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二重身(1 / 1)
御剑倒下后,响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地上湿了一些,但没有人会对他冷嘲热讽,更没人会觉得丢脸。一枪就变成一滩血水什么的,狩魔鬼估摸着就算是自己被这枪指着也不会淡定到哪里去。
“没用的白痴,快点起来!才被自己老师小小吓了一下就尿裤子了!”冥倒是很淡定。那是当然的,她有足够的信心御剑绝不会拿枪指着自己,“我去开车。”
信乐走了出去,不用说,当然是去检事审查委员会。哪怕已经过期,哪怕再也不可能追究狩魔豪的责任,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响也站起来后抱着御剑随着家人一起出去,心里满是不安。老师是有预谋的,这点是可以肯定的,否则便不会将这么危险的东西随便带出来。
“响也,这白痴平时也那么危险?”
他摇摇头:“我和老师接触的不多,其实听的传闻多于对他实际的了解。传闻中老师各方面都很优秀,而且是现在的在校生中少数几个可以持续打开限制器很长时间的人。”
“你也不能很长时间么?”
他摇摇头:“不能。超过10分钟就会因身体的剧痛无法忍受,即使痛觉遮断也失效而落败。而老师听说是可以打开限制器几乎一整天的人。”
“打开限制器身体都得忍受疼痛吗?”
“是的,不仅是身体,大脑也得被迫接受告诉运转所带来的不适。”他努力思考组织着语言,“这么说,有些抽象。要不打这么个比方吧?冥检事,你试着强迫自己一天读20个卷宗并且同时进行20个案子试试看。”
她晃晃脑袋:“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么做的话我会吐的。并不是说我不喜欢法律,只是会觉得办不过来。”
“对吧?这才是通常人会有的反应。但如果强烈的说服自己,强烈到让自己都相信自己不会吃饭,不会吐,不会饿,能一直处理案子的话呢?”
狩魔皱起了眉头:“汝是说,黑色心锁?”
“比那更进一步。”他看着怀里的御剑,“老师真的很优秀,优秀到让人羡慕。黑色心锁只是因为打开认为这段记忆太过痛苦而通过不让自己想起这种手段来进行遮蔽,但如果能自由控制这部分神经,也就是说,自由控制黑色心锁的出现和消失的话呢?人的全身都是电流,这个比喻听说过吧?而每个神经元都是电闸,电流通过神经元神经才会有反应,反射弧便是电线,每个人反射弧的长短是不同的,也就是生下来电线的长短就不同。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人反射弧比较长,也就是电线比较长造成各种感觉传达比较慢。感觉到不适了为了减轻不适就会传达给大考,大脑下令电闸关闭,这也是人体机能的保护措施。而感觉的遮断就是,打个比方,强烈的蒙蔽自己,告诉自己生下来就感觉不到痛,并且信号强到能欺骗大脑,就像在大脑里产生了个旁路电路一样,所有不适的信号传达不到大脑,而是传达到类似回收站一样的垃圾箱去。”
“具体的,到底怎么做到?这白痴什么时候会这么高级的技能的?”
冥显然很感兴趣。
“据我所知应该是18岁。因为是作为狩魔检事的高徒初次上阵,那次庭审我和哥哥都去看了。这些技能我显然当时还没习得,但理论是有的。老师大概是认为若自己变成狩魔检事,能按照狩魔检事的思路搜查,立证,起诉的话,便不会败诉。所以那次,初次上庭的他该是为了缓解老师不在场的压力,便强烈的欺骗神经,让神经认为自己就是别人出庭。但那次的对手却是自己的亲姐姐,既然自己是狩魔检事神经自然是不会判定他认识对方辩护律师的,这才是造成庭审结束后他摇摇欲坠的强烈反差感。”
“汝是说,怜侍甚至可以假扮成吾?”
“相貌是不可能啦。”他歪着头笑笑,“但若是十分熟悉十分了解的人,各种专业水平,至少习得的技能和处理特定案件所需要的技能数相同的话,成功仿效还是有可能的。当然这仅限于作为本体的自身也有一定能力的前提下,否则是模仿不来的。自那次我看见老师能假扮的惟妙惟肖之后我就……哎哟!”
御剑冷不防的弹了响也一下额头来告诉对方自己醒了。
“牙琉检事,你说够了没?”
