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竹林(1 / 1)
“太阳落山前到我家来。急。”
他捏着这一张薄薄的信纸御剑而行,险些撞上另一位奕剑弟子。踏上家园传送法阵时他还在胡思乱想些是不是她冷着了、饿着了、累着了、受伤了,可传送完毕后,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恨不得自插双目。
一株巨大的垂杨柳下摆着个四方的桌子,桌边坐着三个女人,正对着他的是个美艳少妇,滚着绿边的黑色绸缎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体,长长的黑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化为巨大黑色利爪的右手正啪啪地,使劲地拍着桌子:“来来!摸八圈!摸八圈!”
“……”
他无奈,只好走上前,撩起衣摆坐在唯一的空位上。
“这位小哥哥可真是俊秀无双,婉姐姐是从哪里交到这么好的朋友,人家也想去试试看呢~”坐在他左手边的粉衣少女一边摸牌一边咯咯娇笑,连带着她脚下的花瓣也一起簌簌抖动,发出一阵沁人的幽香。
“运气好罢了,不值得拿来说嘴。”她坐在他右手边,纤细素白的手指拈起一张牌,拇指在牌面上轻轻一扫,便将那牌翻过来放在桌上——
“自摸。”
“啥玩意?!小婉你可别是诈和吧?!”美艳少妇伸出黑色利爪,一把就将她的麻将牌都推翻在桌上,“哟,还真是和了。啧啧,流年不利,手气不顺呐。”说完用完好的左手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元宝,手一甩就丢在她面前,“拿走拿走,省得老娘看着心疼。”
一旁的粉衣少女也笑着递过一锭银元宝:“媚姐姐别恼,说不定下把就轮到你开和啦,媚姐姐坐庄,一准儿是天和。”
“哟哟哟,牙尖嘴利的,就你小丫头会说话!”美艳少妇伸手轻点了下粉衣少女的额头,然后把目光转向他,“这位少侠,掏钱呐?”
“……”
他牌都没摸着就输啦?!
奈何在座三位女眷都盯着他看,无奈只能去摸腰间的钱袋,谁知却摸了个空,他御剑来时走得急,又穿过了一片树林,可能是被树枝挂住,掉在某处了。
可不管什么原因,他现在身上没钱。眼看着那美艳少妇眯起一双美目,四周阴风乍起,粉衣少女也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长得这么好看打麻将居然赖账,他一身正气何时被人如此侮辱,正欲开口解释,身侧忽然传来一个悠然的声音——
“既然没钱,那就脱衣服吧。”
“好!”他一口应下,说完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可那如玉般的鬼墨女子却没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她看着他,如血般红唇向上勾起妖娆的弧度——
“脱衣服。”
三圈过后,他就剩了条大裤衩。
奕剑听雨阁的弟子面临史上最大危机,这把他坐庄,赢了就能把衣服都穿回来,输了可就要裸奔回翠微楼了。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绝对不能输!!
摸牌,打牌,摸牌,打牌,眼看着牌要被摸光了,他也没摸到想要的。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牌面,忽然闻到一股香味,顿时腹中大噪,他抬头看去,见一青衫男子端着个细瓷碗朝牌桌而来。她丢下牌,站起身去迎,那青衫男子的脸上漾开温柔的微笑,用润泽如春风拂面般的声音对她说道:“更深露重,婉儿切勿贪玩,我炖了药膳,吃完就去歇息吧。”
她接过碗,抿了一口才笑着回话:“阿横你也早点睡,最近天冷,我让梅香给你准备了一床厚被子,记得拿出来盖。”
边说她边低头抿了一口,咦?这药膳怎么酸了?
转头就看到那俊秀无双的奕剑青年坐在牌桌边,双手抱臂,冷冷地看着她。
一条白色的大裤衩愣是被他穿出了卓君武掌门的千般威风,她几乎觉得接下来只要自己一句话说错,就会当场被飞剑钉在墙上当腊肉。
她端着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倒是那青衫男子一笑,冲着某个正在攒大招的奕剑醋坛子抱拳拱手:“在下云横,是婉儿姑娘的朋友。”
“是是是。对对对。”她点头如鸡啄米。
他也不多纠缠,收回利剑般的目光,伸手摸了张牌,忽然跳起来,用力往桌上一拍,然后将自己的牌哗啦一声推翻,大喊道:“庄家天和!我要穿衣服!!”然后抓起一旁的衣物就往身上套。
小院里的人都震惊地看着他,就只那美艳少妇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羽毛扇子,用右手那巨大的黑色利爪抓了,边扇边凉凉地说了一句:“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啊——”
夜已深,院子里挂上了灯笼,红烛摇曳,翠竹深深,院子虽小,却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的景致都是我设计的,花草也是我一盆盆从市集上亲自搬回来,你看,从这往那边看,灯笼,翠竹,假山,流水,还有天上的月亮,都能看到。”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温暖的烛光映衬着翠色的竹影,流水潺潺从假山上而下,抬头是温润的月光。
“好看吗?”她问,笑着,像是孩子正在向他人展示心爱的玩具。
“好看。”他看着她说道。
忽然,她红了脸:“哎呀,没问你这个,我是问你院子的景色好不好看。”
“好看,都好看。”
“……呆头鱼。”
她放开他的手,身影骤然消失,只在原地留下几缕墨痕,不远处的竹枝簌簌而动,传来幽幽几声轻叹:“空闺寂寞,何人能解奴家哀愁……”
“大胆妖孽!还不速速现身!”他清喝一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正想迈步钻进竹林,一只素白的手臂忽然从中伸出,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拖进去,一阵天旋地转,他已是被她压倒在地,抽了腰带捆住手腕。
“你干嘛?!”他吓了一跳。
“干。”她骑在他身上,双手忙不迭地脱他的衣服。
“在这?!”
