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自白（下）（1 / 1）

“怜侍，那经纪人最后或许发现了，汝作之歌已非流行音乐，乃圣歌。音乐到达如此境地乃汝之才华所致，经纪人却并无加以利或控制形式，故失控。责任确在他。”

御剑紧紧的抓住了狩魔的衣服：“当时若我再有用点的话。”

狩魔笑笑：“即使主观期望有用亦无济于事。6岁本该于父母怀中撒娇之年龄，汝不觉得如此幼龄提有用二字太过可笑？可还记得冥6岁之时半夜尿床之事？”

经狩魔一说他还真觉得当时自己的想法太老成了些。大概是习惯了在外面打拼，不知不觉已经退去了童年的童真。自玩摇滚要学大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了要人小鬼大，脱离了边在舞台卖萌边唱着萌萌哒的时代。

“汝曾指责冥在跳过青春期直接进入成年，汝更是连童年亦跳过，刚不用尿布便一跃进入青年时代，与那雁过拔毛之经纪人合作，他虽因为汝声名大噪，却也落得如此下场。怪只怪他太过追名逐利，却未曾做长远考虑。经纪人靠汝博位姑且尚可理解，那律师竟如此……吾真不知该如何评价是好。”狩魔也摇了摇头，“想来律师便是拿着被告所给之律师费，拿人钱财□□。至于能消多少灾，能否完全消灾，全凭律师费高低及个人业务水平。在吾看来，律师这一职业便是充满铜臭见钱眼开，毫无光彩可言。不曾想到竟借亲子出名博位，将自身事业事业，将事务所成功与否直接与汝业绩挂钩……那律师在为人父母这点亦是人中“龙凤”。更有甚者，竟只因犬子出名便不加管教约束其行为，甚至认为交给经纪人便万事大吉撒手不管专心经营事务所，情况不可控制后仅是劝退敷衍了事，并未就问题本身进行分析帮助开导。有此父母实乃汝之不幸。0-3岁奠定70%性格，3-7岁仅奠定30%性格。汝天性虽不错，后天却由于疏于管教各种恶习成堆。现在想来，如此恶果那律师真是功不可没。如若那律师一开始便不因汝之出名而改变教育方针，甚至因知晓娱乐圈之险恶愈加严格管教，若在汝无法承受外界压力之时加以开导，勇敢为汝挡风遮雨，若察觉汝【吸】【毒】后并非打骂了事而是悉心询问原因，汝便不会小小年纪身心疲惫。”

狩魔最后又叹了口气。思路渐渐清晰他才发觉，无论出名前，出名后，老师对自己的教育方针一点都没变过。尾巴翘上天的时候倒不是没有过，但这么做的后果就是遭打打压，但因乐极生悲而造成庭审险情倒是一次都没有过。以前一直认为因为老师不想对自己好看不起自己，现在想来应该觉得幸福才对。每次上法庭其实都是一次过山车，但他都能游刃有余没太大起伏其实只是老师控制的好罢了。想想脱离了老师后的那次大将军案……那过山车的惊险真是不提也罢。

“后来，我进了那学校，开始认真学习。当时的我还抱着因为自己不是天才所以才失败的念头，说实话这个念头……一直到现在都还是。所以我成为了受试者。老师您知道学者综合症吗？”

狩魔点点头。那是一部分天才才会得的病，而且是先天的。该说上天是公平的么？得这个病真的不知道是上天的恩赐还是惩罚。

“学者综合症，是指有认知障碍，但在某一方面，如对某种艺术或学术，却有超乎常人的能力的人。自闭患者中有10%是学者综合症。大家的IQ大部分低于70，但在一些特殊测试中却远胜于常人，故俗称为白痴天才。每个人的天赋有多种不同的形式，有演奏乐器、绘画、记忆、逻辑及演算能力。而我也好，响也也好，所谓的受试者便是成为人造的学者综合症。不知是为什么，一开始当他们问父亲是否可以让我参加实验时，父亲同意了，我自己当然也是同意的。我就从4岁开始一直接受用药一直到现在。这东西一开始就向兴趣班一样，我每星期会抽一天去上课。这些方向一个不少。我可能真的有那么点艺术天赋，我在关于艺术方面的课程，包括音乐和绘画都是名列前茅，对药物的反应也几乎没有，只是偶尔会耳鸣。然后……”