冥抓到了把柄自然得意:“原来是个害怕到不行只能假扮别人的白痴胆小鬼啊。”
车子开了一会,他看到了转弯处的一幢2层小楼房,便叫父亲停了车:“爸爸,我一会就回来。”
“你要去干嘛?”
御剑觉得一脸纳闷。狩魔当然知道,就因为知道才没揭穿。如果那一刻开始御剑就习惯不做自己,就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沉溺于模仿的话,那就必须从源头进行分析。
“老师……好心提醒你一下,还是去阻止一下比较好。”
他“哦?”了一声:“阻止一下?”
“她是不是去拿你第一次公开出庭的影像呢?问那绫里千寻的徒弟……”
听到这句话御剑脸唰的一下子红了下来:“你让开,我立刻去阻止。”狼狈的边跑边说了句“那么丢脸的录像哪能让她看到!”
不一会楼上就传来了“白痴你给我让开,别妨碍本小姐”和“成步堂你敢交出来以后所有来委托你的人都被判极刑死法庭上”的吵闹声。狩魔摇了摇头:“吾真是错过了场大好戏。”
“狩魔检事您认为老师是个怎么样的人?”
狩魔说的很含糊:“各方面均完美,有时却使人莫名上火。吾一直找不到原因,今天听汝分析,茅塞顿开。该是好好开导怜侍的时候了。”
“我希望……老师能更活的像自己一些。”
狩魔觉得响也的洞察力其实十分厉害,才短短数日便已经掌握到事件核心。悉心教导日后必有所作为。
“作为老师,有如此怪癖乃十分严重之事,应当立即纠正。响也,汝作为学生今日之事虽可圈可点,但违反师命却亦是不争之事实。回去后汝先与怜侍处理好今日之事,吾研究录像,随后便由吾开导怜侍。”
他点点头:“明白了。”
最后的结果不出所料,冥大获全胜,或者说是用鞭子争取来的胜利,光明正大的将装着战利品的存储卡交给狩魔。既然卡已经安全上垒御剑便无法夺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不成熟的一面彻底暴露,心中懊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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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待他和响也处理好事后来到书房,狩魔将冥请了出去。其实他更希望有第三者在,据他了解有第三者在的情况下老师是不会对自己太过分的。现在这种情况,他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汝欲向吾证明什么?”
御剑“诶”了一下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所以狩魔又重复了一遍:“汝欲向吾证明什么!”
“我……我没有刻意……”
“近期发生所有事,汝出发点为何?”
他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却没发出半点声音,最后含糊其词的说道:“我……我不知道老师您是要追究什么。”
“吾问汝,汝在害怕什么?”
“我……我没害怕什么?”
狩魔皱了皱眉头。这种情况下的御剑基本就是死鸭子嘴硬的,要拿切实的证据来证明给他看。还好举证就是自己的拿手绝活,既然他要败的更惨点就如他所愿,无妨。
“姬神樱乃正当防卫,为何强词夺理判死罪?”
“她……她与黑道有背景,打伤糸锯,要判正当防卫我觉得实在不合适。若真的是正当防卫让他无罪,那……那谁来告慰死者的家属。”
狩魔笑的皎洁。这段证词,和囚车上的证词完全一样,一字不差,早有准备。正是这样才觉得奇怪,到底是为了应付谁的盘问的呢?根据当时的情况,可想而知。
“汝从绫里案至葫芦湖案,日均2案,除大将军案外均日结,3月结案上百起,却几乎案案死刑,却是为何?每案被告均与黑道有关?”
“当……当然不是……只是……只是那一阵……比较特殊。”
“案件特殊?或是汝特殊?”
