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最蠢的事(1 / 1)
张赫扬八点半就送文欣回家了。想着太晚了怕文欣家人担心,以后对自己有意见多不好。想的还挺周到。
文欣在景园小区门口下的车。张赫扬以为文欣家就住在景园小区里。看看小区环境不错,大门口灯火通明的,就放心地走了。
文欣家住在景园小区后面的老街区,要绕一段路。文欣刚绕过景园小区的大门,就看见了领着聪聪的大熊,一副望眼欲穿的孤儿寡夫像。
聪聪现在完全被大熊洗脑了,唯大熊的言行是从。大熊没像平时那样对文欣笑,聪聪便也不笑。大小两双眼睛只在暗夜中静静地对着文欣闪烁。
“我们老板顺道送我。”见大熊一直望着已经没影了的车看,文欣解释道。
大熊没说什么,领着聪聪转身往回家走。
“家里有什么事吗?”见大熊没像平时那样一看见自己就喜气洋洋的,有点奇怪。别是婆婆又病了吧?
大熊摇了一下头。
“那是你有事?”文欣歪过头去看着大熊问。
大熊点了一下头。
“你又不舒服了?”文欣立刻紧张起来。她怕死了他们娘俩任何一个人又生病。花钱不说,还得她照顾。倒下一个聪聪就没人照顾了。
大熊却因为文欣紧张他脸上有了笑模样。
“那你究竟有什么事?”
“想你了,看到你就没事了。”大熊终于咧开嘴笑起来。
“神经病。”文欣轻责了一句。
大熊今天很安静,不卖货的时候就静静地自己呆着,也不来烦文欣。看着文欣笑的也有些别扭。文欣虽有些奇怪,也没做它想,正好乐得他别来烦自己。
文欣跟张赫扬喝了两杯红酒。晚上,脑袋一粘枕头就睡神来袭。大熊没折腾,只是贴着文欣的后背,紧紧地抱着文欣。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大熊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说梦话:“不要走,不要走……”
“我不走。我大浪淘沙才淘出的你,我可舍不得走。我不会走的。我会等到你死……”文欣也似梦非梦的心里说。
第二天早晨一看到大熊那恢复如初的笑脸,文欣猛醒她昨晚那句话不是心里说的,而是嘴里说的。她紧张地观察了大熊半天,见大熊比昨晚还正常,她才放下了一颗忐忑的心。
文欣去上班,大熊没有再赖皮跟着送。大熊等文欣走一会儿后,偷偷跟在后面。就看到文欣又是抱着小伙子的腰走的。他默默地握了握拳头。
……
自从张赫扬脱离了低级趣味以后,近一段时间过的非常高尚。心中有灯塔,生活便有了目标,航行也有了方向。
忙完了生意上的事,呼朋唤友的去打打高尔夫球,玩玩保龄球,甚至他还研究了两天桥牌。任原来勾搭的那一众母鼹鼠们如何电他,他硬是立场坚定的全部断电。
回头想想,这些年过的像个慰安夫似的,太不值得。那时候对那种这边刚跟女人战斗完,提上裤子就去那边和女人的老公谈生意的生活,怎么会觉得超级爽呢?简直是超级冤大头!准备备战备荒的那点精粮,全都慰安了别人的女人。
享受低级趣味的时候思想很狭隘。现在一高尚起来思想也跟着纯粹了。鼻息间仿佛又飘荡起菊花的芳香。那么纯粹清幽的菊花,纯粹一点……值得!
张赫扬隔三差五去千丝鸟服装厂转一圈,由文欣陪着他。然后直接和文欣一起去吃午饭或者是晚饭。他每次都叫一桌子的菜,然后大声地叫打包。饭后打包这个新玩法,让他乐在其中,乐此不疲。文欣不接受他的礼物,也不要他的钱,打包总可以吧。
每次从张赫扬手里接过打的包,文欣都会会心一笑。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吧?恋爱真好。张赫扬觉得前三十六年都白活了。
有笔生意要张赫扬去香港一星期。这样的小别也让他心有不舍。他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变年轻了,像个青头小伙子。
在香港第三天的时候,张赫扬给文欣打电话。电话里文欣的声音暗哑,低低的,像是刚刚哭过。
“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张赫扬急忙问。
“没事。”文欣不想多说,马上就把电话挂掉。
张赫扬心急如焚的把生意扔给了他的助理,立刻就蹬上了回家的飞机。
张赫扬见到文欣后,觉得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事,就是怀着一颗纯洁的心,火烧屁股似的飞回到文欣身边,比跟鲳鱼签了那个合同还要蠢。
像菊花一样的女人原来也是个肉包子!
