提出离婚……那最好了。
“爸爸，爸爸，看爸爸的口型……爸爸，爸爸……”
这一晚上，大熊像上了发条似的，抱着聪聪疯狂地教聪聪学说爸爸。聪聪困了揉着眼睛要睡觉他也不撒手，直到文欣给抢过去，大熊还跟在身后电路故障似的爸爸着。
熄灯后，大熊一直握着聪聪的小手，把聪聪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眼睛一直看着聪聪，一夜都没有睡。
第二天早晨文欣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大熊抱着聪聪凝定在窗前的剪影让她的心为之一颤。聪聪趴在大熊的肩头还在睡觉。
“送聪聪去那里是为她好。我们周末可以去看她，也可以把她接回来。”文欣走到大熊跟前说。
我们？她说的是……我们？
“我知道。”大熊声音很平静。
张赫扬大大方方的把车开到大熊他们家楼下。他这次要把小三当的非常磊落，管他什么联想不联想的。他心里面有些轻视大熊。他虽然尊重文欣的想法，但是，他不喜欢文欣在离婚这个事上的墨迹。他心里隐隐地有些希望大熊知道真相。
这个人渣还真是够嚣张！大熊抱着聪聪，默默地看着下了车朝他走过来的张赫扬。
“我正好去N市办点事，顺便一块走吧。”张赫扬来到大熊面前，伸手要接过聪聪。抱了两下没抱过去。
大熊没理张赫扬，眼睛温柔地看着聪聪。他把聪聪抱的紧紧的不撒手。
聪聪虽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但是她感觉出了什么。她也紧紧地搂着大熊的脖子，拒绝张赫扬的手。
场面有些尴尬。张赫扬讪笑。
文欣放下手里装着聪聪衣服用具的帆布包，过来伸手接聪聪。大熊还是没撒手。文欣轻打了大熊胳膊一下。“不都说了嘛，是为了聪聪好。不是送聪聪去地狱，去刑场。放手！”
文欣让放手，大熊不能不放手。
聪聪被文欣强抱过去，转身就走。大熊只能不舍地看着。忽然，他看到聪聪一只小手使劲拍打着文欣的肩膀，另一只小手使劲地朝大熊伸展。聪聪嘴里含糊不清地发出声音：“爸……爸……”
文欣惊讶地顿住了脚步。她看看聪聪，又回头看看大熊。大熊的眼里泛出了泪花。
“哎。”大熊激动地跑上前抓住聪聪的小手。聪聪会叫爸爸了！“聪聪到那里一定要好好学习，乖乖听话。爸爸会去看聪聪的。聪聪一定要变成一个聪明的孩子好吗？爸爸喜欢聪明的孩子……”
“爸……爸……”
大熊吻了吻聪聪的小手。
张赫扬捡起地上的帆布包走过来说：“都是为了孩子好，又不是再见不着面了，不至于场面这么爆吧。小孩子都喜欢粘人恋人，越拖时间长越难舍难分。”
文欣又看了看大熊，坚决地转身走了。
“爸……爸……”
大熊呆立着，握着拳头，凝望着走向大奔那很像是一家人迎着阳光闪着华光的画面。是的，用大奔作背景的画面怎么能不华光，不绚烂。
咯噔咯噔的拄拐声。黑子走过来站在大熊身边，顺着大熊的视线遥望。“这也太嚣张了点。你这日子是怎么过的？啧啧，我说什么来着？这样的女人白给我都不要。”黑子把手按在大熊的肩上，戏谑地看着大熊隐忍到泛青的脸。“用不用我借给你点骨气？”
大熊爆怒地挥开黑子的手，转身上楼回家。
“这不也挺血性的嘛。”黑子在后面追着搁痒。
家……空荡荡的，大熊有一种人去楼空的悲凉。被抛弃了！这个想法强烈地涤荡着大熊的大脑。送走了聪聪，文欣还会回这个家吗？张赫扬够狠，把这唯一的借口也处理掉。
大熊轻抚着聪聪用过的电子琴。坐下，白皙修长的手指按下琴键。《聪明的一休》活泼的曲调倾泻而出。这是聪聪最喜欢弹的曲子。大熊的眼泪也跟着曲调倾泻而出。大熊一边哭着一边反复地弹奏。
哦，这家伙会玩音乐。黑子扯着嘴角有点邪性地仰头看着大熊家的窗户。这时候，他不是应该整个《二泉映月》之类的曲子嘛？他这是高兴哪？
大熊弹着弹着狂躁地一把推开了电子琴，伸手进裤裆狠狠地抓住了自己的老二。他下死手握着，恶狠狠地咒骂：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不争气！我一千个好，一万个好，你不行就是不好！你不好就不是男人！你不是男人就该死！
