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毕业那晚（1 / 1）
自水善飘与厉时迁说了那事之后又过了半个月，水善飘的身边也没有苍蝇蜜蜂了，其实这一切功劳还是全靠厉时迁。
水善飘乐的清闲，没有苍蝇蜜蜂围在身边的感觉真好。第五遇逼问不得后，也没有再说这件事。五个人的依然如旧过着原来的生活。
大四上学期转眼即过，又迎来了下学期。人人开始忙着毕业，找工作，考研的也开始准备。突然之间又忙碌了起来，不过相聚的地点依然是在水武馆。
肖默在千思百转之后终于决定去考公务员当警察，也跟着厉时迁一样继续读。沈半弦没有任何动作，依然是画着他的画，卖着他的画，赚他赚的钱，生活依然。几个人明白沈半弦毕业后就是绘图。
或许几个人中，也就沈半弦没有任何的改变。依旧是做着他的事情，一条路下来，就这么走着。也或许，他的路就只有这么一条。
水善飘看着一旁慢悠悠喝茶的沈半弦，不清楚为什么他能这么悠闲，似乎所有复杂忙乱的事情远离了他。
她看了一会儿，始终看的不明白，还是去练武。其实不管是她还是沈半弦，她知道以后他们几个一定会很幸福。
因为他们已经成长了… …
厉时迁看着前方的假山发呆，听到水善飘起身的声音才回过头看她的身影。等她走远才问一旁的沈半弦：“你已经有打算了？”
“恩。”沈半弦并不惊异，只是点了点头。
厉时迁又回头看着假山：“如果你不变的话，你的生活永远都是一样，波澜不惊，没有任何的乐趣。”
沈半弦淡笑不语。厉时迁缓缓说道：“水善飘喜欢的是你。”
“恩。”沈半弦颔首。厉时迁叹息：“肖默你也清楚。”“恩。”他依旧只是点头。厉时迁淡淡又道：“连我都不清楚你，还有谁能清楚。”
沈半弦这才一愣，厉时迁已经没有再说下去。
两个人在这边说话只是短短一瞬。水善飘与肖默练武没有注意到这边。厉时迁又开始发呆，沈半弦慢悠悠的喝茶，似乎刚才那些话没有影响到两个人。
连我都不清楚你，还有谁能清楚？肖默清楚，他清楚的是他从前的事。厉时迁清楚，他清楚的是为什么他能知道每一步是如何走的。其实他与厉时迁都清楚，只有心无旁骛的人能看的更明白，只是无法超脱。因为什么都没有，也就不知道该去追求些什么。
他没有目标和追求，所以他的路就只有那么一条。
第五遇回来的时候告诉几个人一个好消息，秦飞濯顺利进了国家网球队，等毕业之后就去集训。
水善飘与肖默大呼第五遇以后有个依靠了，要她现在就去买喜糖分给几个人。第五遇居然没拒绝，从带来的东西里拿出几包‘金丝猴奶糖’、‘大白兔奶糖’。第五遇笑说这是秦飞濯买的，先是庆祝。
水善飘与肖默将喜糖拿去分了，直说这是喜糖。
下半学期除了这件喜事，日子也就如流水般平静过去。当几个人写完毕业论文终于解脱的时候，那晚，几个人聚在了水武馆内，第五遇与沈半弦，厉时迁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几个人围着桌子竟觉得时间如驹一过，快得没有任何的感觉。
“干杯… …”六个人第一次聚在一起喝酒，一人喝了一大杯。
“现在毕业了，我们以后就轻松许多了。”水善飘当先说道：“我准备了五份礼物分给你们。”
五个人闻言一愣，异口同声：“我也准备了五份礼物给你们。”
“真的，那大家拿出来。”水善飘说着进去拿礼物。其余人也进去拿礼物，不一会儿又到饭桌前聚集。
水善飘拿着礼物开始分：“阿遇我给你的是一套茶具，厉时迁是一本《资治通鉴》，你慢慢研究。秦飞濯是一副网球拍，沈半弦是一盒颜料，肖默是考公务员的书，你慢慢看。”水善飘笑道：“这些礼物都有用，也不会浪费。”
五个人看着水善飘的礼物，又看着自己身边人的礼物，又异口同声：“不会吧。”
“不会什么？”水善飘疑惑看着五个人。
“我们的礼物一模一样。”五个人惊异看着对方，拿出水善飘的礼物：“一模一样，我们给你的是一套休闲运动服。”
“那其他的呢？”水善飘看着其他的礼物。
