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浦伏影郎被杀案(下)(1 / 1)
冥推了推响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躺在狩魔床上一动不动如瓷娃娃般的御剑。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躺了整整4小时了。响也夸张的指了指自己,抓了抓头,手上下摇摆着,很夸张的告诉对方自己不行。冥作势想抽,但又怕鞭声惊扰了御剑只好作罢,若是那刑警在不能抽鞭子的情况下她早一巴掌上去了。
“我没事。请让我一个人呆一会。”
两人无比同情的看着床上的他,还是冥先走了上去,先给了他一鞭子:“被逮捕的是响也的哥哥,你是他老师应该振作起来安慰他,而不是比他更伤心!”
响也也加入进来安慰御剑:“老师,就当您不认识眯眯眼前辈吧。这样好受些。您只是执行了狩魔检事的命令罢了。并不是您的错。我也认为他的判断是妥当的。”
“居然要响也来安慰你!御剑怜侍你给我有出息点!”
狩魔做好了饭菜来到门口,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他用赶尸人命令尸体站起来的口吻命令:“汝给吾起来。吃饭。”
御剑“是”了一声就真的像被命令的尸体一样乖乖的坐了起来,下床,走出来吃饭。就在几小时前两人发生了及极其文明且激烈的争吵。庭审中途休庭是因为出现了戏剧性的转折,牙琉雾人被推上了证人台。深知成步堂套路的御剑先冲出了法庭。
“站住!”
狩魔包含磁性的的声音令他不得不止住脚步。
“老师,虽然休息时间只有15分钟,但……”
“汝不准去。”
御剑傻了眼:“老师……您这是……认真的?弟子没听错。”
“汝不准去。”
“他接下来是要指证人是牙琉律师杀的。指证您的亲孙儿。把他骗上证人席,接下来就……”
“吾明白。汝要说的,只是这些?”
御剑深深吸了口气:“是的。只有这些。所以我要去找那人来辩护。材料已经齐全了,人的确是牙琉律师所杀,但那的确是正当防卫。”
“然后?”
“无罪释放。”
狩魔又重复了句“不准去”,御剑咬了咬嘴唇,下定了决心:“老师,可以请您说明理由吗?”
“一柳绝不会料到雾人被逮捕。他的逮捕将大大打乱对方计划。他不会认罪,半年后复核时再辩护便可。”
“只因为可以大乱对方计划就可以让他去做半年牢吗?那可是您最心爱的亲孙儿。您当真?”
狩魔“哼”了一声打了个响指:“吾之计划岂可因为区区牙琉雾人而……”
“区区?他是您的亲孙儿,老师。您一直很喜欢他的。”
“那又如何?”
“休庭时间不长,还得给他说明情况。再这么拖下去就来不及了。牙琉律师是正当防卫,这是得到证实的。”
狩魔瞄准了他手中的档案袋:“被害人究竟为何人?档案袋给吾。”
御剑将档案袋藏在身后:“这……只是名旅人罢了。”
“眼神右飘即为回忆,眼神左飘即为说谎。怜侍,那人究竟为何人。”
响也和冥来到御剑身边:“老师,难道……不仅仅是一名旅人?”
“被害人真名……奈奈伏影郎。”
响也倒抽了口凉气:“或……或真敷着扎克……”
“汝不准去。有罪判决亦为罪有应得!”
“老师,有充分的证据表明牙琉律师的确是正当防卫!”
狩魔哼了一声:“正当防卫亦好,防卫过当亦好,蓄意杀人亦好,抑或……受被害人委托将其杀害亦好,无法改变雾人杀人之事实!”
“真相就是……”
“真相?”狩魔双手抱胸,右手捏了捏衣服,“怜侍,汝自己在吾面前曾如此作证,杀人与否与有罪与否无任何关系。”
“那只是因为老师您是责任检事。当时我的确是对无罪判决死心了,也不想给老师您添麻烦才……”
“汝并未杀人却获有罪判决。此乃无可辩驳之事实。既如此雾人杀人却获无罪判决又如何?法庭乃检事律师角逐之地,律师得胜犯人便无罪,检事得胜犯人便有罪。犯人乃棋子尔。汝所谓之真相究竟在何处?无罪判决即可将其沾满被害人鲜血之双手洗净?便可洗净其灵魂?若再有第二第三次,汝难道打算一直用此方法替其辩护?如若某天罪行已明显到大势已去无法辩护成功又该如何?汝如此做法与看汝出名便纵容汝之律师如出一辙。汝难道希望雾人饱尝汝儿时之痛?”
御剑紧紧咬着嘴唇想反驳,却反驳不出半个字。
“正当防卫?杀人事实得到充分认定杀人者却依旧逍遥法外,此种情况仅能说明检事检举能力不足,不足以胜任出庭检事!汝乃检事,出庭检事,竟如像那满嘴跑火车之律师般置真相于不顾,相信正当防卫?即便因受到攻击而杀人,汝又怎能证明下手之时他真无杀心!汝出庭只需要绝对之证言,绝对之证物,其余均为无用之物。汝当真如此退步还需吾从头教起不成?”