狩魔翻阅一个又一个卷宗,摇了摇头:“醉驾,交通部管辖之案件,汝却坚持起诉并说服裁判长以杀人未遂之名终生□□?可是费了不少口舌?难怪那之后交通部甚至给吾送蛋糕感谢减轻工作量,日均交通事故发生率与平时相比不足一成。丈夫醉酒家暴,汝怎判定恶意伤人,且适用最高标准,有期徒刑15年。那妻子据说只是因为经常挨打而布满淤青多处软组织损伤。琳琳总总如可否吾个明确解释?汝可知那经常吵架之隔壁邻居已三个月未争吵一次?得知隔壁邻居便是那将拌嘴夫妻判刑之检事还有哪对夫妻敢吵架?吾出门时隔壁那夫妻都躲着吾,让吾哭笑不得。”
“老师您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狩魔敲敲卷宗:“早已得知。吾直至葫芦案前并未向外界主动透露,故每日庭审结束,庭审记录副本均发至吾邮箱。各种蛋糕,鲜花也均送至吾办公室。汝故意扯开话题意欲何为?为何举动如此反常,给吾个解释。”
“我……我也不知道……”
“可是要吾替汝说?”
他手紧紧抓住了衣服,抵着头别向一边,脸通红通红:“是我一时被亲情冲昏了头脑放走了绫里真宵的错。所以……所以我想……是不是,应该做什么……那时……我就心里暗暗发誓,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绝对不能心软……”
“其结果便是为人口减少做出不可磨灭之贡献?日本本就为少子化而烦恼,汝这样检事多出现几个不出几年日本经济便可瘫痪。”
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
“怜侍,一时兴起做出如此壮举,吾亦有责任。汝之心情吾当然明白,但之后又如何解释?事关IS-7汝比吾本人更敏感,这又是为何?”
“我……我只是想试着独立解决这件事……拿回证据罢了。”
“那为何今天居然枪指对方辩护律师要挟?”
“天海之案15年前便已结案成定局,那案子对老师您伤害又那么大,我想息事宁人。”
“汝所谓息事宁人便是让那二人永远无法开口?!”
“为什么……为什么当初我要活下来呢?如果死了他们也会死心,事情也不会失控到如此地步。一件件事都被揪出来,甚至连IS-7和DL-6也……已经完全失控了……如果我当时死了最起码这两个案子就永远不会浮出水面老师您也不会败诉!可现在……我什么都想做却什么都做不到,反而越弄越乱将简单的事搞复杂甚至搞砸,必要的不必要的事都扯出来……我这种人……为什么当初不死了算了净给所有人添麻烦!”
狩魔简直忍无可忍,他话还没说完便走到他眼前狠狠一巴掌甩了下去。自己下了多大的决心抱着怎样忏悔的心情救他最后却被他描述的好像是多余的?!
“汝不想说吾替汝说亦无妨。将尸体藏于冥与当时雾人所睡之床下,乃因不甘心,妒忌,可是如此?!判决姬神樱死刑汝只是想借此案影响力使吾改变主意,可是如此?!此次汝强夺证物并差点射杀辩方律师及委托人只因为汝认为如此做法便能向吾证明汝乃有用之人,认为吾会因为汝之心狠手辣而高兴!汝一开始便考虑杀人灭口,故出门时便带上凶器。汝可曾考虑过吾真正想法?可曾考虑过吾已不想双手继续沾染鲜血,更不欲汝双手染上鲜血!汝认为那两人碍事,必须杀人灭口,汝可有考虑过自己为隐瞒真相所用之途径竟与那一柳万才如出一辙!汝可曾想过吾当时于汝背后有多心惊胆颤!杀人之后若某鉴定员欲揭露真相,汝可是打算去到地下室展开大屠杀?!几十位鉴定员无故身亡,身亡前均位于天海豪宅,豪宅内部仅包括吾等数人平安逃出,就算无证据,不是汝,乃是吾将成为最大嫌疑人!就算获得无罪判决吾亦会为检事审查委员会及社会认定为凶手,下场绝不好于那灰根汝可有想过!若冥选择保护吾而将汝供出,汝是否会连同冥一并杀害?汝认为放走真宵之亲情乃多于,多无那多于亲情,葫芦湖案汝是否会将信交出使吾深陷高墙之中?汝总认为吾应当希望汝如此做,却从未问过吾本人意见,擅作主张!就好像大将军一案,因案件性质乃败诉,汝便认为即使找吾亦无济于事。汝口口声声日日后悔当初之忤逆,可有细细考虑过吾可曾时候有后悔半分?吾在汝眼中竟是如此无情之人?即使现在亦是,故汝竟需用此等残忍手段向吾证明汝之忠心证明汝之用途?吾曾说不会再将汝逐出师门汝竟半点不信?”
