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梦境（1 / 1）

重重迷雾遮去了眼睛所能看清的实物，冰凉的水中，女子不明方地向朝前游动着。乌黑的长发伴着艳丽的红裙在水中漾开，她的眼眸里是无法移动的坚定。

她看不清方向，却不能停下，冰冷的液体正一点一点侵食着她的心脏，稍做停顿她就会没入这片水中。

她不能死，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这里，她还要活着站到那些巴不得她死掉的人面前，抬高下巴，告诉他们，你越想弄死我，我就越要活生生的出现在你眼前，让你不痛快。

而那些人愤恨的目光就是她最好的战利品。

……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梦太长，竟让她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是了，她被乔昀逼下悬崖，安世那一声迟来的呼喊，梦里绿发翠眸的男子，在沉寂水面笑颜绝色的白裙女子，还有竹屋前神情恍然的老和尚……

明明是梦却真实的好像自己经历过一般，连心脏那麻木的疼痛感都还在，这怎能不让她把现实与梦境搞混。

终于，她见到了一缕阳光，惊喜地朝着那个方向游去，那是她能活下去的希望。

阳光拨散了迷雾，她吃力地游至岸边，狼狈地倒在布满白色鹅卵石的岸上，大口地喘着气，侥幸地笑了笑，原来活着的感觉可以这么好。

一抬头却又愣住了，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不远处的那个人，竟与梦里的和尚那般相似，连他身后的竹屋都一模一样。半响她闷闷地问了句：“你是苦尘？”

那一袭白衣的年轻和尚看着她，笑了。阳光落在他俊美如画的脸上平白多了些暖意，却叫她看失了神。

她有些尴尬地从地上起身，却又不知是进是退。前面那个笑起来会发光的男子，明明就是去了胡子，没了皱纹，变年轻的苦尘。

“你终究还是回来了，涫花。”他连声音都带着阳光般的暖意，却叫她听得脊背生寒。

“你搞错了，我不叫涫花。”如扇的睫毛上还挂着小水珠，她轻皱眉头，漆黑的眸里有着她的执拗。

他不再看那个浑身湿漉漉的女子，而是将眸光投向散尽了迷雾的平静水面。“这明明是一片无法流动的湖，苦女却要叫它海。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苦海无边。”她答。

他的目光却变得深邃。

是了。因为苦海无边，所以回头晚矣。

……

后来她才知道，苦尘是在等那个消失的女子。

而那注定是个没有结局的结局。

就像当初的苦女一般。

苦尘还是苦尘，是几万年前在山林里与苦女初见时的苦尘。

而苦女，眼泪化湖，那颗深爱着一个人的心也沉在了湖底。

他的目光停留在虚空，一些回忆在那颗波澜不惊的心里荡起涟漪。那些再无法触及的美好，竟好似在昨日一般。

……

“施主可知出去的路？”

眼前那个草叶为衣，青丝曳地的女子摇了摇头。

“施主可也是如贫道一般，在这重重山林里迷了方向？”

她瞪着清澈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他，却依旧是摇头。

“施主不妨与贫道结伴共寻出路。”他依旧是笑。

这次她没有摇头。

……

“我叫苦尘。”良久他的话传入她的耳中。

她一个寒颤，那句话就像是一道魔障将她困在其中。

他是苦尘，身后的那一片无边的水，叫苦海。

梦里的画面浮现在眼前，那是一份让她抵触的记忆，或许这个梦还未真的醒来。

当梦里的人出现在眼前，她只能当做梦还在继续，只是这个梦却清醒得可怕。

……

阳光斜过树梢落在林间的小道上，投射出斑驳的残影。

她不曾眨眼，呆呆的望着前面，脚下是那片熟悉的青色草地，身后是无法窥探的万丈悬崖。

是的，她回来了。

她有些局促地向前走去，印象中那里似乎该有一辆白色轿车。玩味地勾了嘴角，当天跟乔昀的一幕幕在眼前掠过……

你们这样对我，我又怎么能让你们过得安生。

她走得决然，甚至没有过回头。她坚信，那只是一场无根无缘的梦。

落下悬崖不假，而现在能出现在这里，只当是老天开眼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