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背叛有理(1 / 1)
他坐正身体,漫不经心的将淋湿的长发拢到脑后,神色平静的好像仍旧坐在寝宫内。我转头看向耶律齐,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我想你可能有话想和他私下说,我去那边等你。”说完向我鼓励的一笑,自顾走向来时的密道。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何必为我做这些,是补偿吗?施恩?事到如今见了又如何,又有什么可说的……可是我仍旧站在原地,没有拉住他也没有说什么,我也不过是个矫情的人,口是心非。
刘询啧啧有声的嘲讽道“刚分开就这样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看来你做替身做得挺开心的啊!”我心里一痛,强笑道“真是托了您的福了。”他仔细打量了我的神色一番,微微一撇嘴说道“你还是这么爱逞强,却总是装不像。”这句话说得声音渐低,语气中有些无奈和熟稔,听得我眼泪差点流下来,鼻子感觉酸胀得难受,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在他面前我从来都是弱势的,即便他现在是阶下囚也改变不了。
他似乎有些累了,将身体倚靠在铁栏边,淡淡的说“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我瞄了一眼他清俊如昔的面庞,不敢对视他的眼睛。心里自嘲的想,问什么,是否爱过我?是否后悔出卖我?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是他能回答我又感兴趣的?他又笑了,语声愉悦的说“是不是想问我对你是否有过真心还是一直在利用你?”看到我身体一震,更开心了,戏谑道“只要你说‘是’,我就回答你。……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我暗暗掐紧手心,恨恨的想,你就被他吃定了吗?被他利用个彻底还任他嘲笑,拿出点骨气行不行!我挺直了背脊,冷笑道“你真以为我还在乎吗?你的真心值多少钱?能买你自己的自由吗?”
他闻言大笑起来,笑声略有些嘶哑,又很快收住,目光阴森的看着我说“你当然不在乎,你和徐然一样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你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我被他恶毒的话和咬牙切齿的声音吓到,如坠冰窖,踉跄着倒退了一步。我稳了稳心神,声音颤抖的说“你凭什么这样污蔑我,除了你,我没有和任何人有不正当关系……就连耶律齐……那也是你把我推进火坑的!”他啧啧的摇摇头说“看看你那苍白的小脸,脆弱的神情,真是我见犹怜啊。啧,难怪这么多人为你赴汤蹈火,鞍前马后。对了,耶律齐知道你不是徐然了吗?恩,一定不知道,或许也不在乎,他在乎的不过是那张脸。”说完还自得的大笑。
我看着他疯狂的样子只觉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这样刻薄,恶毒的面目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吗?我看人的眼光果然不怎么样。对他的恶意污蔑我不想深究,脚正不怕鞋歪。心里虽有些难过却也觉得一松,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再没有什么可留恋放不下的,过去种种只当被狗咬了一口,Let it go!我再不理会他转身向密道走去,忽然听见刘询在背后说“你不想知道林萧的下落吗?真够薄情寡义的!”我顿住脚步,有些犹豫,却着实不愿再面对他的冷嘲热讽。
他不失时机的再次说道“林萧当日为了你与朕分道扬镳,眼看经营多时的一步暗棋就要临阵倒戈,你猜,朕会怎么做?”我转回铁栏前急切的问“你杀了他?”暗棋?林萧是皇上安排在太师身边的卧底?之前对我隐瞒林萧身份的责怪只是试探吗?原来他根本就从没信任过我!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我焦急的表情,大概终于欣赏够了,淡淡的说道“他重伤之后落入水流湍急的河中,之后就销声匿迹了。估计烂在哪个不知名的河底了吧,这就是乱臣贼子的下场!”虽然早有预感还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林萧在我心里一直是个比较特别的存在。
