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六十一章（1 / 1）
“不必了，这么多年下来，我也习惯了。”方凯身体有些僵硬，后背几乎是直直地贴在座椅上，“夏董应该也习惯了。”
“我早就知道，很多事我都清楚。”
“我也早就知道你已经知道了。”方凯放松了些，虽然这句话很拗口。他头一次以弟弟的身份跟夏寒说话，“你高三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吗，你第一次去明山董事长办公室的时候。”
“你什么都知道。”夏寒以一种看透百态的语气对方凯说话。
方凯被迫学习经济和管理方面的东西，也被迫接手公司。他的很多成长经历都是被迫的，因为夏寒执意选择自己的想要的自由。
夏寒当初提出的条件就是她会离开夏家，不公开方凯是夏明的私生子的身份。
一旦爆出丑闻，公司的声誉会受很大的影响。夏明是生意人，这样的请求他不会不同意。
夏寒只希望方凯不会介意或者记恨她曾经这样形容过他的身份。这么多年来，方凯的努力夏寒不是不知道。
方月梅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她把方凯教成了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而方凯似乎一直以来对夏寒也挺好的。
“我们俩竟然还挺有趣的。”
“毕竟你是我弟弟。”就算是同父异母，就算你母亲恨极了我母亲，就算到最后你的母亲在这一场比赛中胜利了。
就算以后整个夏家都是你的。
夏寒不会说这样的话，但不说，方凯也懂得，夏寒根本无心跟他争。她无心跟任何人真正地计较利益得失。
“你可别指望我跟小屁孩似的叫你姐姐，我不太好意思，一想到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想多了。”夏寒淡淡地说了一句，语气故作轻松，心里头有事压着，怎么都无法真正释然，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眉头一直是皱着的。
“刚刚相亲时出了事吧？不然怎么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
“没什么。”夏寒无心跟方凯提起这些，他在这一场多年的恩怨中始终是个局外人。而且夏寒更不是一个喜欢对别人讲心事的人，连说话都嫌麻烦，更何况是倾诉情感。
“你不愿意说，我又不能逼着你说。”方凯这句话说出来像是在安慰夏寒。
夏寒不知道从何开口，便也放弃了，干脆沉默。
“不过你都快三十了，是该找个人过日子了。”
“不急。”夏寒真有些受不了方凯有些婆妈的性格，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就没个安静的时间。
“行，你自己有数，要是爷爷再给你安排，吃苦的还是你。”方凯笑了笑，“当然还有我，专程给你当接送司机，好让你有面子，夏家的司机又年轻又帅气。”
还有病......
夏寒回到家后，有些疲惫，走进书房想找支画笔记一下明天要交物业费的事，拿起了画笔便习惯性地支起画板。画板上还夹着一张她没有画完的画。
是江亦行的侧脸。
夏寒伸出手指摩挲了一下，铅笔线条有些模糊，铅粉落进纸张的纹路缝隙里，顺着记忆而变深。
夏寒以前从一本画册上读到过一句话，“相思始觉海非深。”
思念比大海还要深。她不思念他。
此刻看着江亦行画上的眼睛，觉得比大海更深沉广阔，里面装了岁月和一切他所历经的苦难。
佛经里讲苦难过后，究竟涅槃。而涅槃的痛苦是命运加之于某些人的。
如今的他已经耀眼而光芒万丈。
夏寒既然已经决定推开他，她就不会后悔。她也不允许自己有后悔的情绪产生。
遗憾，人的一生多多少少总会有的。
爱过的人也不一样非要在一起。有些人还是错过的才会觉得更好。
夏寒取下画板上的画，揉成一团，想丢进垃圾桶，在书房看了一圈没有找到便走了出去。
无意中在厨房橱柜边看到了上次超市的购物袋，之前一直忘了把这些生活用品归置整齐。
那东西时发现了那盆万年青。
陶瓷盆已经被打碎了，一部分早已摔了出去。夏寒把万年青从纸盒子里拿出来的时候，一个花盆破碎得只剩下下面一部分。
其余破碎的留在土里，或早就消失不见。
而那棵万年青居然还活得好好的。夏寒觉得自己应该能够养好这棵植物，她的房子再也不会那么死气沉沉......了吧。
夏寒拿了一只碗，又把剩余的泥土放了进去，把万年青放到了正中间，浇了一点水，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夏寒第二天上班时，去找了辛瑜问有没有周书逸的电话。
辛瑜有些怪异地看着夏寒，“你要他电话干嘛？”