“我当然相信!不相信我那天绝对不敢告诉老师您一切。”
“但却也无全信,可是如此?”
坐在地上虽然穿着衣服,但他更觉得自己与光溜溜无异。心里最不想被老师知道的一面,那些小心思,竟早已被看穿。作为一个成年人这时被捅出来真是无比羞耻。
“汝可知自己性格存在严重缺陷?现在亦是?”
他点了点头。
“上次谈话中,汝虽说自己无法承担众人期望,无法承受备受瞩目之目光,可汝之行动却表示汝期望众人关注汝。”
他“诶”了一声:“我……是这样的吗?明明……”
“汝害怕消失,并非肉体消失,而是无人关注无人需要,尤其被吾逐出师门,再次失去人生道标之后,此恐惧变本加厉,用尽手段显示自己存在。而此种歇斯底里之表现法,直到今日亦根深蒂固,更确切说,该是更加变本加厉,已到不得不指出,不得不强行纠正之地步。今日若非响也阻止,汝扣下扳机,便是犯下无可挽回之罪。”
他顺从的点点头:“老师教育的是。”
“汝可有听过“个人神话”一词?”
“那不是一种精神疾病吗?”
狩魔对他的见识广博表示赞同:“为引起关注,故意歪曲自我以迎合他人。此乃社会生存之必须,但如汝这般强烈以至于欺骗神经便是病态。汝模仿吾,但汝终究非吾,亦非了解吾之全部。汝模仿之人乃汝通过平日相处所臆造出来吾之形象。汝崇拜这一形象,通过歪曲自我形象认定自身存在。吾有时觉得汝部分举动有违和感,却说不清道不明,直到今日才茅塞顿开。汝为填补理想中之自己与现实中之自己之差异,对于汝不了解之部分,进行臆断,虚构,构建出神话并加以模仿。此乃任何人都有之想法,吾亦有心中向往却未能实现之生活方式,但汝却过了。汝尽一切手段欲将心中之理想转化为现实,这份行动力确实可圈可点,但并非通过自我改进而实现,通过自我否定而实现,乃不可取之途径。吾之评判可是事实?”
他点点头:“确实……是事实。”
“所以,汝臆断之部分便用表演般之言行使汝受到众人注目,汝天生擅长模仿,的确亦获得成功。但汝所采用之言行取自他人,在吾看来便是将吾同他人强行柔和,如同迫使吾与不认识之人【交】【合】,其中感觉不言而喻。”
他浅浅笑了出来:“也是……呢。若是我的确也是会感到恶心的。”
“此乃其一。其二,汝为逃避现实,碰到难解之案件或无法定夺之事项时,便在心中虚构出故事以欺瞒自己,通过精神对话之形式对现实进行填充,即“空想谎言”,吾可有说错?”
他“诶”了一声:“老师您怎么会知道,我明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观看汝第一次出庭之录像便可轻易得出结论。”
他“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开口:“老师……我可不可以问一声……您在成为检事前……”
“吾成为检事来到日本前毕业于欧洲著名医学院,专攻心理学。”
御剑坐着头差点撞到地板:“难怪什么都瞒不过您。败了,我认输。”
“汝可知空想谎言会发展至何种形态?有何种危害?”
他站起来,摇摇头:“听您说了解释我带知道这个名词。”
狩魔被靠在桌子上双手叉腰:“空想谎言过于严重,便会引发大脑记忆障碍,造成真实与虚构混淆。换句话说,若汝执意模仿,最后,便会彻底失去自我,不仅失去自我性格,连同自身记忆亦一同失去。如此说兴许比较抽象,比如,那绫里千寻乃汝之血亲,最终,汝会大脑自身判定不认识绫里家族任何人。又或者,那律师乃汝之父亲,最终大脑会判定乃汝之仇人。此次举枪,近期谈话对那律师评价愈来愈差便是征兆。但汝既无见过吾之双亲亦不知其相貌,最终真假记忆相混便会产生记忆断层。”
“记忆……断层?”
