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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高玄归来
几日不见高玄清瘦了不少，想来是此次落水也生了一场病，脸色有些苍白，只不过那丰神俊朗的模样却是没有变，因着消瘦，五官更加立体了，一身飘逸的青衣衬得他出尘的越发不像凡间之人，阿鸾眯眯眼睛，凭着自己出众的第六感注意到了一些不对劲，心中微微纳罕，不过就是病了一场，怎的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模样还是那模样，身形还是那身形，只不过就是怎么看怎么陌生，怎么看怎么不对劲，那原本纯净的不通世事的眼睛，怎的好像覆上了一层迷人的薄纱？认人怎么看都看不明白那眼中蕴藏着什么。
阿鸾心中暗暗吃惊，若不是还是那张脸自己险些都不敢认眼前人是高玄了，难不成他遇到了绝世高手打通了任督二脉？还是遇到了什么奇遇，竟能让一个人短时间内有了内里的改变……
“儿臣给父皇请安，给宁贵妃请安。”高玄拱手而立，唇边含笑。
“免礼，免礼。”皇帝恨不起起身亲自上前看看高玄的状况，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昨日不是说不舒服吗，连派去问诊的太医都打发了，怎么今日倒来了宫里？”
高玄笑笑“不过就是落水而已，儿臣身子硬朗没有什么事，父皇也不必听太医那些耸人听闻的说辞，怕父皇担心，儿臣这不是进宫来见您了吗。”高玄深深的注视着皇上，眼眶有些发酸：父皇……不孝儿，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只不过你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回去可要好生调养啊，缺什么药材就同朕说，小病不治，拖久了可不好。”皇上和蔼的笑着，眉里眼里都是心疼。
从进门以来高玄强自压抑住的心酸忽的涌了上来，满腔苦涩，无论何时父皇最最关心的都是自己，即便上一世自己那样不争气，可在他被宁贵妃等人害死之前唯一的愿望依旧是希望能保自己平安，而自己却屡屡让他失望，让他抱憾而终……
目光投向上首亲昵坐在皇上身旁的宁贵妃，高玄咬咬牙，既然老天给了自己重生一次的机会，自己就绝对不会让历史重演！再一次睁开双眼一切都重头来了，万万没有想到这次落水竟会成为自己重生的一个契机！这一世，所有自己失去的都要一一讨回来！
转头看向一旁的蔚氏母女，高玄眯眯眼睛，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最终落在了阿鸾的身上，报以一笑：四嫂，我们又见面了！
阿鸾本来一直在偷偷的打量着高玄的一举一动，被他这么妖孽的一笑忽的晃了眼睛，心中狂跳不止，连忙避开眼睛，暗自叫天，这到底是怎么了，依照平时的惯例他不是应该不屑的瞪自己一眼吗？怎的会对自己笑？别忘了，那天自己救了他之后，他醒来时的眼神可是要吃了自己，这没良心的白眼狼居然也转性了？！阿鸾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自己宁愿相信太阳打西边出来！
接下来高玄的一个动作更是让阿鸾惊的险些惊呼出声。
只见高玄一甩衣袖，对着阿鸾拱拱手，躬身九十度行了一个折腰大礼，即便是见了皇上高玄也不必要行如此大礼，一时间满堂皆惊看，一齐看着高玄不明白他到底何意。
“蔚小姐不顾自身安危舍身救我，玄无以为报，想要明日在阆氲林摆酒宴请小姐聊表谢意小姐，不知小姐能否赏光？”
言语之间透着羞涩，阿鸾惊的汗毛直竖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高玄。
蔚齐也是吃惊，没听说五皇子同阿鸾亲厚啊？反倒是对武素素百般献殷勤，怎的会想到宴请阿鸾？本来这倒也没什么，只是配上五皇子那故作害羞的模样就显着是另一番意思了……怎的？倒是听过英雄救美让人钟情的，难不成这美救英雄也有这样的效果？蔚齐凌乱了……
皇上也不是个不懂眼色的，蔚齐能看出来，皇上自然也能看出来，眼见着高玄满脸洋溢着憧憬与激动的笑脸，慧成帝笑眯了眼睛，既然是自己宝贝儿子的心愿哪有不帮的道理。
“说起来毕竟是阿鸾救了你，即便要报恩也该是你自己的事情，倒是朕多事了，这样吧，要怎么报恩，听你的意思，阿鸾意下如何？”皇上开了口。
问自己一下如何？阿鸾暗自咬咬牙，您老都开口了，我能意下如何！
福了福身子“全凭皇上做主。”这句台词本来是为了皇上将自己许给高朗是准备的，阿鸾连语气都想好了，要即激动，又兴奋，还要有些羞涩，最好还能脸红一阵，唯独不能带有丝毫的不情愿，却还要表露出矜持的模样，这可是个技术活，阿鸾在刚刚那一阵子已经暗自揣摩了不下数十遍，这会子却只能用在这里，当真是世事无常，一场欢喜一场空的，心中又将高玄好好腹讥了一遍。
高玄爽朗一笑“谢父皇。”
宁贵妃将护甲深深的扣在肉中，印出一丝血痕，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赔着笑，本来事情就要成了，却被这高玄三言两语的岔了过去，错过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宁贵妃恨得牙根直痒痒，虽然自己这边已经为高朗谋划的七七八八了，但是只要皇上一日宠着高玄，这帝位的人选就一日定不下来，高玄终究是一个威胁！