死命的掐捏最后变成了打□□。在他极度愤怒的掐捏抓扯下，他的老二竟然茁壮地站了起来。
我行的！我行的！我可以行的！看看我这不是很行嘛！
该威风的时候你不威风，现在威风晚了！大熊又哭又笑地咒骂着，发疯地□□自己的老二，终于在一阵疯狂后痉挛着倒下。
大熊喘息着躺在地上，从内到外的悲伤无力。
妈妈，要不你把我带走吧。我是个没有用的人。我现在无依无靠无牵无挂了。我想你，我想去找你……
“的的”
敲门声把大熊从迷幻的哀伤中惊醒。他侧头看着房门。还会有谁会光临这扇门呢？
“的的”
大熊缓慢地爬起来，胡乱擦了把脸。他轻慢地走到门口看了看猫眼。是那个讨人厌的黑子。转身，不理睬。大熊又走回到沙发上躺下。
等了半天见屋里不给动静，房门没有再被敲响。
……
欣欣，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忍心抛下我……
不，欣欣说过我们……
欣欣说过我们一起去看聪聪……
我要去挣钱。我要挣很多很多钱。聪聪需要那么多钱，不能让欣欣一个人抗。欣欣还想要个自己的房子。我是男人，我要给欣欣买个房子。我有房子了，欣欣就不会离开我……
大熊打了鸡血似的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冲进卫生间去洗脸。洗完了脸眼睛还是有点红。大熊把棒球帽戴上。因为他的发型比较小众，一般出门他都爱戴着帽子。
就算不往大了想，首先大熊得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把私房钱打了水漂后，现在他兜里只有十几块钱。聪聪不在了，大熊没理由再吃白饭。文欣已经说了让他自己出去挣生活费。就算文欣不说，大熊也不想张嘴跟文欣要钱。以前他就没要过，都是文欣主动给他的。文欣不是妈妈，不可能让他依赖的那么彻底。大熊的心里很明白。
大熊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他很害怕没有人依赖。没有依赖的人他就失去了精神支柱。他无法想象没有文欣的日子。
大熊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摸了摸兜里那十几块钱。这是他仅有的一点底气。省着点也能抗两天。
大熊怀着浴血出征的心情推开门，又遇上刘阿姨也正好开门出来。
“上街去呀？咋没带着聪聪呢？”刘阿姨笑呵呵地问。
因为大熊一直和聪聪形影不离。出来进去不是领着就是抱着聪聪，年纪轻轻的也不上班。在这老区地带挺惹人眼的。
“聪聪让她妈妈送去上学了。”大熊低着头回道。
刘阿姨看出来大熊的情绪不像平时那么高，想是让媳妇给修理的，便也不再多话。
他们一前一后下楼。
“妈你干什么去？”黑子坐在矮墙上抽烟。见大熊和他妈妈一块下来。他看着大熊跟妈妈说话。他注意看了看大熊的表情。
大熊微低着头，半张脸都藏在帽檐后面，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气场看着很是萧索。
“去买点牛骨头回来给你熬汤。”刘阿姨说。
“我陪你去。”黑子扔掉烟说。
“哎呀你老实在那儿坐着吧。腿都伤成这样还楼上楼下的不消停。市场人多，让人碰着你怎么办。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没意思啊。喂，跪搓衣板那位，你没事吧？你又出活去吗？”
大熊没理黑子低着头走自己的路。
“这死孩子。大熊你别在意他的话，我家黑子就爱说笑话。他跟你闹着玩呢。”刘阿姨跟着大熊边走边说。
“哎。”大熊也没多言。
大熊的背影瘦削孤单萧索，仿佛是个遗世独行的隐者，没有杀气，清俊若柳的身影有的只是让人忍俊不止的唏嘘。
一个大男人竟然也会有让人忍不住怜惜这种挠人的气质。
黑子看着大熊束着的快要及腰的长发被一阵风吹起飘散开如丝如缕，像烟花一样梦幻。他摸着下巴心里忍不住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