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四章 无以为报（1 / 1）
睁开眼，下意识地摸衣服，妥帖。再摸旁边，冷的。
他总在她醒之前离开，她愣了会神，跳下高台。
踏出洞口，有暖暖的光照在脸上，她就那么微微仰起头闭了眼立在那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阳光变淡了，魔绛睁开眼，只觉得心里很空，往前走了几步，练起剑来。
冥鬼在一旁看着，她一套剑法练完了之后便给她指导。指出哪里不好，指出哪里力用错。
这套剑法练了不知多少遍，她今日的表现也无可挑剔。只是使剑时眼神空洞、木然，不知道在想什么，剑招完全不是用心使出的，像是被施了傀儡术的没有思想的木偶。
——魔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神。”未等它写完，魔绛便已作出回答，仍是心不在焉。
“冥鬼再教我一套剑法吧？”她靠着树似乎心不在焉，语气却是有所期待的样子。眼睛看向冥鬼，见它点头，她眸中精光小亮了一下，提起剑作势准备学习。
——去镜湖
魔绛一看到这个名字，心思有些飞，这一愣神手一松剑器差点从手中滑落。冥鬼看在眼里。
冥鬼的身影一晃便不见了，接着红影一闪，是魔绛追过去。自然是冥鬼先到，魔绛虽心里有些失落，但眼神也没那么僵了，许是刚才是下了决心要速度超过冥鬼。
湖面如镜，因此得名。黑色的湖面之间流动着龙鳞似的暗银色，踩上去也不会沉下去。
冥鬼凝气成刃一路劈开水花向湖心去，魔绛追过去也踩在湖心，去看那飞在空中的幽紫色气剑，一招一式，她看的认真。
学完后又不知跟着冥鬼的剑练了多久，然后收了剑向后一倒，倒在湖面上，去看茫茫穹顶下天上幽紫色的剑，又愣神了，离她不远处的冥鬼从湖里浮出半个身形，收了天空游翔的剑。
——魔绛，很无聊么
“……闷闷的，好闷。”魔绛说的小心翼翼，却又重重吐口气。
——魔绛，想赢我么
许久，冥鬼写出这一句。
“是想的。”想着冥鬼的话魔绛一笑，眼中有光芒流露。
——你实战少
“对。”
——明日与仙族有战，你随我们一起去。
“好……”魔绛笑着点头：“到时，我们比一比谁杀的人多？不行……算了，我比不过你。”眸中黯色，看的冥鬼有些不忍，魔绛其实并不快乐。
就算学新的剑法，练到学有所成，甚至打赢它，她都不一定真的心里开心。
“对了，你为什么怕那断刃？”魔绛想起被银寒废掉的魔刃，问。
——因为我是冥魂，跳出命运时格之外的不该存在的活物，虽然我早已死去。
“魔刃能吸纳冥魂？”
——魔刃能吸纳冥魂。
长久的静默无言。
这里是阴阳之地的交界，亦是中心。所以有昼夜更替，此时可见玄天墨色，只是并无星子。
——魔绛，喝酒么
“酒？”想了一圈，她回答：“想。”
冥鬼不说话，只是看着身边三个坛子很快见底，本想劝但是没有劝——她似乎喝得很开心，虽然这是她是第一次喝。
——魔绛，有不开心说出来
其实冥鬼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本是为了给她特训一下以便在之后的庆功宴上不那么容易醉的，却没想到真正实施起来自己心里却没那个意思。
而且，出乎意料的，她似乎天生是酒桶，一口一口比喝水还喝的欢，她这样它也隐约心中难受。
今日自己这个样子，真像是生前自己的样子。
“唔……”她摇头，一个字也没再说。
……
“冥鬼我十六了吧？嗯？”
……
“冥鬼……你觉得我贪心么？”
……
“冥鬼我觉得是我贪心了我想多了……”她怎么可能不是喜欢银寒呢？
怎么能呢？
喝干第四坛酒之后，睡过去之前，一夜咬死了口的她冒出这三句，话。
冥鬼看看她的睡颜，想在她身旁睡一会却没有那个能力。只默默在她身旁守着，温热了空气以免她觉得冷冻醒。
细想，她算是身不由己，却从未怨怼。她未来将托之人亦必是银寒。想到这里它猛然惊觉：难道……她竟不喜欢银寒不想……？
不会的，她没说，也没表现出来，便不是吧，应该，只是太闷。
不能多想。
银寒之情至情至圣，天地可鉴。
他们是神魔族仅剩的两个族人。
他对她也好，那样好，她还不了，一直还不了，只能他想怎样、她想她怎样，她便怎样。
虽然根本还不清……
他对她很好，明处暗处，无微不至，细致至极，她想要他便给，虽然她从未提过，但他似乎都知道。他想要的她却还未懂得。
他将她的封印之器冒险收回，应是她父母之物，虽然断了，只剩一半，被他炼化成手链。
他喜欢她她看得出，这种喜欢太深，承载了他心里全部的东西——家族，族人，还有遗憾……
这种喜欢太深，且她只能承受，无论是否可以承受的起。
这些的任何一件，她都无法回报，只能承下此恩也是一种回报，却是多了此后绵绵无期之日。
这些在她心中并无重量，既，不是拖累。只是觉得自己还没有能力，不过她会慢慢努力，她要的只有她，她给便是。
她睡在他让她枕着的胳膊，他只静静看她。她醒来时他已不在，身上是盖好的他的软裘。
他语气里有感情时，必是对她说话。
他教她剑法为她演练，一招一式。
……
……
……
怎么能，如何能……
那般
与冥鬼在一起……
她如何对得起他！
黑暗中，灼灼银瞳燃着十分杀气，冥鬼已然察觉。
不对，他信她不会对不起他，一定是它！
是它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