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之十六(1 / 1)
之十六
鷇音子想起一首歌,歌词里有一句是这样的——你是左眼睛,我是右眼睛,一起看红尘浮光掠影,你轻轻地眨,我也轻轻眨,点亮夜雨后满天星星。
很浪漫吧?想想是挺浪漫的,但是现实绝对不浪漫啊亲!虽然自己和无梦生一定确定以及肯定不是一双眼睛,但是这么对着看,眼睛眨啊眨的足足有五分钟了!鷇音子觉得再这么看下去自己一定是会眼睛发干泪流满面,到时候别说满天星星,就是满天银河太阳系都看不见了啊好么!
“好狗弟,我回来不好吗?”北狗挠了挠狗头帽子的尖耳朵,旁边的小蜜桃就也跟着用后爪挠了挠耳朵。
再后面,绮罗生坐在沙发上,旁边围着大小包的行李,不难看出那堆行李中至少有一半是狗粮,而绮罗生就淡定地坐在这中间晃着扇子扇风,听着窗外清幽鸟鸣,目光飘远打量着无梦生的办公室。
鷇音子是在早上来报道的时候碰巧遇到他们的,想到上周五步香尘说过的话,就也没问什么把人直接带来了无梦生这里。
然后就被无梦生这么看着他愣了半天。
“呃咳,无梦生啊,”屈世途刚过来就看到俩人大眼瞪小眼的尴尬一幕,于是轻咳了一声打破沉默,“那个,上周有个调令过来,被小鬼头压在文件下面,所以——”
“没关系,麻烦你帮忙先去安顿下北狗和绮罗生。”
“哦。”
于是屈世途赶忙拉着北狗跟绮罗生,包袱款款跑路了。
唉,自家院长大人那个黑得堪比煤炭球的脸色,一会儿准没好事,还是赶紧脚底抹油风紧扯乎比较明智。
于是硕大的非马梦衢院长室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无梦生拿起那张屈世途刚丢下的调令,看了两眼,眉头一皱。
“督导师?”
鷇音子伸手摸了摸鼻子,未置可否。
素还真当时一口答应把他调过来,却也并没有向他说明调他过来做什么职务。
督导师,姑且可以说是心理医师的心理医师。顾名思义,就是对心理医师起到督促成长、指导提高的作用。其中较为普遍的一种作用就是,帮助心理治疗师排解负面情绪,避免精神病医师成为名副其实的“神精病医师”什么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大概挺符合鷇音子现在的身份,所以鷇音子表示没有异议。
“兼——”无梦生一顿,望着鷇音子挑起了眉毛,“院长助理。”
鷇音子努力克制自己才没把下巴掉到地上,表面依旧保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看着对面的无梦生。
鷇音子表示,院长助理是什么鬼?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院长助理一般就是负责起草文件,协助院长监督制度执行之类的,在鷇音子看来更像是文秘?或者说是院长保姆也成,反正这可比单纯的督导师或者医师来的麻烦且没用多了,而他鷇音子最讨厌的就是麻烦和浪费时间这两件事情。
所以说,素还真你这是在逗我?
正当鷇音子要伸出手去把调令拿来看一眼的时候,无梦生已经在同一时间从口袋里摸出钥匙,转身开了书桌立柜上带锁的抽屉,拿出公章和印泥,咔咔两声,在任命书上盖了个章。
盖章之日起即刻生效,卖身成功,可喜可贺可口可乐。
“跟我去屈世途那里等他回来帮你领些东西,然后跟我带实习生查房,之后我会让屈世途带你熟悉一下环境,办些必要的手续。”
无视鷇音子一脸的欲言又止兀自下达完指令,无梦生拿着鷇音子的任命书带头往门外走,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鷇音子倒是从未见过无梦生工作的样子,看不出平时温文尔雅整个一儒生摸样的人还颇有领导家风范。于是鷇音子正默默跟在无梦生身后走,看着那个眼前走路走得风生水起却又丝毫不显浮躁的背影,拧着眉思忖着——
这家伙又是在无缘无故地跟他生哪门子气?
其实自上周六早上起无梦生就没怎么跟他说话了,那天一向不怎么习惯做家务的无梦生竟然大清早起地比鷇音子还早,然后就下楼把昨晚鷇音子扔在水池里那一堆黑漆麻乌的烧烤残骸洗得锃光瓦亮。见到鷇音子下楼来准备早餐,也只是点了个头说了个早,然后视线撇开,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也正因此,周六周末一个双休日过过来,鷇音子都忘记了要跟无梦生说自己要调过来的事情。
就是说,就算是因为忘记告诉他这个事情而生气,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不是?冤有头债有主的嘛。
“鷇音子啊,你怎么调过来了?医院那边的工作不好吗?”
