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1 / 1）

一个月后，张倩慢慢接受了爱人已逝的事实，她离开了军区大院，去了许多地方，等到她回来已经是五个月后的十一月份，她的行李里是各种各样少数民族的舞服，多得她都说不出名字。在张倩回来的第二天早餐，付梓就背着母亲去看了她，他对她说“倩姨，我想学跳舞，你能不能做我的老师？”张倩笑着问他“跳舞很苦的，你怎么会想学呢？”“因为我觉得舞蹈是有感情的，舞蹈很有力量”。在这段日子里，付梓总是会想起那几分钟的震惊，张倩是在用生命的力量舞蹈。张倩听闻笑了笑，她其实心里很惊讶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孩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她让付梓在楼下等她一会儿，之后会叫他。付梓听话的照做了，便跑到楼下等着，十分钟，半小时，一个小时，过了好久好久，天气越来越冷，张倩还是没有出现，付梓等不及了，正准备上楼去问问怎么回事，左脚刚抬起来，身上就一个机灵，他突然意识到，这是老师在试他，就像《西游记》里孙悟空拜师那样，他也明白，如果自己坚持不下去，也就表示自己吃不了练舞的苦，那自己就没有机会了，同时，如果自己成功地等到了她，这也就算是正式拜师了。同时，他便平复了心态，准备坚持下去。他不能坐下，心不诚，天气又太冷，风刮起来了，付梓的脸已冻得通红，他就在大院一圈一圈的跑，一直到下午三点，从张倩让他下来已经七个小时了，六岁的付梓在寒冬中的等待着，靠跑步抵抗寒冷，午饭也没吃，牙关已经开始打战，他再也跑不动了，可是却一直没有坐下。

张倩把一切看在眼里，她从心里喜欢上了这个孩子，他机敏，坚韧，细腻，勇敢，看着寒冬中在风中奔跑着的单薄的身影，她有好几次都想要下楼，可是，她还是想要看得再清楚一点，长远一点。七小时后，她被这个半大的孩子感动，流出了郁积在心的痛苦的眼泪，也是在那是，她也才真的接受了家里的变故，她会重新开始，她要许这个孩子一个未来。

04上学

父亲牵着伽荦去了县城里买些菜种顺便带了一些家里中的谷物去拜访表叔，表叔是伽荦爷爷的叔伯兄弟，排行老三，是个自学成才的木匠，年轻时在县政府后勤部工作，现在已经退休，伽荦叫他三爷爷，儿子是县里建设局的一个小主任，平时里很少走动，但是父亲有机会都会去他们家里坐一下，送些自家种的菜蔬，核桃之类，也不多待，说几句话就会出来，到饭点儿时，去外面的小摊上买几块烙饼，就着凉水就解决了。伽荦对这个爷爷并没有什么印象，对那家里的人更是非常陌生，这次来正赶上三爷爷家的孙子启玮周末放学，回来看爷爷奶奶。三奶奶把伽荦叫到启玮房里，让两个小孩儿一起玩，父亲留在客厅和三爷说话。启玮比伽荦大五个多月，伽荦叫了一声哥哥就呆呆的立在门口打量起他的小房间来。这是一间书房，左边有一个三层书架，上面是一些纸张的文件和报纸，中间是一些史书，下面有一些关于养花，木匠和中医穴道之类的书，下面的格子上还散乱的摆放着一年级的语文数学课本。右边是一张单人床，床头是一台电脑，启玮正在那边玩的不亦乐乎。伽荦看见那屏幕上有个穿红衣服的小人蹦蹦跳跳的。右边的墙上是一块玻璃窗，透过它可以看见客厅里交谈的父亲和三爷爷。伽荦看父亲在沙发上很靠后的坐着，便把头转回去轻轻地走向那排书架。她拿起启玮的语文书静静地看着，伽荦还没有上学，字识的不多，只有爸爸平时回教她写一些简单的字，她看着彩色书上的插画和旁边的字形对应着。启玮没见过这个妹妹，听到他叫自己哥哥就回应了一下，看她也不怎么说话就只顾自己打游戏去了。很快，父亲在门口轻声叫了伽荦一声，伽荦把书和好放了回去，两个人就离开了。