他低着头红着脸,右手仅仅抓住左手肘部:“老师……教训的是。”
听到这句话响也也彻底死心了。老师不可能去叫那人了,哥哥的有罪判决恐怕板上钉钉了。
“半年,只需半年后获得无罪判决,所有暂时失去之权力将失而复得,吾等亦将大大扰乱一柳之计划,一箭双雕。雾人可光明正大回来。吾相信即便本人在此亦会同意吾之做法。”
响也勉强笑笑:“老师,我认为,再苦的日子只要知道哪一天可以熬出头就不那么可怕了。这种毫无希望又不知道哪天可以出头的心情您也有过。若您知道不出四个月便会雨过天晴您当时还会觉得那一天天如此难熬吗?将这告诉哥哥,他一定巴不得现在就获得有罪判决呢。半年的刑期换回狩魔检事,对他来说可是占了大便宜。”
虽然料定他不敢造次,但狩魔也看得出他十分不甘心。说服成功了90%,还有10%尚未成功。
“那日离家可与雾人有关?”
“………………”
狩魔见他没说话便知一定有关。
“告知吾详情。”
他要紧嘴唇一副打死也不说的表情。
“汝表情十分痛苦,可是想起了什么?”
“没……没有。”
“可是说了刺激汝的话?”
“我们那天……没见到。”
“说了什么?”
“真的……没见到。”
狩魔故意走到他耳边:“是否告诉汝他乃吾之新进弟子?”
“没……见到。”
他嘴角稍稍有些上扬,又绕到了他背后:“告知汝不要打扰吾,告知汝接下去有功课,可是如此?”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汝就此心灰意冷,出于妒嫉留下重要证物后便离家出走。”
“不是。”
狩魔绕到了他右边:“怜侍,汝当真不想再添新伤。”
他手摸着骨折处,御剑果然身体一震。
“葫芦湖案件,雾人并未为汝求情一句。”
“弟子明白,但那又如何?强取豪夺也好,取巧卖乖也好,林林总总各种手段,只要能活下来笑到最后就是正义。历史从来只属于胜者,成王败寇。”他顿了顿,“牙琉检事,你的话知道我暗指哪件事。”
他微微笑笑:“当然知道。”
“那汝为何替失败之人奔走?同情?抑或想显示汝之能力?”
“他虽对我不仁,我并不想对他不义。”
狩魔笑笑:“怜侍,汝之同情一文不值!不!汝作为检事根本不该有此感情!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汝纵有千万理由,汝最终只不过想求得自我满足!汝用尽手段逼吾离家出走,看吾死刑在即内心窃喜,却不想自己亦有获得有罪判决这一点,亦不想全天下只有吾能救汝。汝只想在其面前显示汝人脉之宽,只想满足自己虚荣心,让其难堪,一举将其击倒,抓住一个可以使其永世不得翻身使用一辈子之把柄,更加牢固汝之地位,使其不敢再与汝争吾,不敢再暗算汝。因为雾人乃吾喜爱之亲孙儿,汝亦卖吾个顺水人情为日后做保证。汝虽未做此考量,潜意识却未必不如此想。可是如此?”
“老师,弟子不知道。”
“作为检事,重中之重为何?”
“惩治罪犯。”
“为何必须严惩?”
“若……若检事不对罪犯凶残,那又还有谁能抚慰被害人。”
“被告之女至今不知此案被害者乃自己生父,还在法庭之外等着继父获得无罪判决。知晓父亲死于非命又只能眼睁睁看犯人获无罪判决,其中痛苦怜侍汝可是忘了?”
他嘴唇抿了好几次:“灰根被判无罪那一刻之心痛……弟子不曾忘记。”
“只因此案罪人乃汝之家人便将吾之教导抛诸脑后,视被害人感情于不顾?雾人所犯之罪可否逆转?”
“不可。”
“故……”
再一次说出同样的话,对着狩魔说出同样的话,等同于揭他的伤疤,御剑手抓的更紧了:“若……若被告所犯之罪乃无法弥补之罪,应最重量刑。因为,无论自首也好,忏悔试图补过也罢,因为所犯之罪本身不可逆转,一切都是无济于事。牙琉雾人并无自首或忏悔情节,相反脱罪之心显而易见,不惜陷害被告,更该……从重量刑。”
“汝企图以正当防卫为理由辩护,如那生仓雪夫利用缺氧导致精神混乱辩护如出一辙,将给被告之女造成二次伤害。不可取。若利用半年时间安抚其女,征得同意,确定不会造成伤害,才可如此。明白否?”
御剑点点头:“弟子明白。”
狩魔又将目光转向响也:“汝可有异议?”
他摇摇头:“没有。”
“坐牢半年只为给予其一个教训。无限纵容只会使其愈陷愈深无法自拔,愈来愈为那一柳所利用。证明正当防卫既可扰乱敌人计划又可赢回雾人,而只需最终判决无罪,他便不会失去律师徽章。曾经努力不会白费,律师审查委员会地位亦可保住。那监狱乃美和玛丽之地盘,想必不会吃苦。他并未获得实质性伤害。”他又转为嘲讽,“怜侍,与汝可不同。被逼吞无数头发还险些丢掉性命。”
冥见缝插针揶揄了句“怜侍如此受罪拜谁所赐”使三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响也第一个很不给面子的大声笑了出来,接着御剑也没忍住笑了出来,狩魔一脸无奈。看样子没放下的不止响也,自家女儿也还没原谅自己呢。
回到气氛凝重的法庭,有罪判决下达的那一刻,被搅乱了思绪的雾人不敢看这边。御剑发现自己虽然被老师说服了,但却无法对此无动于衷。手中紧紧抓着原本是为成步堂辩护的档案袋,心中万分懊恼。
“汝今日不去乃是为雾人好。”
一路上狩魔一直在劝他,他却一直像个瓷娃娃似的静静的坐在他腿上头靠在他肩上。若非一直在身边说不定又会怀疑是不是又被逼吞头发了。回到家被放在床上后就没动过。吃过晚饭才恢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