“我们给阿遇的都是茶具，厉时迁是《资治通鉴》，秦飞濯是网球拍，沈半弦是一个颜料，肖默是考公务员的书，你是运动服。”
几个人又是一愣，这样收到手的礼物是五份一模一样的礼物了。几个人面面相觑，之后不约而同一笑：“没想到我们不用说也知道给对方什么。”
“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这些礼物都是有用的，也不会浪费。”厉时迁缓缓道，收起自己收到的礼物。
五个人点了点头：“也是。”说着，又热热闹闹开始说别的事了。
“毕业后我不会去山里了，我要开始接收水武馆，老爹要传给我。”水善飘喝了一口茶说道：“老爹他要去周游全国。”
“飘飘，那你现在直接有工作了，你以后轻松了。”第五遇笑道，又说：“我也有打算了，我要开一家茶馆。”
“你也要当老板娘了。”秦飞濯说道。第五遇替几个人倒酒，说：“其实我这个想很久了，但实行起来还是有一定困难的。”
肖默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你也有目标了。”
“那你也一样，考公务员可要考上，你不是想当警察。”秦飞濯喝了一口酒说道：“厉时迁也考研，毕业就在M大当教师也不错。”
“你不也一样。”几个人直着秦飞濯：“进入国家队，前途无量。”
“假半仙不是也很好，画的画开始出名了。”秦飞濯矛头指向沈半弦。沈半弦浅笑，眼线狭长，有丝丝的魅惑：“这还早的很。”
“其实不管怎么样，我们几个人还是很幸福了。”水善飘说道：“我们以后做什么也有目标了，只要努力的话，以后的日子我们一定会很幸福快乐。”她说着举起酒杯：“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要一直在一起不分开。”
“干杯。”几个人举起酒杯碰了杯子——不管这个梦会不会实现，至少现在，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不分开，是要一直在一起的朋友。
几个人酒菜吃到七八成的时候天色已晚。幸得几个人酒喝的都不多，到最后第五遇改上茶不喝酒，也避免了几个人发酒疯。
水武馆内灯光大开，大厅庭院骤亮一片。几个人从大厅内搬到庭院来喝，从喝酒到喝茶再喝酒，第五遇无奈看着几个人。但也难得这么高兴，毕竟大家都顺利毕业了。
夏日的夜晚也是闷热的很，清风偶尔吹过，也散不了这炎热的天气。庭院内的桃花纷纷，粉艳素美，一片一片落下。
几个人本是围着石桌，但石桌窄小，干脆席地而坐，不管身上沾没沾了草屑泥土。
身边的一箱啤酒，水善飘拿出几瓶一人开了一瓶：“今天没喝完谁也别想走。”水善飘将一瓶酒放在厉时迁的面前。其实数数几个人都没有喝醉，只是觉得这时节，这气氛，看似欢乐竟也觉得伤感，也不知是为何。
第五遇切了一盘水果端出来：“你们别喝多，不然晚上就在外面睡了。”她说出话，水善飘却没听，逼着几个人喝完一瓶酒。还不过瘾下又开了几瓶酒，第五遇本想阻止，但有人敲门，只能去开门。
这么晚会有谁过来？第五遇打开大门，站门外的是秦悦，咧着嘴笑：“你们毕业庆祝也不等我。”秦悦大大咧咧走进来，就看见水善飘在逼着肖默喝下一瓶酒，嘴角一阵抽搐。
“你不是在学校内，怎么出来了？”第五遇惊异看着秦悦，这时候都查完宿舍该休息，秦悦居然跑出来了。
“当然是从窗户爬出来的。”秦悦呵呵一笑：“反正我在一楼，从后窗跳出来。”“那铁门呢？”第五遇记得有铁门挡着，从后窗逃出，那怎么过得了铁门。
秦悦得意笑着：“当然是，钻出来。”她比手划脚说着：“那铁门是正门，但总有上楼梯是吧，楼梯旁边一斜一斜的栏杆，从那里钻出来，连头都够了。”
第五遇后脑一片汗颜。秦悦已经走到几个人面前：“你们太不够意思，居然先吃了饭。”
“我们也想等你啊，可是你太晚出来了。”肖默翻了一个白眼。水善飘又开了一瓶酒放在秦悦手里：“你给我喝了它，先干为敬。”一听就是电视里学来的话，水善飘拿着啤酒碰了一下秦悦手里的酒就一瓶全喝完。