狩魔皱起了眉头：“然后……汝又做了何种决定？”

“然后……SS-5之后，我为了不被抓到，逃到了乡下。长大些才知道，那个机构的首席……向来是送去当谍报人员的，培养音乐等方面什么的，说实话只是幌子，所以记忆力，逻辑能力，脑演算力，知识吸收能力和体能学分都很高，。正因为如此我身体素质才好于成年人。有刑警希望在我们被关进少教所之前就弄死我，我当然逃脱了，逃到了乡下，好几个月后才被发现。DL-6之后被您收养我很是意外，但对我来说也是个契机。父亲被杀之后，我就继续回到那个学校后配合实验，而且向校方提出取消音乐和绘画方面的培养，更加注重记忆，逻辑，知识吸收以及脑演算方面的培养。那是因为我一直想除掉他们。他们忌惮您的检举能力，所以我只有继续呆在这个家才活的下去，而要继续活下去就必须成为检事。我很清楚自己已经被他们逼上绝路，这是活下去的唯一方法。而只要我还能活下去，或者说还受到您的宠爱，他们就算知道我和SS-5的其他孩子有联系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他们怕牵一发而动全身，怕一旦杀了那些人我就依仗您的宠爱为那些人报仇导致整个计划被颠覆。虽然您是无心的，但我的确是因为有老师您的庇护才活的下来的。”

如此小的孩子居然有如此强的分析能力狩魔还真是没想到。当时自己到底是捡了个多麻烦的小鬼回来！

“大概是因为我已经被打击已经差不多成了自闭症吧，反而和药物融合的更好了，所以连耳鸣也没了，就一直在接受药物的情况下像正常人那样活到了现在。您说的那个在公交车爆炸的女孩子，那件事我是知道的。那女孩接受的是知识吸收方面的培养。其实能在进入小学后还接受多方面培养的只有区区数个，是因为和药物融合的特别好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进入小学前就发现了某方面的天赋所以单方面培养了。民众说的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说人的一生其实是7岁以前决定的，这其实是十分正确的话。而人体实验能瞒住是因为绝大多数受试者都是挑选出来的高智商的孤儿，很少有家长敢让自己的孩子接受试验的，毕竟有很大几率造成耳聋等各种副作用。受试者为了掩盖耳聋，一开始学的便是读唇术。那个女孩应该早已耳聋，甚至各个器官都已经无法承受过分活化的细胞了，所以细胞分裂太快，造成体内压强过大，从体内爆炸了。炸弹什么的，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当初如果有人没被吓的失去理智认真观察的话，那女孩颞叶区，也就是额头，应该有微微凸起，然后才爆炸。”

“汝接触限制器时，响也与汝战斗时，颞叶区均微微突起……难道……”

他点点头：“是的。之所以能接触限制器，和这有关。危机时刻我们能依靠解除限制器，不论有意还是无意，来激发潜能。他们培养这点主要是为了谍报工作的顺利进行。而限制器能解除多少时间也因人而异。那天若不是响也阻止，我这么发狂下去，大概过不了几个小时就会和那女孩一样，全身细胞活化过度而全身爆炸成为一滩血水。”

狩魔很少有的带着情绪化质问：“如此危险之实验那律师为何同意？！汝既已知晓后果为何不终止实验！汝这是在拿自身性命胡闹！”

怜侍摇摇头：“其实是我同意的。4岁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只是想通过努力干出点什么而已。既然有这么好一个机会，那人问我是不是愿意成为天才，那当然好，我就答应了。父亲自然是不可能知道试验失败是什么后果的，他们隐瞒了，所以父亲认为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也不假思索答应了。”