拜别了皇上与宁贵妃，阿鸾随蔚齐出了皇宫，坐上马车，蔚齐一反来时的冷漠，主动与阿鸾说起了话“今日在宫中你表现的很好，为父甚是欣慰。”
阿鸾平静的点点头“谢父亲夸奖……”阿鸾本是想开口询问赵氏同蔚齐到底有什么事，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父亲终究是不会告诉自己的，母亲也不愿同自己多说，毕竟是长辈的事情，还是留给他们自己解决的好，自己不便插手，自己只要守住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好。
没了下文，气氛一时间陷入尴尬，蔚齐拍了拍阿鸾的肩膀语重心长到“为父知道平日里同你们接触不多，你同为父生分也是自然的，不过有一点你要记着，咱们蔚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总是一脉相承的，能入皇上的眼是你的福气，你可要惜福才是。”
阿鸾心中一阵冷笑，还不是为你宠妾灭妻找借口，要不是母亲有赵家支撑着，又处处将家中处理的井井有条，恐怕你早就寻个由头休妻也说不定，这时候说什么一家人，谁和那王氏是一家人！不过就是拐着弯的想让自己对王氏亲厚些，凡事想着蔚家一些，阿鸾一叹，因着救下了高玄引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也不知道到底是福是祸。
蔚齐与赵氏两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鸾并不知情，但凭着阿鸾对赵氏的了解，同与赵氏的亲厚，私心认为并不是赵氏的错，但是……阿鸾叹了口气，说到底赵氏还是蔚家的主母，自己也是蔚家的嫡女，少不得硬这头皮扛下了。
“女儿虽不才但也懂树倒猢狲散的道理，自然明白父亲的苦心，只是女儿有一事不明，还望父亲能回答。”阿鸾说着。
难得阿鸾会主动向自己提问题，蔚齐点头“什么事，你说吧。”
阿鸾抬起头正视蔚齐道“父亲总说女儿像母亲，但是女儿却不知到底什么地方像母亲，还望父亲告知。”阿鸾终究是问出了口，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或许这就是两人之间症结所在。
蔚齐一僵，尴尬笑笑，没想到阿鸾会这样问“这……血缘至亲多少都会有些相像的地方，这也是人之常情，若说是像……”蔚齐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眸色一暗，陷入沉思，模样与当日同阿鸾说话的赵氏无二，呢喃道“聪慧，美丽，精明，这些都像……”目光落在阿鸾的身上突然感叹“或许你真该入皇家……”
本来阿鸾就不甚明了，如今听了这一席话更是一头雾水了，眼见着蔚齐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也不方便再问，只能暗自揣摩了……
下了马车，阿鸾抱着一包桂花酥疑惑的看着蔚齐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愈发搞不懂他了，刚刚在冯记糕点铺门口停了车，蔚齐吩咐外面的小厮去买了几包桂花酥，蔚钰珊等人吵着要桂花酥这阿鸾是知道的，当即也没有太在意，直到蔚齐将其中一包递给自己这才抬起了头。
蔚齐尴尬的眨眨眼睛，将手中的包裹往阿鸾的怀中一塞，别开眼睛“你母亲从前也爱吃，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换了口味，你给她带回去，若是不喜就扔了吧……”
阿鸾怔愣的看了看怀中的桂花酥，机械的点点头。
“对了。”蔚齐嘱咐着“这些糕点吃多了会腻人，她不喜欢，必要配上一壶龙井方能吃得下，胃也舒服，你回头别忘了嘱咐下人备着。”对上阿鸾越发疑惑的目光，连忙咳了咳不再做声,留下阿鸾尴尬的抱着一包桂花酥各种凌乱中……
在阿鸾的心中，人对人的好都是有原因的，或是因为钱权，或是因为感情，总归没有平白无故对你好的人，就比如赵氏，那样的疼爱自己、宠着自己也都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女儿，她才会无限度的包容自己，若自己只是旁的无关人等，即便是一样的面容，一样的秉性恐怕也要另算，而如今蔚齐的这一行为可着实引来了阿鸾好一阵的深思，若说蔚齐是为着赵氏，可为何这么多年连一个好脸色都不给？若说是为了让自己听话故意是好，又为什么不直接给自己反倒要托自己送给赵氏？再有，赵氏吃甜点要配上龙井的习惯连自己都不知道，他又如何得知！？还记得这样清楚？
任阿鸾七窍玲珑的心思这次也终究是看不懂了，果然，这世上，最最难测的就是人心，看着是这样的不一定是这样，看着不是这样的有可能就是这样，好的不一定好，坏的不一定坏，通过这件事阿鸾深深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心机女圈子里的菜鸟，还要多加学习与练习才是！
忽的想起今日殿中高玄的那“倾城一笑”阿鸾不由又是一个寒颤，果然今天所有人都不正常！
掂量了一下怀中的包裹，阿鸾叹了口气，向赵氏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