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逆转大将军~败诉后~中（1 / 1）

换上睡衣躺在床上，一晚上别提睡的有多不安稳了。狩魔笑他1米8的大个子还睡儿童床，所以在他搬回来住后就买了一张双人大床。但现在这张大床却显得大的出奇，大到令人害怕。御剑在床上一言不发，缩成一团。虽然一夜未合眼，狩魔却无半分睡意，一直握住他的手，但一言不发。他在寻找适当的切入口，但这孩子却给自己垒上了层层城墙把自己围的密不透风。虽然闭上了眼，但他知道这孩子根本就没睡着，因为他抽开手时御剑手稍稍抖了一下。

“今夜一起睡。吾只是脱衣服罢了。”

这是这座城墙上微不足道的裂缝。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狩魔本想离开待明日再找突破口，但这个小动作正好给了他一个很积极的信号。御剑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也没逞强反对，他认为可以理解为这孩子其实是希望如此的。狩魔轻轻搂住他，过了好一会他才渐渐停止了不规律的颤抖慢慢入睡。早上到了点，狩魔知道该起来了，还有庭审，但睁开眼睛看到依旧没恢复的孩子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没事……的……好……多……了……”

怀里的孩子依旧在逞强，或者说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但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他将御剑扶的坐了起来：“一起去法庭。汝将庭审记录取回，在控方休息室等吾一起回来。可否？”

御剑整个人还是软趴趴的靠在他身上似乎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过了一会他用可以轻到忽略不计的声音“嗯”了一声，好不容易找回了点力气才能独立坐起来。

来到法庭后他取回了败诉的庭审和证物，返回控方休息室等候狩魔。办手续的时候连裁判长都担心的问他是否真的没问题，甚至还问出是不是要他出面说情这种可笑话。如果说情有用那些弟子还会被逐出师门吗？在走廊上还碰到了信乐。

“哎哟这可总算是找会来了啊。昨天半夜三更的穿着那戏服敲我门我一开始还真以为见鬼了呢吓坏了。”

他没说什么就走开了。

“以后说不定就要在同一间办公室工作了难道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吗御剑所长？”

多么讽刺的称呼。他停了一下，又走开了。回到休息室后他一声不响坐在沙发上。以后在同一办公室工作吗？难道真要放弃检事吗？但如果连检事都放弃了，那他还留下什么呢？但留下来作为狩魔的部下，也只是徒增痛苦罢了。到底该何去何从呢？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喧嚣声，原来门没关严，父亲那边已经结束了庭审。

“怜侍，回家吧？”

他点点头，带着败诉的庭审记录一声不响的跟在身后。今天的庭审被耽搁了点时间，原因无他，辩方律师抓着御剑昨天的表现对他冷嘲热讽了一番，还给他看了一张报纸，明明是他抓出了罪犯却写的很不堪，反倒将辩方律师写的很光彩。那张报纸被狩魔丢进了垃圾箱。这种时候不能就此事再刺激他了。回到家里，他依旧一副被提审犯人的模样惨白着脸一言不发。庭审记录被丢在一边，两人隔着张办公桌：“昨晚之事，汝可有辩解之辞？”

他右手抓着左手手臂一脸老实抱歉的样子：“没什么特别要说的。”声音依旧轻到几乎听不见。

“汝欲将此事如何定性？”

“我……我不仅……不仅可耻的败诉了……还……过了门禁时间……还不回来……还……还企图……企图逃夜。给大家……那个……添了大麻烦。”

狩魔的那句“败诉不在讨论之列”倒是让他稍稍吃了一惊：“为何吾限定汝门禁时间却未对冥限定汝可知其中原因？”

他点点头：“明白。一柳万才。”

“吾有说过，若迫不得已晚归，需保持微型摄像机运作，实时告知方位。为何不照做？原则上不允许这种这种特例发生，必须夜间8点前归来，10点后为夜间时间禁止出门。汝为何明知有人欲加害汝却不遵守？”

“我……那个……我真的……是忘了。”

这句话完全没说谎，现在他也已经没说谎的力气和胆量，更没那脑力去编织谎言了。

“吾明白首次败诉对汝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但汝亦应明白吾等有多担心。一柳万才每时每刻有可能加害汝。有些事，真等发生了就晚了，怜侍。汝不想见吾和马堂但不该支开糸锯。”

他点点头：“是我做事……那个……太欠考虑。”

事实证明狩魔以亲情为突破口果然是对的。虽然只有很细微的变化，御剑确实恢复了些许表情。他脸上表现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难堪。现在想来，应该是觉得自己的错激化了矛盾，让有万分之一希望可以解决的矛盾变的不可解决，使自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状态。

“汝欲主张作为吾之长子因昨晚之事接受处罚，抑或因为败诉而与吾断绝一切关系？”

他手紧紧抓住了衣服：“我……那个……败诉了……还有……资格……吗？”

就在这时门口糸锯忽然冲了进来，连马堂也在：“御剑大人您到底在想什么的说！”

“汝等为何在门口？”

马堂走进来靠在了墙上：“还不是放心这小孩子！糸锯也寝食难安的样子。真是的！还不准别人叫他小孩子，明明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婴儿。”

