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将军铁衣今宵寒（1 / 1）

夜色渐深，许秋婉渐渐浮了些困意上来，因着长子、幺女明日还要上课，今日他们的父亲估计是不会来来，便早早打发了回房睡觉。夜凉如水，夏天的空气甚至连呼出一口气也是冷的，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所住的地方临水的地方。

许秋婉打着呵欠，精致的手腕有一下没一下为自己摇着扇子，原本拢好的云鬓渐渐散开，却始终坚持着不肯睡下。她伸手摸摸自己满头的珠翠，却触到一片冰冷。她心里慢慢也寒了下来，好像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一样。

——他不回来了。

室中央燃着梦甜香，气息带着微许的甜美。室内灯火暗淡，背后有影影绰绰的黑影走进，许秋婉神情平淡道：“你来了。”

其余下人早在许秋婉命令下纷纷撤了，来者明显不是奴婢仆从，而且应该与许秋婉非常熟悉，但他来时许秋婉却刻意遣走所有人，身份应该相当特殊。看体型应该是个男人，但凤家大院门禁森严，轻易不叫人进来，但他来时却明确没有惊动任何人，所以应该功夫不弱。

来人也淡淡应了一声，“嗯。”

“他今晚在那里过夜？”说这话的时候，许秋婉的神情分明是淡的，可拿着折扇的手却不经意抓紧，手指都泛着淡淡的青色，看得出非常用力。

“吃醋了？”来人狎昵地笑了，神情处却是疲惫。“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今晚没在任何地方过夜。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许秋婉一霎那间的脸色一时变得十分精彩，来人欣赏够了才继续道：“我估计他对南宫紫萱下不了手了。”

许秋婉好像被抽尽了全身所有气力，一下瘫软在地上。来人似乎早料到她这种反应，但却扶也未扶一把。

“为什么？”许秋婉闭着眼睛，每一字从她口中吐落，都仿佛带着她全部情绪。愤恨、不解、疑惑，还有，深深的痛恨。

“为什么？”他重复了一遍，似乎感到非常有趣，“那我问你，为什么你的丈夫，一定要杀死南宫紫萱呢？毕竟那么美的女人，打着灯笼也难找。”

“她与人通奸！秽乱不堪！而且她是胡人，一个有着紫色眼睛的胡人！你们眼睛难道都瞎了吗？难道看不到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难道这就该死了？”来人似有不屑，冷冷道：“这些你跟我说没用，你若真是想扳倒南宫紫萱，应该把气力出到你丈夫身上。”

“哥！”许秋婉脸色一变，伸手紧紧抓住来人的锦裳，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帮帮我！帮帮我！我不要……我不要事事都屈服在那个低贱的胡人之下！哥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帮我……呜……你想想秋嬛，为什么你能帮秋嬛，却不能帮我？明明我们都是你妹妹啊！你不能这样啊！”

月色下许秋婉容色鲜艳，泪水从她脸颊滑下，冲花她今早的寿阳妆。来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想要我做什么？”

许秋婉抿紧唇，眸光闪耀，“哥，我要你，杀了南宫紫萱！”

“你为什么要我杀她？”

“因为她是胡人，……”

“你知道她是胡人，她的身份注定她这一辈都不可能在你之上，她获宠对你是最有利无害的，为什么要处处针对她，甚至要她死？”

“因为……”

“——因为你嫉妒她。现在你可以因为嫉妒一个南宫紫萱而不惜下杀手杀了她，那么，他日，你是否会因为嫉妒我，而下杀手杀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