“即记忆出现违和,甚至汝对自己年龄之判断亦会违和。比如冥认为汝乃其兄长,却因记忆自动判定汝乃吾,便会认为汝应当为冥之父亲,随之带来一系列问题。最终汝便会被判定记忆错乱神经分裂而送至精神疗养中心,而那份违和感与记忆混淆所产生之裂缝同样会将汝逼疯,最终将汝吞噬殆尽。”
他滴下一滴冷汗:“居然……会发生成如此严重的事。”
“听汝描述,那黑色心锁亦为空想谎言之一种。吾这15年记忆断层,对汝如此不善,怜侍,哪怕只是一次,汝也曾有过此种经历。那日庭审后吾记得汝庭上庭下判若两人。当初有多无知,事后便有多后悔,可是如此?”
他点了点头:“老师,您的确都猜中了。”
“并非猜,吾亦是如此,只是将心比心罢了。黑色心锁人人皆有,为保护自我意识,抵御难以对抗之各种情绪,便是成因。乃空想谎言之一种,危害性十分大。若通过肯定自我跨过黑色心锁之障碍达到自由控制便还好,尚为汝控制心锁,但汝当下之情况……”
御剑脸色渐渐有些发青:“老师,您想说的是,实际上并非我控制心锁,而是我被心锁所控制?!”
他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汝通过否定自我,塑造出另一个自我,以第三者观察之方式欺骗神经,达到感官遮断之目的,并自我暗示,告知自己只是在控制一具不属于自己之肉体以打开解开限制器之目的,可是如此?”
“响也告诉您的?”
“吾只是听说解开限制器需痛觉遮断,汝在这方面乃天才,这遮断时间十分长。若真超越自己达到此种境界,那日为吾所惩罚当不会如此凄惨。汝又说受罚时绝无遮断过,吾便得出结论。语气说痛觉这段,汝所用之方法类似注射大量麻醉药或催眠,乃痛觉欺骗,通过否认自我,否认自我之精神、肉体达到目的。而现在,汝身上问题重重。若这些问题发生在不同人身上还好,汝却天才般的将空想谎言与个人神话相结合,配以相当行动力与毅力,形成了表演型人格障碍,且根据状况判断属重症病例,即必要时人格完全分裂。如此天才之结合实为罕见,汝真不负天才一词。”
他苦笑:“老师,您就不要挖苦我了。我会努力改正了。当下,有改正方法吗?”
他笑笑:“吾并未查汝日记。汝现在去看看自己日记,若吾没猜错,自绫里案之后之日记应当有部分即便汝自己亦感觉面红耳赤。汝自己看看便可,不用告诉吾。”
他走到自己桌前,打开抽屉,打开日记上的锁翻看日记,不出一会狠狠合上日记本脸红的说不出半句话,整个人几乎快要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我去把这先处理了。”
狩魔笑笑:“外出时再处理。汝不怕那响也当个宝捡了回去?”
他浑身像触电一样整个人僵了一下,立刻将日记本锁上,放回抽屉:“还是放这里面安全些。老师,下次出门前可要提醒我。”
他笑的很是无奈:“吾知道吾知道。”
“怜侍,汝可想接受治疗?吾不会让第三人知晓?”
他点点头:“有劳老师了。又给老师添麻烦了,真是的。”
狩魔打了个响指:“纠正孩子之陋习本就是为人父母之职责,无妨。”
“可是……可是真实的我……其实只是个废物?那也没关系吗?”
“废物?”他笑笑,“并非如此。汝年级高于响也,相比也得知模仿之原理,若本人无一定能力而任意模仿,最终亦只能是徒有其表罢了。但除吾本人察觉汝刻意模仿之痕迹外,可有人怀疑过汝能力?”
他摇摇头:“这点没有过。多亏如此被骂了不知多少次恶德检事呢。”
“正是如此。吾上次已提醒过汝,汝并非没有能力,而是不愿成人这些能力属于自己!换言之,汝太过依赖吾之判断,无法自立,无一点自信。冥虽然亦依赖吾,尚且有自信,汝却因日日呆在吾身边,连自信都无。可事实证明汝之潜力尚未被发掘哪怕冰山一角,离开吾后日均处理2案,若非大将军案汝做了多于之事胜诉率乃百分百,不是做的不错吗?”
