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玉坠与信（1 / 1）
红日寂静，昏天暗沉。
略有几只孤鸟掠过这片废墟。
暗涌的愤恨埋在寂静中，想要拔剑的手紧紧握拳，想要泄恨的身躯不停地颤抖。
展昭在尽他最大的力量压下杀人的欲望。
还软在地上的更夫，颤抖得更厉害。一串串的冷汗冒出。现在展昭的身影在他眼里如同地府修罗，随时可以夺取他的性命。
又是一阵寂静后，展昭充满愤恨的眼神有了转变，他收回了一切流露在眼里的感情。
一步一步地走向地上的剑与剑鞘，当他的手触到巨阙的那一刻，眼里绽放出了寒光。
更夫察觉到了他眼里的杀气。拼命地喊：“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展昭站起，面无表情，一个顺手，剑便入鞘了。
更夫惊惧的情绪稍微有了一些放松。他以为展昭已经放过他了。
而在他窃窃自喜时，
展昭突然看向他。那人抖得更厉害了。
而展昭始终面无表情，踩着平稳的步伐直接走到了更夫身前。
毫无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一把抓起他衣领，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而展昭无意发现了这更夫是六指。
此刻，更夫才看到了展昭眼里的愤恨。
“说！你撒的究竟是什么？”言语里在警告他没有不回答的可能。
更夫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嘴在哪里，颤抖着双唇，想说，却又说不出话。
展昭眼里顿时出现了杀气。无比的寒气让他止不住地颤抖。
“我我我我我，我说！我说！我说————”最后一声是撕心裂肺的。
“是，是，是化骨粉！”更夫再也不敢睁开眼睛了。
然而，等待他的却不是死亡。
展昭手一松，放开了他。
这人整个软在了地上。
只听冷冷的几句话：“随展某回开封府吧。你最好能想办法解除了你的嫌疑。不然。你一定会死于展某剑下。”
在听见这句警告的时候，更夫明白了。
我迟早是死！逃不掉的！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恐惧，渗满了他的双眼。
又过了一段时间。
田丰带着人适时赶到废墟。
一进大门，便看见了院子里的身影。
展昭的身影直立在院子正中，背对着他们。
在他脚边趴着更夫，一身狼狈。
一片沉静后，展昭一叹气。
背对着他们，以平静的语气道“这里没事了。这人有嫌疑，马上带回去交给包大人审问。”他的话语里有些干涩。
“是！”田丰领命，招呼人将更夫带走。
人被衙役带走了，而田丰依然留在这里。
展昭察觉到田丰始终没有挪动脚步。又是一阵叹息，“你为何不走？”
田丰一笑，“展大人。我们是好兄弟。有事儿，别藏着掖着。”
展昭平静了脸色，转过身。他看见了田丰脸上的笑容，是一种安慰。
“好！好兄弟！”展昭伸出手臂，微微一笑。
田丰爽朗大笑。“哈哈哈！好兄弟！”一掌握住了展昭伸出的手。
这是兄弟之间的承诺。
感谢上天，在展某有生之年可以相识兄弟们。他们个个皆是有情有义，为人忠厚。展昭再次祈祷，愿兄弟们平平安安。展昭不想再有人从我面前消失。
小暖。原谅我，不能为你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展昭是一个执法者，生为正义，死为公理。还有几十人的冤情等着我，所以展昭不能为你做什么。只愿你，以后别再有一个像我这样不负责的主人了。但愿，你还活着，只是回到了你原来的生活。
开封府大堂。
三班衙役敲起棍，“威——武——”
随声响起。包大人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堂。他的眼里充满着坚定。
脑海里始终徘徊着之前的记忆。
“大人。展昭可以很确定，火灾当晚在城东见过这更夫。按照他行走的速度，差不多就是在火灾发生的时间到达李府。此人，嫌疑很大。展昭也试探过。他肯定已经对李府的地形线路十分清楚。”
“好！本府立刻去审问这更夫李义！”
对着大堂，包大人敲响惊堂木。“带更夫李义！”
“带更夫李义！”王朝喊道。
紧接着门口的衙役喊道：“带更夫李义！”
