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1）
会议结束后，邹宇杰和杜立和继续私下谈话。
“我不是要求过你把你所了解到的关于幕后黑手的所有信息都写进档案里面吗？怎么我没有看见到有关李明纪的信息？”邹宇杰质问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已经把不够确切和无关紧要的信息排除在外了。”杜立和早就料想到邹宇杰会这么做，所以杜立和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你这可是包庇啊！李明纪明摆着是站在幕后黑手那一边的，这可以从徐代鹏和石风的任务里面看出来。这也算不够确切？这也算无关紧要？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不一般，可你始终要想明白，我们这些身上流淌着持者血液的人都有自己的阵营啊！”
“是的，我们都有自己的阵营。李明纪也是，但是他的阵营既不是生云屋，也不是幕后黑手那边，他只代表他自己，从来都是，绝无例外。”
“你就这么肯定？”
“李明纪是一个懂得伪装的人，他之前伪装成我大学时的社员，后来又伪装成生云屋成员，到了现在又伪装成了幕后黑手的下手。可是他从来都是为了自己而作出伪装的，他的眼里只有‘自我’二字。真正了解他的人绝对是了解他的心的人。”
“你确定你现在还了解他的心？”
“一半吧。”
邹宇杰扶额：“这次我可以袒护你，可是如果计划进行时因为这个而出现了什么差错，我一定要把你调离公安局。”
杜立和觉得他们没有继续进行对话的必要了，于是先行走人了。
接着，杜立和去到了医院探望安兴兴。安兴兴的伤势比石风的要重，不过这时候应该也醒过来了。
杜立和敲门后走进了病房，把买来的一束花摆在桌子上。
“你为什么要来看我？”安兴兴不解。
“出于某种情怀吧。我住院的时候，邹宇杰来探望过我，于是你住院的时候，我来探望你。”杜立和顿了顿，“让你去做那么危险的任务，真是太勉强了。”
“没什么。这是我对你的回报。”
“其实，即使你不去做任务也是可以的，因为我帮你调查案子的时候我也得到了很多我想要的东西，我可以把那些当作你对我的回报。”
“我只是想要证明我自己。”
“可结果还是不行。谁不想要证明自己呢？可总得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吧。虽然在这个过程里面存在感薄弱的确很打击人。”
“那你为什么没有劝我？”
“那时候我去见一个很久没有聊过天的故友，所以在几经衡量之下，我就放弃了劝你，毕竟你拥有一个特异的英魂，‘特异’二字往往会带来奇迹。”
“可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洞明能够给我的能力是什么。”
“别沮丧，那只是因为你和洞明之间的共鸣不够彻底罢了。”
“可能吧。”安兴兴叹息道。
“生云屋刚刚开了一个会议，制定了一个针对幕后黑手的初步计划。你还记得我说的幕后黑手是谁吗？”
“记得，他抢过徐代鹏的容器，还试图夺走洞明。”
“你还记得邹宇杰对你说过徐代鹏直接策划了市立影院的意外吗？在那场意外里面，你的先生去世了。邹宇杰以为这是徐代鹏搞的鬼，我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结果到最后才弄明白邹宇杰错了。真正策划那一场意外的是那个幕后黑手，他只是把黑锅扔给了徐代鹏，然后让我们为他营造一个适合他掠夺容器的时机，于是在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就把容器抢走了。”
安兴兴低头：“很有心机，也罪不可恕。”
“的确罪不可恕。徐代鹏的任务进行的那天起，你也陆续经历了常人无法承受的经历，那些经历背后的导演还是那个幕后黑手。”
安兴兴眼神迷离。
“本来我们对幕后黑手是束手无策的，不过幸好你给了我一个接近他的契机。”
“我？”
“是的。这就是我说过的，我在调查你的案子的时候得到的东西，通过能够案子，我触碰到了幕后黑手的影子。不过仅仅是影子而已，我还有一些地方调查不到，比如说他们的老巢。可是生云屋已经不能忍了，于是刚刚召开了一个会议，会议根据我提供的初步资料制定了一个初步计划。”
“能跟我详细说说吗？”
“说起来这个计划有点不人道。想要引出幕后黑手就需要一个嗜血者作诱饵，而这个诱饵就是石风的姐姐。”
石风的姐姐？！石风还有一个姐姐？！安兴兴心中惊呼。
“大概的意思就是这样。你就在好好养伤吧，抓到幕后黑手后，看在你和江义全的份上，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那个，你们能不能把计划拖到我出院后再执行，我还有一周就出院了。”安兴兴神情紧张地说。
“为什么？”
“我想亲眼看着幕后黑手被抓住。”
“我尽量争取吧。”
“请务必要做到！至少、至少让石风的姐姐完好无损地脱离战场。”
“你认识她？”
“不、不认识。我只是、我只是不希望她被卷入我们的战场，同你所说，那不太人道。”
“好吧。那就这样了，你好好养伤，我告辞了。”杜立和走了。
安兴兴仍处在惊讶之中，她记得石风对她的态度，一个有着这样态度的人有一个姐姐，这想必有什么问题在里面。安兴兴向杜立和提出那个请求也只是希望她自己能够从中找到答案，因为安兴兴任务一个姐姐拥有一个这样的弟弟未免活得太辛苦了。
杜立和打通了电话：“邹宇杰？”
“是我。场地的事情办好了吗？”
“办好了。不过我只租到了元旦那天。”
“离元旦还有八天时间啊！”