他“诶”了一声:“老师……您为何知道大将军案的细节?庭审记录应该没写才对。”
“吾从报纸偶尔得知。”
御剑觉得狩魔的脸色似乎有一丝……奇怪。他眨了下眼睛仔细看,却又没什么奇怪,和往常一样啊。
“可您从来不看娱乐新闻啊。”
“买夹杂电视节目时间表之杂志时偶尔看见。”
御剑好想吐槽作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他好歹是知道家里没电视的,买电视节目时间表什么的本身就有问题好吧?好吧,唯一的解释就是老师不想承认老师其实是来了庭审了是吧?其实狩魔当然没来,但不证明他没派人来。那不起眼的经常让御剑记不住的亚内,拿工资恐吓一下这家伙让他手机保持通讯状态还是没问题的。要说来的理由,无非是案案死刑惊动了上头,连检事审查委员会都找到这位检事劝说能不能再将这宝贝弟子给认领回去,哪怕做恶德检事也比做死亡检事好啊。当然御剑不负众望的在大将军案件中又是完美发挥让姬神樱上了死刑台。当然他也听到了那句“向借拍桌子的时间考虑一下该问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想到”,自己弟子说出如此可爱的话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好吧,他承认当时若是笑出来该是更喜剧的效果吧?虽然对御剑来说可能真会被吓一跳。而御剑为了不惹怒老师就当作这个矛盾没发现好了,今天可不是什么老师不会发火的黄道吉日啊,况且刚才还被扇过巴掌。
狩魔咳了一声:“造成如此惨剧,皆因汝想为吾所承认,每日否定自己,每日幻想着理想中之自己。渐渐的,方法变的激进,用那锁链日日夜夜逼迫自己,最终,幻想及改变成了汝唯一目标。”
御剑点点头:“没错。我很不擅长交际,也有各种各样的其他缺点,最终作为歌星也失败了。被这个家收养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下定决心彻头彻尾改变自己。我变成另一个人,开始焕然一新的生活,所以诞生了那个擅长与人交往,擅长生活在闪光灯下受人喜欢尊敬的自己,我自己也很从中收益。另一个自己替自己处理那些自己不擅长的事什么的,感觉真的很奇妙也很好。而且因为是同一个肉体,变回来后自己也会受欢迎的。那个替身,作为另一个我,应该十分幸福才对,因为连我自己都能感受到那份幸福。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从前,表扬渐渐多了起来,不论是来自老师您的肯定,还是来自学校老师同学的肯定,没有人再提我的过去,我有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狩魔认为自己真是错到离谱了。知道那律师的教育方式不对才导致了御剑的失败,没想到自己竟也一脚踏了进去还不知不觉。
“但是,那份幸福来自于汝之替身,汝虽感受到幸福,从中受益,却更能意识到其中的落差,更能感受到空虚。可是如此促使汝下定决心扼杀自我?”
他点点头:“老师说的真是一针见血呢。没错。我不久就意识到了,那不是我的幸福,理想具现化后,每当切换回来后,世界对我更冷淡了。这些都是我自食其果。为了不让自己难过,为了不让别人感受到落差,我觉得反正有另一个自己,扼杀掉原来的自己不就好了?反正原来的自己真的没什么用,胆小,怯懦,不太会表达,虎头虎脑的,而且作为歌星还那么失败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而另一个自己在学校里在法庭上能言善辩比本身的自己强的多。不需要软弱的部分,被扼杀掉不是理所当然的么?只有一次,那次大将军案结束后,成步堂来见我,我大意了,没想到他会来找我,切换回自己后甚至还没来得及切换回来,不太会交流,说了几句文不对题的话后便离开了。”
狩魔摇摇头:“怜侍,软弱亦好,不擅长交际亦罢,皆为汝不可或缺之一部分,不可再有此念头。两者均为汝,不可用切换一词,可明白?”
他点点头“是”了一声。
“另一个自己愈发受人欢迎,嫉妒心便愈加强烈,更何况,那个自己还看不起汝,汝应当很憎恨才对。”
“老师……那个……虽然是阴错阳差,但有一件事还是要谢谢您。”
狩魔睁大了眼睛,自己又干了什么阴错阳差却值得让他“感谢”的事吗?
