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十三章（1 / 1）
“你赢了。”瞿尧说。
他捡起地上的篮球，林方维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问：“你还没说怎么才算赢呢。”
瞿尧单手拿球，手腕使了个小劲，用指尖转起球，语气平静：“看我心情。”
“……”
林方维盯着他指尖转动的球看了一会儿，突然说：“我也会这个。”
“哦？”瞿尧有些意外。
林方维踮起脚尖，伸出右手食指想要接过他手中的球，瞿尧因为她的主动靠近先是愣怔，看出她的意图后，微微降低手中球的高度。
林方维接过球迅速用左手拍了几下球，然后手腕用劲让它保持转动。
“方维，你会转球吗？我喜欢会转球的女生。”
当初为了陈远洋的一句玩笑话，她下定决心学会指尖转球，她球性不好，别人只要一个星期就能学会，她却是苦练了一个月。那时上体育课，她明明选的是太极，却在课上拿着一个篮球在转，那段时间，她的手简直就不堪重负，像是随时要断了一样。
瞿尧看她转得不错，于是问她：“能转多久？”
林方维有种班门弄斧的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三十秒而已。”
“不错了。”瞿尧看了下她的手腕，细细的，不及他的二分之一。
林方维已经觉得手腕有些酸了，球也摇摇欲坠，她听到瞿尧的话后说：“大学时我经常和一个人比赛转球，但是我从来没有赢过。”
她看着明显已经减速的篮球，想起从前，陈远洋从来不肯让下她。
瞿尧看着她明显在怀念的表情，觉得有些刺眼。
她的大学，他没有参与的时期，对她来说是值得的回忆，对他来说却是煎熬的岁月。
“他可以转多久？”瞿尧接过林方维指尖要掉落的篮球，快速的再次转动起来。
林方维摇摇头，说：“不知道，没有计时过。”
瞿尧转着球，眼神里有不可比拟的自信的光芒：“我一定转得比他久。”
林方维抬头看着他有些疑惑，不明白他这股较真的劲从何而起。
“还想打球吗？”瞿尧问她。
林方维盯着球看了一会儿，她被瞿尧激起了兴趣，于是点点头。
瞿尧把球扔给她：“还是你进攻我防守。”
林方维接过球，问他：“为什么不对调下？”
“你太矮了。”瞿尧直接说，语气满是认真。
林方维低头，运了下球，小声咕哝了句：“谁在你面前都会变矮的。”
“什么？”
“没什么。”
林方维还是照着刚才的方法向瞿尧的侧面跑，想要寻到突破口，可是还没等到她靠近，瞿尧长臂一伸，一下子就把她手上的球截走了。
林方维这下确定，刚才她能进球是瞿尧故意让给她的。
瞿尧转身运了两下球，之后直接在原地跃起，投了一个内线球。
“再来一次。”瞿尧又把球扔给她。
“这样我都进不了球。”林方维撇撇嘴说道。
“这次让你进。”
“……”
两人在在篮球场上打了会球，林方维发现瞿尧有规律的在让着她，有时候会截住她的球，有时候又会故意让着她，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小老鼠，而瞿尧就是一只猫，在逗弄着她。
可她却不觉得屈辱，大概因为对方是瞿尧，省队的正式成员。
“好累。”林方维停下步子，双手撑着膝盖，喘着气，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下来。
反观瞿尧，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拿着球看着气喘吁吁的林方维。
“不打了？”瞿尧问她。
林方维看到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站直身子答：“嗯，有点晚了，这边没有灯。”
“回家？”
林方维觉得他这样问有些歧义，但也没有较真，于是点点头：“嗯。”
“那走吧。”瞿尧率先转身。
“你也回家？”林方维跟着他。
“嗯。”
“你今天不用训练吗？”
“逃了。”
“……”
林方维走到瞿尧身旁，走出篮球场要走过一小片草丛，刚才来的时候天色还早，她看得清草丛，可是现在天色昏暗，草丛显得一片黑乎乎的，林方维觉得有些瘆的慌，总害怕草丛里有什么东西。
瞿尧看到她有些犹豫的表情，一步先跨到草丛中，把那些‘恨天高’的草踩在了脚下。
“跟在我身后。”
“哦。”林方维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紧跟着他。
走出了小草从，就到了他们来时的那条小路上，林方维回头看了下他们走的草丛，愣是被瞿尧踩出了一条小路。现在她终于明白鲁迅先生那句名言‘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的意思了。
他们绕过体育馆，就回到了前面的操场上。操场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学生们都去上自习了，刚才还很热闹的篮球场现在已经是冷冷清清了，只有几个男教师在打球。
“林老师。”石峰看到场外的林方维喊了一声。
场上其他人起哄。