有个那么糊涂的父亲狩魔觉得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了。

“正是因为开始接受了药物的注射。可能和本身生活在灵媒环境中知晓太多生死有关，那之后不久就发现我很容易和人心有灵犀，很容易感受到他人哪怕细微的情绪波动，更容易捕捉人因为情绪波动而形成的无意识的面部表情的变化或者下意识的某些动作。这一特性造成了2点，第一点当然是我成了大红大紫的明星，明星要走红就是和歌迷产生共鸣。第二点就是我说过的，对整个生活的共鸣，体现在了歌词里面。而这两者又互相推波助澜，最终让我这么一个小孩子居然红到了那种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6岁半的时候，又因为和那些孤儿有了共鸣，所以立志要成为那些孩子的救世主，不仅努力的参加各种公益活动，还开始学习法律知识，开始接触六法全书。因为药物的作用只要背出来或理解了的东西基本就不会忘记，课程什么的自然小菜一碟。那时的我最起码还是积极向上的。如果说学校的培养是汽油的话，老师您的管教就等于是方向盘。虽然您什么都不知道，但教育方针却很好，所以那之后我一直是全A而且因为药物而被激发出来的潜能也的确得到了最大的发挥。”

他顿了顿，表情也变的很凝重。狩魔祈祷只是自己多心，但事实上却不是。

“既然有您导航，我便轻松了很多。只要好好听话一个劲的努力向前冲就好，所以根本就没考虑别的情况，包括……从没想过自己万一再向以前一样红怎么办。18岁时大家去参加司法考试，考出来的没几个，那是当然的。那种学习量根本不是普通人凭借三年就可以完成的，但我由于您的教导以及药物的开发却很轻松的考出来了。后来更是一帆风顺，跟着您学习也好，本科进入法官班学习也好，都开足马力猛冲，反正大家也好像忘记了我的过去一样不敢说半个字，就连媒体都三缄其口。等到2年后，21岁的那个正月，有人邀请我上电视时，我才注意到，以您的弟子出道这个起点本就很高，高到让人有点胆战心惊，而一直胜诉的结果便是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又一如孩提时的自己站在了那堆满干柴烈火的高台上。每次出庭人数都是爆满，还有很多人因为没座位站着，不乏许多学校的法学院学生。许多学校为了打听我的出庭日期而贿赂裁判长取得小道消息，就像为了拿到门票而贿赂售票厅工作人员一样。一切都和演唱那时一样里三层外三层。我开始害怕，忽然意识到，如果自己失败了，败诉了，怎么办。您规定不能败诉，可一旦败诉后我不仅会一无所有而且连生命都会受到威胁。那之后，每次上庭都胆战心惊，期待律师手里没鬼牌，每次退庭都觉得是侥幸胜诉，害怕会不会下一次开庭就是终结……而且人越来越多，每次从法庭走出来也得面对媒体的闪光灯。我又和那时一样，站在高台上，下面的人都是看客。一旦做错什么的话，我又会和那时一样跌下高台，被踩在脚底，被众人指着鼻子骂……而这一次，失去了父亲，失去了您，失去了这个家，甚至生命都会受到威胁，不会再有第二个会使他们胆战心惊的检事来收养已经成年的我……我会彻底被打倒，再也没有办法爬起来。每时每刻都在担心，鲜花掌声不是动力而是压力，民众期望越来越高，一边期望我胜诉一边又期望辩方杀出黑马，我埋怨自己没用怎么又被期望压垮了，明明做了那么多的努力。想找个方法给自己开脱，一直对自己说法庭不是音乐会，除了被告，不会有任何人因为胜诉或者败诉而自杀，那种情况不会再发生……一直自己给自己找借口开脱，文过饰非却一次又一次伤到自己。好像要逼我为一切划上句号似的，您给了我绫里千寻被杀案，而被告席上的人，是真宵，辩护方，更是那成步堂。当糸锯告诉我这一切时，我冥冥之中就觉得……大限将至……”

察觉到他提起这件事有些胆怯狩魔亲亲吻了他脸颊一下：“怜侍，那日确乃吾之错……对不起。吾绝不会再次抛弃汝。绝不会。心中不好受，便哭出来罢。那日之后，在吾面前，汝未曾为那事流过一滴泪水。汝的确十分坚强。已经……够了……”

得到了允许御剑将头埋在狩魔胸口无声的哭了出来。

“老师……”

“何事……”

“求您……别再赶我走……我一定……听话……被您收养后……我就对自己说……这是一次重生的机会……一定要好好做人……直到现在也是……”

