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你不知道的事 梁(1 / 1)
改造Cassie的过程很漫长,但很有成就感。在健身教练营养师美容师以及各种专业人士各种昂贵材料的悉心照顾下,Cassie终于改造成功。八个月后,她不到120磅,有均匀好看的手臂肌肉和马甲线,也告别了酒精带给皮肤的过度伤害,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十岁。梁晋很满意,他从未在女人身上花过这么多钱,但觉得很值得。Cassie再次成为那个明媚自信的Cassie,那个他喜欢过的,美好的姑娘。
顺理成章地,他们开始约会。然后梁晋开始厌倦。因为他发现,改造过后的Cassie,其实跟那些夜店里一抓一大把的姑娘没有什么不同,真要说起来,她还比不上她们,她们至少年轻活力,对一切都充满激情。但他们的关系还是持续了将近一年。直到有一天,他听见她在手机里和一个男人争吵。
挂掉电话,Cassie依旧怒气难平。梁晋抿了口酒,随意问:是谁?Cassie叹气:我丈夫。梁晋的手顿在酒杯上,有些迷茫:你丈夫?Cassie眼角一跳,抿嘴:我以为你知道的,我……
是的,他当然知道。在当年拿到她的住址和电话时,他也同时知道她结了婚。只是为什么后来却忽视了这一点?又或者,是故意忘了?
他拿着高脚杯,熟练优雅地摇晃杯中的酒,然后问:你有孩子吗?
Cassie点头:是的,我有两个孩子。
这话仿佛一根钉子,瞬间钉进梁晋的血肉,刺进他刻意遗忘的角落,让他不能动弹。良久,他放下杯子站起来:我该走了。Cassie冲过来拉住他的手臂:你什么意思?梁晋摇头,笑的慈悲又残忍:Cassie,你该回家了。Cassie拽得更用力,她摇头:不,我不爱他,如果你介意,我可以离婚……
不!梁晋大力甩开她的手:那不是我要的!
他扶着她的肩,语气温和:Cassie,你现在就回家,不管你爱不爱你的丈夫,都回家去,回到你的孩子身边,做一个好妈妈。
Cassie看着他,眼里满是仇恨:现在你要我去做一个好妈妈?那当初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梁晋拍着她的背:对不起Cassie,对不起,我本来是想补偿你,也弥补自己当初的遗憾,没想到,却是再一次毁了你的生活……
他一脸歉疚地望着她,叹气,然后拿出一张支票:不如这样吧,我给你一笔钱……话音未落,Cassie的耳光响亮地甩了过来,她失控地朝他大吼大叫。他把支票留在桌上,丟下一句“对不起”,却听见她说“别以为我们已经结束了,除非我死,否则永远不会结束,永远”……
他以为她只是气头上随口说说。却低估了一个女人的残忍。
重遇到梁晋以前,Cassie过的颓废浑噩,每天靠酒精麻痹自己,缓解对生活的失望对自己的无能为力。一个被平庸生活禁锢得不能呼吸后再次尝到激情新鲜的女人,是不可能再回到那日复一日的折磨中去的。她跟丈夫离了婚,抛弃了她的孩子,专心纠缠梁晋。开始时,她谎称自己怀孕,被梁晋发现是假后干脆撕破脸皮,成为名副其实的“stalker”。梁晋带回来过夜的那些女人,早上出门后总会被这个鬼魅一般的女人跟踪大半条街,被她指着鼻子骂“□□”。渐渐的,不再有人敢和梁晋回来过夜。
接着她出现在梁晋目所能及的任何地方,或坐或站,幽怨地盯着他。有时他半夜睡不着,偶尔从窗户望出去,都能看见她那双眼睛,带着恶毒的恨意的光,配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庞,叫人脊背发凉。
他终于受不了报警。法官颁布限制令,限制Cassie六个月内不得靠近梁晋身边两百码范围。
他不再看到她那骇人的样子,但这并没让他好受多少。出门的时候,他总担心她会从不知名的地方跳出来。他想她会杀了他。
他渐渐不敢出门,失眠越来越严重,恶梦亦如是。他整日缩在房间,用酒精麻醉神经,却还是会看到Cassie的眼睛。微曦的晨光里,朦胧的星光里,关起灯的黑夜里……如影随形,无处不在,简直要把他逼疯。
在这样的紊乱里,他还是努力地计算着时间。六个月的期限越发临近,紧张和压力与日俱增,梁晋越发迷失,越发抓狂。
他甚至开始寄希望于毒品。
James发现他在吸毒,震惊痛心之外,毫不犹豫地把他送进了戒毒所。三个月后梁晋回家,然后又开始吸。几次反复,James发觉异常——与其说沉迷于毒品,倒不如说梁晋是沉迷于戒毒所。
是的。梁晋在父亲的诘问下承认:只有在那里我才能睡着,才能摆脱那双眼睛……
James发现他再次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几年前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迷失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David每天来看梁晋,试图找到解决方案。
但其实大家心里都会想到同一个人。
当初她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意识到她不会再回来。人对于这些事情是有预感的。James试图问过梁晋,梁晋只是说“都是我的错”。而后,这个名字就宛如一个禁忌,消失于生活,却又镌刻在心底。直到如今再一次提及。
他们都相信她可以再次拯救他,却也同时明白,他们不可能再寄希望于她。
但这至少提醒了James一件事,他给梁晋看了一张照片,梁晋带着方琼来美国的第二天早上,他拍下的那张照片。
梁晋看到照片,先是迷茫:这是什么时候的?James解释过后,他脆弱一笑:是的,我一直都知道,她是唯一治愈我的药……然后眼泪掉下,似乎终于明白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你知道吗?James说:Jim,如果你不能自己克服这个难关,我只能去找Jane,她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梁晋情绪激动:不,父亲,你不能这么做……她不会再见我了,我也没有资格再出现在她面前……答应我父亲,不要去找她……
James眼里有泪:那你要答应我,你会好起来,你会挺过这一关……
梁晋泪流满面:我会的,我保证,我一定会……
他到底挺了过来。尤其知道Cassie去世的消息以后。
听说她死于酒精中毒。James说:我跟一个警局的朋友确认过,是她没错。梁晋重重松了口气,同时也觉得,这确实是适合Cassie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