张赫扬傻眼地看着文欣的丈夫,那个叫大熊的男人。就这个长的像个文艺青年,气色像被白骨精吸过精血似的男人,用啤酒瓶子把文欣的那个朋友打成了植物人。
张赫扬问是怎么回事,文欣只说大熊误会她了。
张赫扬的心酸涩到痛。他还得忍着,假装是她的领导,酸溜溜地开解她,开解大熊,开解她婆婆。
这不是张赫扬的风格。他一贯的风格是喜欢了就狂追,然后上床战斗。
他们的角色好像颠倒了。他一个从未有过婚姻记录的单身金领,凭什么去巴结文欣这样一个有家有口,马上就要过了花季的女人。他对她有什么不敢的?
婆婆一直在哭。大熊抱着聪聪闷坐着,犯了错误的小狗似的,不时地窥视着文欣。文欣俨然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
婆婆现在没心情指责文欣的作风问题。文欣说是误会,她全当是了。她现在揪心的是抢救治疗把她好容易攒下的三万块钱全给交代出去了。这还不够。金子的父母说了,拿四十万来,就不起诉大熊。不然他们花了钱大熊还得去蹲号子。他们上哪儿去弄四十万啊!
虽然张赫扬心里酸涩的翻江倒海。但是,动了情和不动情到底不一样。看着文欣乌青着眼睛无助的样子,他心里不忍,觉得心疼。
文欣虽然没给他说透亮,但是文欣也没明确接受过他。处在她那个位置,她的角度,是不得已吧。
“放心吧,我帮你处理。”张赫扬安慰文欣说。
郁闷,连安慰式的拥抱一下都不敢。
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棘手的事情没遇到过。张赫扬帮文欣摆平了金子的父母,垫陪了四十万。
做任何事都爱小心计较的张赫扬,这回在这个像菊花一样的女人身上算是亏大了。身体没得到,感情先付出去一大把,外加四十万的真金白银。
张赫扬觉得自己是疯了。先不说他到现在和文欣还什么关系都不是。假如文欣是个骗子,他……就只有认了。
把钱掏出来那一刻,他就做好了文欣还不起的准备。
这笔钱对文欣来说是笔巨款。对张赫扬来说不算什么。全当他为自己百年不遇的一次真情买了单。
……
文欣为了这四十万快要吐血了。气的她咬牙切齿恨不能把大熊碎尸万段了。
这个病痨子没等死,先把房子折腾出去一半。四十万,让她拿什么还。那娘俩一遇大是大非就没主意了的样,根本就指不上。
救他干什么?让他死在号子了算了!
但是,看着婆婆无休无止地流泪,看着大熊那殷殷依恋的目光,没办法不管。
到底是自己惹出来的事,虽然还只停留在想的阶段。
文欣因为身体难以忍受的压抑,迫切地想要释放。但是她总是迈不出那最后的一步。她和金子也只到一起吃吃饭,一起散散步,一起上个班那一步。
出轨,连想往一下就要了金子的命。看来是想都不应该想。
看上去连鸡都能欺负的大熊,却原来还有这等心狠手辣的手段。
一想到那四十万,文欣的心肝肺都要错位了。管他事情的起因是什么,死大熊也不能这么一鸣惊人啊!先回去痛骂他一顿。
文欣迈着踢死牛的步伐,刚要进家门。大熊抱着聪聪急火火地跑出来。
“聪聪又发烧了。”一眼看见文欣,大熊仿佛有了定海神针。
“什么?快走!”文欣一听就慌的急眼了。
文欣被聪聪发烧吓怕了。一次发烧就把聪聪烧的到现在都不会说话。除了会对熟悉的人笑,聪聪整天眨着一双懵懂漂亮的眼睛滴溜溜地只看着,从来不会用语言表达什么。一想到是自己的疏忽,文欣就内疚心疼的要命。那时候她疲于奔命的一边工作一边照顾聪聪。但忙不是理由。孩子的任何闪失总是父母没尽到责任。
“早晨还好好,怎么会发烧哪?”坐在出租车里文欣问。
“可能是…… 这几天有事,聪聪三天没洗澡了。我让妈给聪聪洗了个澡……”大熊嗫喏道。
“不会等我回来洗吗?”文欣吼道。
“你挺忙的,回来又晚,怕你太累。”
文欣一时语塞。汇集了一嗓子要骂他的话梗在喉头。
到了医院挂急诊大夫检查以后说没大碍,挂个吊瓶就行。文欣的心才放下来。
大熊一路紧紧地抱着聪聪。在医院跑来跑去的时候文欣看他脑门都是汗,怕他是身体没力气了,就要接过聪聪。大熊摆着身子不让。输液的时候他也不肯把聪聪放下,紧紧地抱着,不时用自己的脸去贴贴聪聪的脸。亲爱的恨不能发烧的是他。
大熊和聪聪贴脸的时候,聪聪就伸出小手摸摸大熊的脸。俩个人大眼睛看着小眼睛,小眼睛看着大眼睛。仿佛他们是在用眼睛交谈。任谁都会相信他们是亲生父女。
文欣看着他们,无语凝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