父亲带着伽荦去了集市上，给她买了一个冰糖葫芦，带她走到一个货摊，买了两支铅笔和本子，递给伽荦，伽荦把笔放到袖子里，本子固在腰间，手里紧紧抓住那根冰糖葫芦，慢慢的吃起来。跟父亲去买了菜种，从药店给爷爷买了哮喘药，就回家去了晚饭的时候，父亲吃到一半，顿了顿，对家里人说，“明天让小伽去学校念书吧”“岁数太小了吧，才六岁。”奶奶接着说。“也差不多了，跟她一起长大的都开始念书了”最后，爷爷说“那就问问小伽想不想去了，她要是想去就送她去，不想去就再等一年。”妈妈便问伽荦“你想去念书不，明儿个让你爸带你去学校？”伽荦想了一会儿，问道“那上学了是不是就不能跟爷去放牛了？”“散学之后可以去接你爷，星期礼拜就没事儿了”伽荦想了想家里那头黄牛，抬起头看见父亲正在看着她，便说“想去，想念书。”父亲笑了笑，家里人吃完饭就散了。

傍睡觉时，妈妈从衣橱里翻出伽荦哥哥小时候的书包，把里面的线球拿出来放到另一个袋子里，把破的地方补了补，递给伽荦，伽荦把今天买的笔和本子放进去，顺手把书包放到缝纫机上。伽荦这晚做了许多梦，梦里有好多从启玮书里一样的小鸭子追着伽荦跑，一边跑一边还说“我们做同学吧”，还梦见了家里那头老黄牛好像是找不到了，自己就一直走，一直走，最后看见启玮在牛背上把伽荦的书包递给她，说“以后这个书包就归你了，牛就归我了”说完，就跑了起来，伽荦追呀追，却总也追不上。

第二天，伽荦跟着父亲来到了邻村里的小学。学校由两米高的砖墙围着，里面只有四间平房，刷了一米多高的绿漆，上面是白墙，房子前面是一大片空地，零星的长出几株草，右边有一个木头的旗杆。三间房，左边那件事一年级，中间是二年级，右边是三年级，村子里就只有三个年级，要是还会上学就得去城里了。最左边那间是办公室，里面有墙隔开，前面空间很大，有几张桌子，上面放着暖水瓶，墙边还有一排锁的柜子，里面是放一些卷子和档案的，那是老师办公室，只有五名老师，里面是校长办公室，有一张小床，校长还在桌子上批改三年级学的作业。父亲向校长说明来意之后，校长便和蔼的问伽荦“你几岁了”“六岁”，校长看向父亲，父亲赶忙说“不算太早，她这垡儿的小孩儿都上学了，她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就让她过来了。”交谈了一会儿父亲交了45。5块的书本费，校长便登记了伽荦的信息，叫进一个老师带她去了一年级教室里，父亲嘱咐了她几句便回去了。

她走进教室时，正赶上下课，孩子们在教室里追着玩，老师拍拍手，教室安静下来，“这是林伽荦，以后呢她就是你们的同学了，可要互相帮助哦！”教室里大都是一起长大的伙伴，伽荦也没有感觉到陌生，走到最后一排，悄悄地坐下。安静了一会，教室又吵闹了起来，村里的几个女孩走到伽荦身边跟她说话，上课时大家又走回座位上，伽荦没有书就跟着同桌的女生一起看了起来。

虽然嘴上不会说，但伽荦的心里非常激动，她很开心和这么多的人一起玩，一起念书，唱歌，时间过得很快，放学时，同村的几个女生叫她一起回家，她就静静地在她们旁边走着，她家在村子里面，把她们一个一个的送回了家，伽荦自己又走了一阵子突然发现后面一个男孩，原来是张宏飞，她停下，回过头问他“你也刚刚放学么？”“咱们一个班”宏飞边走边说，“那咱们以后一起去学校吧。”“才不呢，你肯定起不来！”“不会的，明天我去叫你，我肯定比你起得早！”说完，伽荦跑着回到了家。

妈妈早就做好了饭，奶奶也已经喂好了牛，父亲还没从田里回来，母亲给伽荦爸拨出了饭顿在了锅里，伽荦早就饿狼似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伽荦就一边给家里人讲学校多么多么好，和同学们在一起多么多么热闹，妈妈笑着看着女儿眉飞色舞的样子，认真地听着。吃完饭伽荦就跑到牛圈外面，对着黑暗中的牛儿又重复了一遍她有多么高兴，母亲叫她睡觉，她才肯回去。这天伽荦睡得格外香甜。如果，她知道在若干年后自己会用生命去追赶那些苦涩却珍贵的幸福，她一定会很晚很晚才睡。

－－－－－－题外话－－－－－－

伽荦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