狩魔拍着他的背：“吾绝不会再次将汝逐出师门。”

曾经以为绝对不会为老师所理解的黑色心锁随着泪水一点点的消失。为了更接近老师他甚至将腿搁到了老师的腰间，平时这种事是绝对不敢做的。但狩魔似乎并不反对，只是摸着他的头，拍着他的背，静静的等他自己平静下来，一如当初在那律师的坟前。

“怜侍，可是冷静下来了？”

他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检事，音乐，表面上看，确为两条完全不相干之路，但对汝来说，汝并未放弃当初之梦想。”

御剑“诶？”了一下：“我当初的梦想，可是成为律师……”

狩魔笑了笑：“也罢，汝尚未察觉。”

“尚未察觉……”

“可曾记得那一次，汝誓要将那虐待子女之被告判刑？那次汝申请死刑，震惊法庭。”

“那一次……我记起来了。老师您好生气。”

“我国有诸多法律乃纸上谈兵，并无任何实质性约束力，青少年保护条例便是一条。汝可曾记得当时说过什么？可曾记得胜诉后说过什么？”

“胜诉后……”

那天因为兴奋过头，说了一连串的大话，和儿时的日子简直如出一辙！一想到这点他脸立刻红了下来。而且那时老师也在身边！

感觉到他脸上的热度狩魔揶揄了句“汝可是想起来了？虽极力否认”让他脸更烧了。

“汝败便败在一直企图否认自己，潜意识中却依旧坚持完成当初之愿望——让所有孩童挂着笑脸成长。汝不敢承认自己之过去，又不愿彻底忘却过去，不敢面对过去，亦不敢面对理想中清白，没有过去之未来，故而一直原地踏步，作茧自缚。”

他点点头：“老师教训的是。”

“怜侍，欢笑亦好，痛苦亦罢，接受自己之过去。汝乃吾宁可败诉亦要挽回之人，旁人哪敢议论半分？吾不会像那律师一般因为汝出名便纵容汝胡作非为疏于管教，待到东窗事发才气急败坏；亦不会在汝受到非议之时坐视不管。相信吾会为汝挡风遮雨，接受过去一切对于错，调整好心态，便继续迈步向前，如何？”

“可是……我具体该怎么做……”

“记者乃欺软怕硬之人。知晓汝已走出阴影便不敢造次。下个月响也演唱会，汝亦上台。”

“可是……可是……我……真的……”

“汝必须做到！成功亦好失败亦罢汝必须站在舞台上。抑或……汝欲忤逆吾？”

他哪敢忤逆老师？话说到这份上就算心里七上八下也只好答应。

“汝多年努力不会白费。汝已成年，会发现舞台并非如此可怕之物。若外界有任何闲言碎语，吾替汝挡风遮雨，绝不让汝受半分伤。这些年身为检事，那些闲言碎语可曾对汝有分毫伤害？”

他摇了摇头。

“媒体记者之无稽之谈自然更无法伤害汝，那只是茶余饭后谈资罢了。汝已长大，已具备承受外界批评与期望之能力。只是汝尚未察觉，抑或不愿承认罢了。迈出这一步，汝会清楚察觉到自己到底已有多大进步。就算失败，吾还在汝身边，从头再来罢了，直至成功。汝背诵法律条文不也是一次次失败最后才成功的？”

“老师您说会成功的案子，好像从来就没失败过的呢。”

他笑笑，擦了擦眼泪。

“不准汝撒娇。拿起吉他站上舞台，在接受过去一切基础上再前进。”

他点了点头：“弟子明白。”

“吾有一技能，本以为除吾之外无人能习得。今日知晓汝之过去，才知汝乃上天赐吾之瑰宝，定能继承吾之衣钵。一生寻寻觅觅，已无需再寻找。后继终于有人。”

御剑“诶”了一下：“弟子真的不会辜负了老师的期望吗？明明都败诉了。”

“汝观察力绝佳。假以时日定可将此技能磨练的炉火纯青。汝自那次寻访孤儿院之后便再未前进过一步。待汝再次迈步向前时便是吾可以将此技能传授于汝之时。”

他下了下决定：“弟子一定不辜负老师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