“有事。”
辛瑜又露出你找他能有什么事的眼神，却还是从通讯录里找出了周书逸，夏寒接过辛瑜的手机直接拨了过去。
辛瑜吼了一句，“你怎么这样啊？”
夏寒转身出门，又关上了门，只留下了一个背影给辛瑜。
辛瑜真是恨得咬牙切齿，拿夏寒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是夏寒。”
在电话接通后，周书逸还没懒洋洋地说出找爷什么事的时候，夏寒已经自报家门。
周书逸在电话那头马上变得毕恭毕敬。这前几天才听陈望说夏寒彻底把江亦行给甩了，江亦行这次可把人家姑娘气得不轻。这怎么就把电话打到他这儿呢，难道说是有什么性质特别恶劣的事？
“你好你好。”
“有没有陈望的电话？”
“有有有。”周书逸松了一口气，这是要找陈望不是找他啊，真开心，“我把号码给你发过去啊。”
“你现在直接报吧。”夏寒拿出自己的手机开了拨号键盘。
周书逸只好开了免提，翻出通讯录。
夏寒打完号码，确认了一遍之后，说了一声“谢谢”便挂了周书逸的电话。
随即又将手机里打进去的号码拨了出去。
“陈望？”夏寒试探性地对电话那头叫了一声名字。
“你好，请问是哪位？”
“我是夏寒。”夏寒对着陈望就没对着周书逸气场足了。怎么说陈望都是曾经在项目中带过她的前辈，夏寒对他总有种敬意在。
“夏寒？”
“嗯，你有时间吗最近，我想跟你见个面，有些话想问你。”
怎么江亦行跟夏寒之间的问题扯到他身上来了。陈望有些疑惑却又听到夏寒说，“跟江亦行的关系不大。”
“好，时间和地点你定。”
“好，这个是我的号码，你可以保存一下。”
夏寒挂断电话之后，把陈望的号码存进了手机，又把周书逸的也存了进去，才把手机还给辛瑜。
辛瑜天生一个八卦狂，扯着夏寒问找周书逸什么事。其实夏寒清楚得很，辛瑜才不是要问她找周书逸什么事，而跟江亦行有什么关系。
跟方凯真是绝配。
夏寒想到方凯，抬起头来看着辛瑜，盯了一会，萌生一种想法，好像确实是挺般配的啊。
“看什么呐你？”辛瑜抬头在夏寒眼前晃了晃。
夏寒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变得跟辛瑜和方凯一样了啊，人和人相处久了真的会被同化么......
“没什么。”夏寒专心顾自己收拾。
“问你话你老不说，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臭脾气。”
这么多年，你也忍下来了，更何况还有以后的那么多年。
夏寒想到这里，心里有点儿软。
辛瑜又自言自语，“也就我了，这么多年跟你相依为命，不离不弃的，这才是真爱。”
夏寒知道辛瑜不会自讨没趣很久，又说了几句不知道是什么咒语的东西就离开了画室。
和陈望约的见面就在今天晚上。夏寒没跟辛瑜说是要去跟陈望见面，走到路口拦了一辆车就朝市中心广场的那家肯德基去。
想必陈望也是没想到夏寒会约他在这种小孩子相当喜欢的快餐店见面。
夏寒进来时看到陈望已经在了，就直接在柜台前买了两个汉堡和两杯可乐，端着餐盘朝他走去。
夏寒把餐盘在桌上放下，陈望抬头看她，神色有些讶异。
夏寒十分自然地坐下，“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估计也不怎么喜欢吃，买了简单的，凑合吧。”
解释的句子有点长，不是夏寒一贯的风格。
陈望神色马上恢复如常，笑着说，“没事，以前也经常吃。”
夏寒是真的饿了，一天除去三餐什么都不吃的她，经常是还没到饭店肚子就饿，所以这些年胃一直不太好。
她拆开包装纸，大口地咬了一口，嚼了一会吞下去说，“别觉得我约在这种地方见面很奇怪，我就想试试在这里说话会不会很奇怪。”
肯德基是人多流量大的一个快餐厅，夏寒只是想体会一把很多人喜欢在这个地方一聊天就是一下午的感觉。
上次夏寒一个人，体会到的只有孤单。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说得冠冕堂皇一点，可能是想给创作找些灵感。
跟陈望，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合单独出现在这种场合，夏寒暗自后悔没有能考虑清楚。
“大概不奇怪，据我所知，很多情侣喜欢约在这里聊天。”随便一转头就能看到一男一女，陈望转过头来又说，“你也不用尴尬，你和他分开，我们作为普通朋友也能说几句话，好歹我是当年带你的组长。”
陈望果然是久经商场，通过一个人细微的表情动作就能看出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夏寒心下释然。
“我想见你，就是想知道，FS的导师是不是后来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