林方维勉强的扯开嘴角，尴尬的朝他们笑了笑。
瞿尧看着场内的人皱皱眉，林方维转过头对他说：“我们走快点吧。”
一句话，瞿尧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走出校门，马路上的喧嚣一下子充斥耳旁。
林方维摸了下额头，还有些汗意，她看了眼瞿尧，他还是清清爽爽的。
林方维：“跟我打球没什么挑战性吧？”
瞿尧低头看她，眼神很认真，他说：“很有挑战性。”
林方维笑笑，没有当真。
夜晚降临，街道两旁的路灯全都打开了，一中附近是商业中心，此时人潮涌动，霓虹灯闪烁，整条街道亮如白昼。
林方维四处看着，突然她呼吸一窒，缩着身子往瞿尧身后躲，她没想到会在这碰到许雅芸。
瞿尧停下脚步，不解的扭头问躲在他身后的林方维：“怎么了？”
林方维从他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指了指站在一家服装店门口的许雅芸，说：“我不想让她看到我。”
瞿尧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习惯性的半眯了下眼睛，他思索了下，伸出没有拿球的一只手拉过林方维的手，说：“跟在我身后。”
林方维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用他的身体挡住她。
“好。”她回答。
瞿尧拉着林方维的手往前走着，眼神里映着霓虹灯的光彩，像是洋溢着喜悦。
林方维紧跟着瞿尧，身体相触，她现在压根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一心只想逃过许雅芸的视线。
“瞿尧？”
林方维听到有人喊瞿尧，身体一滞，顿时有些懊恼，瞿尧的目标太大了，很容易就在人群中被认出来。
瞿尧却是置若罔闻，拉着林方维径直穿过人群就往前面走。
许雅芸站在店门口一下子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瞿尧，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可是对方没有应答，她想追上去确认下，可是店门口来往的人群阻断了她的去路，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对方离去。
“应该是瞿尧啊。”许雅芸喃喃自语，她还看到了他手中拿着的篮球以及在他身边低着头的女人。
“怎么有点眼熟？”许雅芸嘀咕了句。
瞿尧拉着林方维走过了一个拐角，林方维往后面望了望，确认已经看不到许雅芸后松了口气，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向瞿尧拉着她的手。
“谢谢。”她稍微挣了下手。
瞿尧立即松开，把篮球换了只手拿着，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说了句：“走吧。”
林方维觉得脸上有些燥热，点了头低声应道：“好。”
过了马路就到了小巷里，两个人自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再开口说话，林方维只觉得气氛有些古怪。
她用手碰了碰身旁的墙壁，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来。
她和瞿尧高中时还经常在这条小巷中擦身而过，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像这样并肩而走，而且不只一次。
到了林方维家，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今天谢谢你了。”林方维抬头望她。
瞿尧垂眸，能看到她纯黑色眼睛里闪着的光芒，就和从前她仅有几次的看他时一模一样，湿润润的，仿佛带着雾气。
“嗯。”他点点头。
“再见。”
瞿尧还是点头致意了下，然后转身往小巷里头走。
林方维想要绕到侧门回家，自从家里的杂货铺关了之后，她都是从侧门回家的。
“妈？”林方维讶异的看到站在门口的母亲。
林母冷淡的看了她一眼，问：“送你回来的那个男生是谁？”
听到母亲质问的语气，林方维皱了皱眉，回答：“同事。”
“只是同事？”
“嗯。”
林母轻哼了一声，说：“我可告诉你了，别找一些没有前途的男人，你既然是个女的就应该找个有钱人家，后半辈子才能安稳，我也跟你享享清福。”
林方维紧抿着嘴唇缄默。
林母见她不回答，冷笑一声：“别想着再找陈远洋那样没用的小白脸就行。”
林方维握了握垂在身侧的手，到底是妥协道：“妈，我们不提他了好不好？”
“没出息的东西。”林母说完就上楼了。
林方维咬了咬嘴唇，上了楼，母亲已经回到房间去了，她走到窗户前，往外看去，却是意外的看到了瞿尧转着球的背影。
林方维疑惑，他怎么才走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