我看着刘询忽然有些恨不起来,曾经那个高高在上让我仰视的君王,如今这般落魄凄凉,只能靠逞口舌之快来发泄自己的怒气和不甘,本身就是悲哀的。他看到我悲悯的目光,身体一震,接着狠狠的一拳打在铁栏上,咣的一声,鲜血顺着他的指间留下来,他怒吼道“收起你的怜悯!你以为是谁害得朕如今落到这步田地?用不着你假惺惺的同情朕!”耶律齐闻声赶来,将我揽进怀里,轻声说“别怕,青儿,我们先出去吧。”慢慢的把我转过去,半托半扶的带我走向密道。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发现自己身体僵硬,出了很多冷汗。
他突然爆发的怒气吓了我一跳,他的指控我也无力反驳。最重要的是,他的恨意让我猝不及防不知所措,我才是那个被出卖被利用的人啊!我拉住耶律齐的胳膊说“昊国怎么了?你是怎么把他抓来的?放了他行吗?”耶律齐叹了口气说“我就算放了他,他也无处可去了……别急,一会儿出去,我慢慢跟你说。”我心神不宁的和他回到书房,听他讲述事件的前因后果。
耶律齐在刘询寿宴上见到献唱的我时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我带回齐国。他找人调查了徐然之前的经历,知道了他和刘询的关系,这样一来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暗地绑走就不太容易。好在他的身份引起了刘询的注意,他周旋一番得以和刘询直接谈判。其实刘询把徐然留在身边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早知道徐然的身份。当年为了救杨威,徐逸飞不得已求助于侯德尚,也就是后来的镇国大将军,并答应日后效力于他。具体的交易内容已无据可查,只知道徐逸飞救出东清后就无迹可寻了,直到徐然渐大,在桐城惹出些是非才让侯德尚寻到了他们,也许是得知了什么□□,多半是东清和徐然的身世问题,使徐逸飞不得不受他要挟。
后来徐逸飞被安□□了太师的阵营,暗中为侯德尚提供消息。他渐渐不满于这样被动的局面,一方面借当时经手的贪污案清剿知道他们身份的人,一方面靠上先皇冒出头。虽然目的达成,但被他当做垫脚石玩弄的太师和被他抛弃的侯德尚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没松快多久就被除掉了。徐然对他的事一无所知,完全不知收敛的瞎折腾。侯德尚是忠心的保皇党,所以肯定会将他的身世来历告诉刘询。当徐然自作聪明的接近皇上后,其结果是一头栽进陷阱里。
但是侯将军一直不同意皇上把他留在身边,他认为齐国先皇已死,徐然已经没有作为筹码的价值,留着反而是个麻烦。可惜刘询仍旧一意孤行,这才有了后来桐城行刺的事情发生。好在后来局势渐渐紧张,侯德尚也无暇顾及徐然这种小角色了。
当耶律齐挑明来意后,刘询保留至今的这张底牌终于派上用场了。但是他这种引狼入室的举动却导致众叛亲离,先是林萧与他大吵一架私自叛逃,然后翼族也忽然退出战局,侯德尚虽未倒戈却也极力反对,一时之间闹得他焦头烂额。耶律齐按照事前约定很快控制了太师一派,事态稳定后却没有撤出部署,眼见昊国刚解了内乱又遇外敌,朝堂一片哗然。万般无奈下,群臣在翼族示意下弃刘询拥立睿王,才得以获得资助对抗齐国。耶律齐见局势僵持不下只得作罢,撤回之前顺带绑走了刘询。我听完之后不知该说什么,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怎么可以把这笔烂帐算在我头上!我才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好不好!
我想了想说“你打算拿刘询怎么办?他现在是废帝,没有价值。”耶律齐艰难的说“我知道,我只是想,你也许想见他。”我轻笑一声说“呵,显然他并不想见我。”耶律齐低垂着眼睫淡淡的说“他现在只是无法接受自己失去了一切,慢慢就会想起你的好了。”我看着他委曲求全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这算什么!补偿吗?把一个曾经抛弃利用我的人弄得一无所有送到我面前,因为他除了自愿送上门的我别无选择了!我就这么廉价,这么没用吗?这种方式真有乃父之风!
我心里有气,不禁讥讽的说“你和你父皇的作风还真像,不愧是亲父子!只要关心的人需要,就洗干剥净送到面前。”我看着他脸色发白,身体僵硬,有些不忍心说下去,但是事情该了结了,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