秦悦讶异看着水善飘，又看着身后的几个人。一看就知道水善飘开始撒酒疯了，逼着几个人喝酒。只不过是想不到她居然一口气喝完一瓶酒，这要是让她喝，她怎么喝的下。
几个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再撇头吃水果，摆明了就是见死不救。不过几个人也总算见识到了水善飘的撒酒疯，原来是自己喝醉了还硬逼几个人也喝了许多瓶。幸好秦飞濯聪明，将还没开的啤酒换上了空瓶才摆脱水善飘一直敬上来的酒。而水善飘也居然不清楚那是空瓶。
水善飘喝完酒看秦悦还没喝，直呼不够意思，不给她面子。夺过她手里的酒就将她按在草地上开始灌酒。秦悦一脸黑线，别人撒酒疯也没她这么撒酒疯硬逼几个人喝酒。
“我自己喝。”秦悦瞪了旁边几个人一眼，拿走啤酒喝了一口。水善飘见她没喝完，又要替她灌。秦悦连忙躲开，指着肖默等人说道：“你看他们手里都没酒，你赶快替他们开几瓶。”早知道过来喝酒的，打死她都不来。
水善飘看几个人手中没有啤酒，摇摇晃晃到箱子里拿去几瓶，连瓶盖都没开就让几个人立马喝了它。
肖默等人脑后一阵黑线，终于决定让第五遇与肖默拖着水善飘，其他人赶快收拾酒瓶，把酒藏起来。
不一会儿，收拾好酒，第五遇与肖默带着水善飘到饭桌前，拿茶代酒让她喝了一杯。
肖默哈哈笑着：“我没想到师父酒品这么差。”
第五遇扶着水善飘让她喝茶，听到肖默的话无奈道：“飘飘从来就不会喝酒，喝半瓶就会醉倒。”
“不会吧，酒力这么差。”看水善飘武功那么厉害，没想到不会喝酒，着实难以想象。
“还是让她去休息吧。”厉时迁帮第五遇扶着水善飘，两个人将她扶回房。
秦悦看着满桌的残羹剩菜，不满道：“你们几个居然先动手。”
“小姐啊，等你啊，天都亮了。”秦飞濯敲了秦悦一栗。秦悦不满嘀咕几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拿毕业证？”
“都要等到月底，也就几天。”肖默回答。秦悦‘哦’了一声。这时第五遇与厉时迁出来，说水善飘已经休息了。第五遇开始收拾桌子，见秦悦没吃，才说知道她会晚来，留了一点。
秦悦这才喜滋滋跟着她去厨房，连说大嫂最好。
肖默等人面面相觑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转为逼问秦飞濯现在毕业，什么时候结婚。秦飞濯摆手连说现在还早。
肖默等人最后也放下，看这情况，两个人的事情也是注定了。
深夜时秦悦与第五遇挤一起，说与大嫂培养感情。几个人只能让她留下。
第二日，水善飘因为宿醉头痛，第五遇泡了茶让她喝。现在毕业，时间也多了许多，要找工作也要等到拿到毕业证。而这时候大学生一毕业就找工作，也是找工作的高峰，人挤人，工作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水善飘喝完茶清醒多了，说道：“今日我就接受水武馆了。”“是啊，师父，你别发酒疯就好了。”肖默泼了一下冷水。
水善飘瞪眼：“谁让你们让我喝酒的，我不是说了不能喝的。”说到底这事还要怪眼前几个人，都说了不能喝酒，还拼命让她喝了一瓶，到后面会被她灌酒也是活该。
肖默闭嘴不再说。这时厉时迁收拾东西出来：“我要回去了，早上要帮爷爷开店。”
“哦。”水善飘应了一声：“那你早点回去，反正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
厉时迁颔首，提着一些书回去。肖默这才想起一早不见秦悦。秦飞濯翻了个白眼说：“她一大早就跑了，早上有课，而且也快考试了。”
肖默这倒是没想到。几个人坐了一会儿，秦飞濯和第五遇去玩了，水武馆里就剩水善飘与肖默。虽然毕业，但练武还是不能落下，水善飘硬拉着肖默去练武。