“这不正好留给你足够的时间为计划作筹备嘛。而且那个老板是个挺好的人，说如果租元旦那天的话就打八折给我们，这样的话，生云屋又可以省下一些经费了。”
“你不是骗我的吧？元旦还打八折？况且生云屋经费这种事情不是你应该想的吧？”邹宇杰刚说完，杜立和的手机里就传来老板娘的声音：“最近经费吃紧！能省一点是一点！人家想得多周全！哪像你！一点都不心痛钱！”
“总之就是这样，你凑合着安排吧。”杜立和挂了电话。
邹宇杰拿手机的手僵住了，苦笑着说：“凑合着安排……”
一周的时间过去了。
安兴兴已经办理好了出院手续，她已经收拾好了病房，该带走的都在旅行包里。
安兴兴盯着手机，现在是早上8：50，离早上9：00还有20分钟。安兴兴刚刚发了一条短信给邹宇杰，要求邹宇杰在9：00的时候来接安兴兴出院。
安兴兴不知道邹宇杰会接受这个不情之请，她现在就坐在住院部旁边的小型公园里面的长椅上等着。安兴兴看着公园中央的喷泉一跳一跳地把老人与小孩逗乐，把一分一秒给等过去。
正好9：00，邹宇杰的身影出现在了安兴兴面前。
“你这新人可真任性，前不久偷偷跑去做任务，现在又点名指姓要求我百忙之中抽空来接你出院。”邹宇杰一来就开始抱怨。
“因为你是老大嘛，有些事只能老大做主。”安兴兴撇嘴。
“有事？”
“边走边谈吧。”安兴兴起身。
“走？走去哪？”邹宇杰虽然问出了口，可是看到安兴兴径直往外走去，就只能抛下疑问跟着安兴兴走了。
从医院出来后，安邹二人走进一条沿江的绿化通道。绿化通道有一条支路，那条支路通往该市几年前开始开放的人造海滨。安兴兴走进了那条支路，邹宇杰跟着进去。
从支路走出来，迎面的即是人造海滨。今天是12月31号，许多人下午才放元旦假期，所以现在人造海滨里面没有多少人。
安兴兴把鞋子脱下来提在手里，然后沿着岸线走了起来，双脚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海潮的声音此起彼伏。邹宇杰跟在安兴兴的身后。
安兴兴说：“其实以前真的不知道我爷爷有个徒弟。”
“那是因为你爷爷故意瞒着你。”
“不过，我觉得我爷爷教出你这样优秀的持者应该感到很欣慰吧？”
“完全没有这回事！我拜在你爷爷门下之前就已经很优秀了！我很年轻的时候就被其他持者称为超新星了！”邹宇杰反驳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拜师？”
“我总不好意思一个人拿着这些荣誉吧？况且做什么事背后有个能人帮你举荐会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虽然说起来，有个老师还真的能够让我懂得更多东西。可能，我就是从那个时候真正变得成熟起来的吧。”
“能跟我说说我爷爷的事情吗？我并不了解爷爷持者的一面。”
“我也只知道一点，不过你想听的话，我就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告诉你。”
邹宇杰继续说：“你爷爷真的是很强的，他号称本市持者第一。可是很多场面都见不到他出手，所以形容他是一个隐世强者更为确切。我是从生云屋老板娘那里知道你爷爷的名号的，不然我就真的只知持者第二不知持者第一了。”
“了解到你爷爷后我就试图拜他为师，要知道你爷爷比诸葛亮还难见到，我去了五六次才见到了他。见到他后以为这个大树根是可以抱得紧了的，可谁知道他耍了我一道。我记得就是在邻市修行的时候被他拿走了全身的家当，撂下一句‘一个小时之内回不到家就另外找个老师’就走了。你要想想，那个时候即使有高铁我也买不起票，免费搭车乘船什么的又不好意思开口，于是我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不眠不休地赶回了家，走山路时我还碰到了好几条蛇。现在想想真是泪与愤齐出啊！”
安兴兴说：“想不到我爷爷竟然有这样的一面。”
邹宇杰大力点头后又说：“不过他也不是没有作出贡献，我们持者能够进入公安局等政府部门工作，是他和本市持者第二和第三一起的功劳。”
安兴兴想了很久，说出了两个字：“伟人。”
“的确是伟人，而且是公认的伟人。”邹宇杰赞同，“可惜已经过去了。”
“你不会就是现在的伟人吧？你都做了生云屋的老大。”
“没什么。”邹宇杰接受了夸奖，“即使如此，我有时候也要谦虚一点，我偶尔也会不耻下问的。”说白了就是被人骑在头上。
安兴兴突然说：“你还记得奥特曼吧？”
邹宇杰愣住了：“为什么要提这个？”
安兴兴说：“其实，我看了奥特曼之后就萌生出了想要作奥特曼那样的伟人的想法。很不可思议吧？你要知道，一个女孩子说崇拜奥特曼是会被人拿来当作笑话的。所以从小到大我都把那种想法憋在了心里，外表总是人前人后的。杜立和跟你说过吧？我想要证明自己，我需要作奥特曼一样的伟人，因为我不想人前人后一辈子。”
邹宇杰联想到了“篡位”二字，心中暗叫不妙。
安兴兴停了下来，回头对邹宇杰说：“所以，可不可以拜托让我去对付石风的姐姐？”
原来这才是正题啊，邹宇杰抹去了心中的汗。不过安兴兴的那番话倒是触动了邹宇杰的心。如果是男孩子的话，小时候一定有过伟人梦，只不过是坚不坚持得下去的问题。“证明自己”——邹宇杰突然释怀一笑，曾几何时，他也有过伟人梦，他也说过那句话，只不过那些场景里面的人许多都见不到了。邹宇杰果真在持者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
“我答应你。不过，你以后有这种请求能不能早一点说，临时修改方案可是很辛苦的。”
“一定一定。”
海潮声此起彼伏，两人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