“那一次,您将我逐出师门,我真的好伤心,每天每天都在后悔。但若没那件事,真正的我,可能直到现在也回不来。即使是理想中的自己也是有缺陷的,我便是在那时意识到了。当时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失去了道标一片迷茫,只好先试着认真履行检事的职责等待新的道标出现,但的确就是那时候那个理想的自己有了一丝裂缝,真正的自己有抬头的趋势。糸锯之后有提过我好像变了,与我也走的更近了,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若真是如此,吾当真做了件阴错阳差之事。”
“我其实很想要被重视,很想要被爱,但真实的自己太无力了。平时那么笨拙那么胆小的我,冥会不会觉得我是家庭之耻呢?”
狩魔莞尔一笑:“冥之张狂,响也之调皮亦让吾头疼。但在吾看来,汝现在自然的多,至少吾不会有生气之冲动。”
“结果,我终究只是我而已,变不成任何人吗?”
“如此想法,想想便可。吾亦有想成为之人,十分年幼之时便开始幻想,却从未付诸行动过。现在想来,有丝难过,亦幻想过拼一下努力一下多好,却并无后悔。如此幻想便如初恋之果实,诱人,青涩,美丽,细细品尝到最后便会发现终究能留下的只有苦涩,就好似初恋情人多以分手收场。将其埋藏于心底,偶尔幻想一下便可,浅尝辄止。”
“没错呢。”御剑笑笑,狩魔却觉得笑了很漂亮,“就算创造出了与现实不同的自己,终究还是没得到幸福。但我一直很担心,还有些阴暗,真的会有人喜欢这样的我吗?普通来说,这样的我应该正是让人讨厌社会所不需要的类型吧?真正的我该怎么走下去呢?会不会检事之路也像歌星之路一样以失败告终呢,好害怕。”
狩魔有些重的摸了摸他的头,甚至摁了一下:“吾儿时亦时常幻想若成为汝这样平凡幼童多好,父母严格要求,心中虽明白两人之爱实际却感受不到。若成为汝这般降生在一般家庭之幼童,是否便不用担心作业是否全对考试是否没考好,哪怕一次也好,希望如同班同学一样老师出现前嚷嚷着借别人作业抄多好,但终究一次也没有。被当作老师眼中的学生典范,父母为之骄傲,安心闭眼,从成为检事之日直到父母闭眼亦无败诉。如此种种,吾只是为应众人之期望而活,活的完美却不潇洒。才收养汝,汝尚未冒出那奇怪念头之时,看到汝时而顽皮,时而安静,时而放声大笑毫无顾忌,好似第二次童年,第二次重生。吵吵闹闹陪着汝做明知会失败之事,心里却甚是快乐。”
御剑睁大了眼睛愣了半天。老师心中之愿望,竟是做一个平凡的普通人?细细想来,刚来到这个家时老师确实待自己出奇的好,原来是这样。半年后,当老师回到工作岗位时便开始渐渐冷淡自己了,一直以为是因为那个处分不能升迁导致,为何没从自己身边找原因呢?因为老师回到工作岗位了,自己也认为不能打扰老师了,原来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呢。
“老师……我可以问一下吗?您和父亲他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
“吾与那律师达成之协议可以说已经完成,亦可说还未实施。”
“这……怎么说?”
狩魔笑笑:“协议亦包括由汝自己察觉这件事。”
说着他就走向门口:“吾做饭去了。汝将功课完成。”
手放在门把上他还特别提醒了句“刚才所说之事,不得向任何人提及。否则,后果自负。”
他很不给面子的“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弟子明白弟子明白。绝对不对任何人说。”
坐在座位上,他像个调皮孩子一样将铅笔顶在撅起的嘴和鼻子间。这样的动作那个自己是绝对不会做的。想着老师居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太意外了。
才过了几分钟,门外就有响起了复数的脚步声,水镜带头的检事审查委员会来到家里带人了,他这才想起来信乐那家伙是绝对不会放过老师的。
“请允许我一起去!”御剑说的斩钉截铁,“请允许我和老师一起去。若不允许,大总统谋杀案的高清录像我会当场毁掉。”
水镜点了点头:“关于DL-6还有太多疑点,IS-7也是,都与你,与狩魔老师有关,本来就打算带你一起去。做好心里准备吧!”
这次审查,他心里有底。将两个自己合二为一,他不仅有能力救出老师,而且有能力将老师的处分撤销的一干二净!
背后,冥和响也也不放心的跟着上了车。一路绿灯驶向康庄大道,仿佛象征着才开始的平坦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