御剑只是站着，一句也没反驳。马堂看他没有要反驳的样子就继续说了下去：“我真的是看不下去了。你现在这种状态，别说是辩护律师，就连糸锯都能说的你哑口无言。老爷子多宠你我们可是看在眼里的，别生在福中不知福。老爷子有容忍过检事站在辩护方过？有过如此担心手下败诉的检事过？你敢说你没做过任何任性的事？你难道不明白这世上还有人是真心关心你而不是看中你的能力的？老爷子应该亲口说过你是他觅中的人才是他给的姓是对你有所期待的吧？这不正是作为一名父亲所说的话吗？就算你任性了，甚至可以说是背叛了站在辩护方的位置上，老爷子也依旧容忍了很体面的给你理由没让你难堪过一次吧？这么优秀的父亲现在就在你面前你还打算背叛吗？你真心打算背叛这份亲情吗狩魔怜侍！仅因为败诉两个字！”

他脸上的表情渐渐明显了起来，狩魔知道这番话说到他心里去了。

“此乃汝之住宅。汝欲至吾于无家可归之境地？”他咬咬牙：“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期望这种结局！”就连语气也可以听出来了。但可以说话了并不表示他大脑已经到达了可以恢复思考的地步。更何况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根本就找不到切入点，只能任由自己的思维被拽着跑。

“怜侍，吾可有亲口对汝说过不准败诉？”

“那……那不是……明摆着的吗？那么多检事……我又不是……没见过……所以……所以我才以为……以为我以后……只能像风中野山楂那样……连小鸟……都不来啄。不甜也不苦……没毒却也没营养……变成一个……空心的果实……无人理睬……渐渐褪色……最终这么……走完一生。你们……也该……看见过的吧？那些检事……他们……至少还有朋友……还有家人……还有未来……还有回忆……但我……但我一旦败诉……就什么……什么都没了……回过神……就已经……败诉……变成……孤零零……一个人……我怎么……怎么能不害怕！”

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最后几个字。那是他第一次在狩魔面前这样嘶声力竭的吼，连身体都在不停的发抖，眼中虽然有了感情，但只有一种感情——恐惧。眼睛睁得很大，但瞳孔却比寻常来的小。右手抓住左手手臂全身不停的痉挛，上排牙齿咬着下嘴唇甚至咬出了血却不自知。糸锯听完这段话眼泪都出来了：“御剑大人您误会了的说！自己可从来没这么想过的说！自己绝对不会离开您的说！绝对不能说那么伤人心的话的说！”

狩魔心脏宛如被狠狠揪了一下，但一瞬又恢复过来抓住了这个切入点：“切勿偷换概念。吾可有亲口对汝说过？！”他在亲口和汝两个点上加了重度。御剑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老实回答：“没……没有。”

“汝有何根据吾会对汝做出同样的惩罚？汝口中之检事皆为吾之子？”

再怎么大脑停转都会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他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做了多蠢的事，而且还是作为检事在下属面前被批评，脸立刻涨的通红：“那……那一切……一切……只是……我的……那个……被害妄想……而已……”

“是否为汝之臆断需由汝自己给出答案。现说出汝之主张。”

抓着手臂的手越来越紧了，眼中隐隐约约含着泪，声线也明显的颤抖了：“以后……以后的路……依旧……有您相伴？”

狩魔知道该告诉他答案了：“虽然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但两条路并非背道而驰，而是比邻之道路。吾仍可牵子之手比肩同行。走累了就坐下休息，遇上难题了吾亦可扶汝不至跌倒。日复一日看着汝愈走愈稳愈走愈顺。汝能理解吾之完美并非等同于法庭诡辩，亦很好的磨练自己继承了这一点，却无法理解吾对汝之期望？仅因一次败诉就否定过去的一切努力，汝竟如此不堪一击？吾确实与汝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个原因便可成为汝不信任吾的决定性证据？吾正是希望汝成为吾之家人才将姓给予汝，才将汝带去美国抚养长大，才不惜申请休假半年还调动至国际组。汝难道从不明白？”

双手垂了下来，紧紧抓住两边的裤管，脸正面朝着狩魔，却直直的看着地面，眼中的泪终于留了下来。他认认真真的90度鞠躬：“对……对……对不起……仅仅因为一次败诉……我……我不仅过了门禁时间还不归来……还……还逃夜……否认过去的一切努力……自暴自弃……把一切搅得一团乱……给大家……添了那么多麻烦……还……还不知悔改……绝对……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知错了……对不起……我知错了……我保证……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对不起……请原谅我……对不起……”

哭了好久。等他哭得差不多了，狩魔才叫他抬起头来。他红着一张脸满脸羞愧，手还不停的擦眼中依旧不断溢出的泪水，一双眼已经红肿不堪。

“立刻回房睡觉。明天讨论此次败诉之原因。不准再逃跑。可明白？”

他点点头：“孩儿……孩儿明白。”

狩魔吩咐两人睡在书房和客厅的沙发上后自己也回到了房间。他很累，很想睡觉，但御剑说的话，哭的样子一直浮现在眼前，反而更加睡不着了。上一次见到他哭的那么厉害，还是他10岁那年被DL-6的恶梦吓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