“是。”
他大窘,正道中人总有些礼义廉耻的奇怪坚持,她活着时也是这样,可她现在变成了鬼,那些个约束活人的教条也就都成了摆设。
一问一答间,她已是把他的衣服脱了大半,裤子早就扒了丢在一边,手腕绑着上衣不好脱,她就生拉硬扯,布料被撕碎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竹林里,月光下,那俊秀无双的奕剑青年仰面躺在地上,长发凌乱,双手被缚,俊脸飞红,就只拿一双黑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我要残害你了。”
理智的弦崩断只是一瞬间,何况一个女鬼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理智。
她低下头去咬他的脖子,犬齿微微陷入皮肤又离开,细碎的疼痛却带来无尽的快感,她的舌头□□着他的喉结,画圈打转,再狠狠地舔舐。她的双手也没闲着,一手将他被缚的双手按在头顶,十指交握,另一手沿着他胸膛和腹部的肌肉纹理来回抚摸。
身下的躯体逐渐发热,渗出一层薄汗,那是活人才有的温度,和她的冰冷有着天壤之别。
像是在嫉妒那温暖一般,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快感席卷而来,他忽然想起初见时,那条在她手中扭动着身子蹦跳的活鱼。
“哎呀,你怎么就——”她抽回手,粘稠的白色液体挂在纤细的五指上。
他大口喘着气,只觉得从小建立的正直三观在今夜彻底粉碎,他看着她压在自己身上,蓝色的眼睛弯弯,舌头舔着嘴唇,像一只逮住了活鱼的老猫。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破罐子破摔嘛。
“不是都说弈剑弟子俊逸多情吗?好歹也是身经百战了,怎么这么——”
他知道她下一个字要说的是“快”,这简直比裸奔回翠微楼还要奇耻大辱,于是他赶在她说出那个字之前,低下头堵住了她的双唇。
捆着双手的腰带被轻而易举地震碎,他翻身将她压在地上,还不忘先脱了外袍替她垫着。
他怕她着凉,尽管她的身体比地面更冷。
两条雪白的长腿缠上他的腰,她边调整姿势,跟上他的节奏,边挑着眉毛断断续续地说:“堂,堂堂弈剑弟子……只,只有这点……这点力吗?!”
“……”
简直就是妖女。
“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咬着下唇,尽力抑制着呻/吟的冲动,还不忘在亲吻的间隙骂他,“看本座……榨干你的蓝条!”
他忽然笑了,抱着她的腰直起身,将她用力按坐在自己身上,俊秀无双的脸露出温暖的笑容。
“妖孽,尽管放马过来。”
“卧槽你……你犯规——!!”
一夜过后,他被榨干了蓝条,扶着腰,走路一瘸一拐。
她也浑身酸疼,云横来叫她去吃早饭的时候,她恨不得像菜青虫一样蠕动着前进。
“哎呦~这股子恋爱的酸臭味哟~真是让人受不了~”媚妖用巨大的黑色利爪抓着粉色的羽毛扇,不停地扇。
“小哥哥真不愧是弈剑弟子,进了婉姐姐的房还能活着走出来的,你可是第一个呢。”繁花咯咯地笑了起来,脚下花枝乱颤。
倒是把他吓了一跳:“还有谁进去过?!”
“自然是婉儿的同门,进去前就是死人,怎么能算是活着走出来?”云横笑得温润。
“都别闹了,赶紧吃饭。”她用虚软的右手勉强夹起一个小笼包,脑袋几乎埋到了粥碗里,“吃完饭我得赶紧回鬼墨,掌门通知邪气外溢的弟子们在刑堂集合,要是误了时辰,他又得罚我把他写的诗抄一百遍。”
“一百遍?!”
“是啊,一百八十二个字,我得抄一晚上。”她歪头看他,“万一被罚了,你能帮我写吗?”
他断然摇头:“不,奕剑弟子训有云,自己的责任自己承担。”
“那你昨晚别求着我要你啊?”
一句话四下皆静,云横手里的粥碗差点掉在地上,媚妖嘴里咬着个包子还不忘堵住繁花的耳朵,繁花愣愣地看着一桌人如临大敌,迷迷糊糊地问:“咦?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啦?媚姐姐你为什么要捂住人家的耳朵呀?”
非礼勿视。
非礼勿听。
非礼勿看。
吃完早饭,二人各自打点行装,临别之际,她塞给他两锭金子:“以后出门记得带钱。”
“……我又不傻。”
“是啊,你不傻,我是怕你这呆头鱼走在路上,一不小心就被哪个馋猫给叼了去。”
他将她揽进怀里:“我不是早被你钓上来了吗?”
“说得好听。”她白了他一眼,“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用了多大的饵吗?要不是吃了你这条鱼,我早就饿死在山林,做了不知哪路的孤魂野鬼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他只能用这种方法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那日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用他的剑刺穿胸膛,凝血为墨,化身成鬼,那尖利的笑声,恶狠狠的咒骂声还犹在耳侧——
“上天不仁,那还要这天有何用!!!”
他只想告诉她,就算在这宛如修罗地狱一般的大荒之中,也有一个人会倾尽毕生之力对她好。
“前线凶险,打不过就跑,别逞英雄。一个二个的都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可留下来的人,却并不希望自己还能活着。”
她伸手替他整了整衣领,又将他的头冠扶正。
“待我随掌门匡正大荒之后,你若还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他看到她如血般的红唇微微张开,说着他想对她说的,同样的话语。忍不住抱紧了她,笑着在她耳边说道——
“好。你就在这等我。别动。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