刚和无梦生带着一群实习生执行每天的例行查房,然后马不停蹄跑到屈世途这里办完工作证和职工就餐卡之类的东西就被拎着在院里走马观花地转了一圈,直到刚才还穿着医师袍的鷇音子这才终于可以歇会儿,一屁股坐在屈世途办公室里椅子上,接过泡好的大红袍等着午饭时间。
鷇音子和屈世途其实也算是老相识,那会儿素还真还在学校带学生的时候,屈世途就是素还真的兼职助理,所以还是学生时代的鷇音子就受到过屈世途的照顾。后来素还真跟着鷇音子这届关门弟子一起从学校“毕业”,专职琉璃仙境综合医院院长兼开设了非马梦衢疗养院。
素还真本来是打算将疗养院交给屈世途顾的,结果屈世途执意把无梦生推到了院长的位置。
屈世途表示,人老了,没那么多激情跟精力,泡茶养生提前退休才是王道。所以求了个后勤主任的闲差,平日里就在办公室里泡泡茶看看报,而本来应该兼职的院长助理之类的小事都让小鬼头去管了。
“素还真会让你过来,这倒也是稀奇……”见鷇音子抿茶不说话,屈世途小声嘀咕道。
“嗯?”闻言抬头,鷇音子表示他没听清。
“啊,没什么,他最近还好?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素还真还是老样子。”鷇音子放下茶杯望向窗外风景,不得不说,非马梦衢确实是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安家落户,要山有山要水有水,庭院置办的也是花红柳绿生意盎然,远近视角皆是景,有兴趣把目光放得再远一点的话,兴许还能在院角看到个——呃,兔子窝无误。
“那兔子窝是——”是怎么回事?他鷇音子还从来没听说过疗养院还能兼办兔子养殖场的。
“无梦生喜欢,几年前不知道谁恶作剧,五月底的时候在院里放生兔子,后来无梦生说喜欢,也就留下了。”
闻言,鷇音子挑了挑眉。
“别这么看着我,”见鷇音子这模样,屈世途赶忙摆手,“我才不是因为有多怨念才把时间记得这么清楚,因为那天正好是无梦生生日啦,阳历五月二十五。”
“无梦生生日?我记得不是五月。”鷇音子脱口而出,虽然一群大老爷们从来没小女生一到生日就呼朋引伴庆祝的爱好,但是同为舍友,舍友的生日还是大概知道的,即使从来没特意庆祝过。
“哟,你居然知道无梦生身份证上的生日?”屈世途是作为补墙砖,哪里不够补哪里,这才在机缘巧合之下帮人事科整理档案的时候发现的。
虽然八卦什么的不是他老人家表面的爱好,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老人家有一颗八卦的心嘛。
至于鷇音子会知道,完全是因为有一天天踦爵闲着无聊,在杂志一角看到个星座运势说自己下月运势里桃花运会特别旺盛,就乐颠颠地拿过来在鷇音子面前显摆,鷇音子才知道天踦爵的生日是年初,而不是年中。
顺便,接下来的那个月里,无论是天踦爵还是无梦生当真遇到了桃花,那还是一朵奇葩的桃花,从此成了无梦生最大的痛脚,堪称此生难忘了。
“是年初吧。”鷇音子试探着确认道。
“是啊,没错,一个蛮得年岁的生日啦,不过无梦生一直说自己是五月二十五的生日,大概是当初户籍登记的时候搞错了吧。”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但是了解无梦生不止有一个人格的鷇音子想的就没这么简单了。
无梦生既然会跟别人说自己的生日是五月二十五,那就代表无梦生是这样认定自己的出生日期的。而天踦爵自认的生日却是户籍上白纸黑字写着的那个日期,这个矛盾的节点中间似乎隐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啊。
五月二十五。
五月二十五是什么很重要的日期么?
鷇音子在脑海里一遍一遍重复着日期,然后猛然灵光一闪,激动地只觉浑身一阵鸡皮疙瘩泛起,于是赶忙放下茶杯转身就跑了出去,完全不顾后面屈世途的询问声,兀自往院长室的方向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