几个人散去之后，沈半弦慢悠悠喝了一杯茶，看着纷纷扬扬落下的桃花。桃花随风轻舞，落在了他的头顶，眉梢，肩臂，还有手上，脚边。沈半弦拈了一瓣桃花，旋在指尖看：“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一旁的水善飘与肖默听到一愣。沈半弦从来不吟诗，怎么会突然就说了这一句？两个人来不及想明白，沈半弦又喝了一口茶，说道：“我去看看厉博士。”
“哦。”水善飘点了点头，看着沈半弦施施然离去，忽然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肖默撇撇头，转身去练武，这一次倒是没说什么。
沈半弦来到‘古书院’的时候，店里只有厉时迁一个人。沈半弦扫视一圈，问道：“厉博士呢？”
“和孙教授出去了。”厉时迁倒了一杯茶出来，坐在另一边。
沈半弦浅笑，说道：“你考研真的打算在M大教书？”“没有别的打算了。”厉时迁把玩着自己的双手，沈半弦注意过去，发现他的手修长细白，倒是想不到一个男生会有这样的一双手。
沈半弦缓缓道：“其实教书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沈半弦看着桌上的茶。厉时迁用眼角余光看着眼前人，明白这人今天前来会有什么想说的：“你有打算了？”
“我突然想，我该离开了。”沈半弦浅笑，有意无意，竟看不出他笑里的意思。厉时迁对于他的话倒不惊异，说道：“你除了离开也没有别的去处了。”他没问沈半弦怎么会想突然离开，只是说道：“你没告诉他们？”
“想，我想怎么说。”沈半弦转头看着门外。厉时迁淡淡道：“他们会伤心。”“我知道，很突然。”沈半弦淡笑：“连我都觉得太突然，但是得不离开。”
厉时迁抬眼看着沈半弦，看得认认真真，似乎要把这个人看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离开，但我想你有不得已的理由。我想你说清楚，他们不会怎么样。”
“这么说我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沈半弦笑道。厉时迁摇了摇头：“你是一个奇怪，也很奇特的人。所以我想你离开有你自己的理由，但我也想，他们会舍不得你离开。”“哦，我只知道自己是一个平凡的人。”沈半弦没注意‘他们会舍不得你离开’这话，浅笑。
厉时迁目光转到自己的双手：“你是一个普通的人，和我们都一样，但是… …”厉时迁说到这时候抬眼看着沈半弦，目光淡淡的，似乎什么都看到，又似乎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你又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他这话矛盾的很。沈半弦没有回话。厉时迁缓缓道：“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和我们都一样。但你又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因为你能看到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事。”沈半弦浅笑，听着厉时迁继续说：“这就是你奇特的地方，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要离开就离开吧。”
沈半弦这时不再笑了，只是叹息一声：“我不想再一个地方太久。”
厉时迁明白，沈半弦话里的意思就是他这次呆的太久，必须要离开了。厉时迁替自己倒了杯茶，缓缓说道：“他们，会想你。”
沈半弦淡淡一笑，双眼微眯之时，眼线狭长，魅眼丝丝，那眼下的泪痣竟闪着惑人的光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