随后，展昭身着官服，执剑走在前，带着李义上了大堂。
李义一上堂就跪了。“草民李义见过包大人！”
“李义！你可知罪！”包大人怒喝。
他又是一怵，“包大人明察!李义不明白自己身犯何罪！”
“本府问你！李府火灾时，你在哪里？”
“回包大人，草民喝醉了，摔进了枯井里。这些，各位大人都看见的！”他的眼神有些不定，不知道飘向哪里。
“李义，你为何会出现在李府的枯井里！李府前后大门都有看守，你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进去！”
“回包大人。草民是从后院的狗洞里爬进去的。李府的酒窖里有很多好酒。草民好酒，几乎每次经过李府都会去喝一壶。哪知那晚本就在家里喝得烂醉出门的，却还是按习惯进李府偷酒喝。后来真的喝醉了，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醒来的时候就在开封府的厢房里了。就连草民醉倒在枯井里，也是衙役大哥告诉草民的。”
“你可有证据证明你说的是实话？”
“包大人！草民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假话。”
“但你还是没有证据证明你说的都是实话。本府同样可以认为你是在说谎，同样可以认为你就是这场火灾的凶手！”
李义吓惨了。“不——包大人！相信草民的话！相信草民的话！草民句句属实啊！”
面对李义情绪激动的咆哮。包大人没有阻止。他仔细观察李义的表情，试图观察出他的真面目。
他又看向公孙先生，一点头。
公孙先生立刻起身，拿出了展昭在小仓库里搜到的酒壶。
“李义。你可认得这酒壶？”
李义一看见，就忙点头。
公孙先生有几分怀疑。“如何认得？”
李义道：“这是草民喝酒的酒壶。”
公孙先生眼里有些了然。“你如何认出这是你的酒壶？”
“这酒壶草民一直在用，自然认得。”李义突然语气有些激动。
公孙先生突然笑了。“李义。你很多地方都很聪明，却犯了一个很愚蠢的错误。”
李义听着，顿时慌了。他看见堂上所有的人都笑了。
最后他望向唯一未笑的展昭。
展昭脸色冷淡，“你的酒壶是陶器，在火的烘烤下，是会炸裂的，不可能这么完整。”
李义瞬间丧失气力，再也无从狡辩了。
都怪自已一直太过自信，才会有这么大的疏忽。
一手捶地，满是不甘。再不甘，也无从挽回了。
“将人犯还押大牢！”包大人一拍惊堂木。“退堂！”
一声退堂，响遍整片公堂。
此刻，展昭转身望向堂外。
小暖。你在看着吗？看着，看着这恶徒死于展某剑下，替你报仇！
远方，他现在只能望向远方。告诉自己，小暖就在远方。
书房内。
包大人依然没有案子破了的喜悦，反而更加愁苦。他一直观察着展昭的沉默，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仅是包大人，公孙先生也察觉到了。
两个老人的视线一直在展昭身上。
一阵沉寂后。
包大人终于开口问：“展护卫。小暖可在？”
展昭有些颤抖，努力平息情绪。“小暖，走了。”轻轻的一句话，含着千言万语。
还没等到他们回味“走了”两个字里的意思。
展昭突然眼里闪现警惕，身形一闪，离开了书房。纵身一跃，跃上了屋顶。
屋顶上的蒙面人面对突然冲过来的蓝影。脚步有些错乱，体现出他的措手不及。
展昭并未拔剑，一掌击来。
蒙面人无从闪躲，硬是用全身的力量挡下了这一掌。
却再无力气接展昭的第二掌。
而就在此时，空中白绫飞来，带着非凡力道。
展昭只好身形一闪，躲过了攻击。而就在这一瞬，白绫缠住了蒙面人，空中飞来的蒙面人直接把他拉上了空。
展昭随即飞身追捕，四面八方忽然飞来飞镖。他只好旋身拔剑抵挡。
如此，便让蒙面人逃走了。
他落回屋顶，眼睛一直看着他们逃走的方向。
一阵异样的风声让他察觉到。他一个侧身，一伸手，便接住了空中飞来的飞镖。
这是送信的。展昭打开信看。
信上道：李义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看完信，展昭没有明显的脸色变化，立刻就跃下了屋顶。
而脚似乎刚好踩到了什么，他挪开脚查看。
才知自己踩到了玉坠。
这应该不是开封府里的人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