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1 / 1)
第二天一行人包车去了指云寺。
在去之前江亦行特意提醒大家服用红景天之类的抗高反的药物。
夏寒在江亦行的注视之下不情不愿地吃了他倒在自己手心里的药,惹得林棉又起了一阵啧啧声,顺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指云寺,“佛手指云呈净土,禅心会意证菩提”,始建于清朝雍正年间,位于丽江古城西十八公里拉市坝西部山麓,为丽江五大寺之一。
夏寒站在寺前,一阵又一阵整齐的诵经声从里面传出来。
红色的冲天柱、飞起的檐角,让人产生敬畏之感。
江亦行显然是从前到过这里的,带领大家走进寺里。
三层的大殿,纯金镀的宝顶闪射金光,殿中央塑有释迦牟尼佛像,两旁塑有多尊佛像,每座的形态、神态都不一样。
殿边上有檐角,每一个檐角都挂有风铃,风吹铃响,脆悦人耳,也添上了几分的灵动与活泼。
夏寒注意到每一根柱子上有刻有花纹,也有类似图腾之类的图案。
檐廊边上画着静美色彩鲜艳的唐卡,穿过大厅,走进寺院里头,彩色的经幡交错挂在几棵树中间,密密麻麻地把上面的天空给挡住了。
寺院中央,置有一个五彩石大香炉,炉上的砂眼,都用黄金镶上,因为日常都有人在打理,表面依旧闪闪发光,丝毫不见历史的沧桑破旧之感。
“这里的树都有百年历史了。”江亦行对夏寒说。
树的宽度看起来几个人都抱不住。
“也是三年前来的?”夏寒问他。
“是。”
江亦行带着夏寒进了一个偏殿,“既然来了,跟菩萨诚心求点什么。”不等夏寒反应,江亦行已经取了三支香递给夏寒。
那香味不刺鼻,但一下子被大口吸进肺里,有瞬间的不舒服,夏寒还是皱了皱眉。
夏寒是标标准准的唯物主义者,没有任何宗教信仰。
但也并不排斥。
这世上大部分人有宗教信仰,据说在疾病面前,反而是唯心主义者对于治疗的乐观度更大。
他们相信会有神来拯救。
存在即合理。
江亦行已经在一旁跪下。
头顶是一尊佛像,表情温和,不似刚刚看到的那个面目狰狞,周围的经幡上藏文密密麻麻地遍布其中。
夏寒举起香,学着江亦行的样子,鞠了三个躬。
两个人从背影看来,是一对善男信女。
夏寒刚刚要把香□□香炉,却又被江亦行拉出了殿门。
出了殿门,江亦行问夏寒,“你有没有看到那些图腾?”
江亦行指的是在边上的那块石头上的,那石头边上的香炉上还插着不少的香,烟雾袅袅地在空气里飞散。
图腾指引着人们越过文明的边界,接近古老的阳光。
学艺术的人对这些图案总是特别敏感,夏寒点头表示肯定。
江亦行对着那石头拜了三拜,夏寒一头雾水,却还是跟着江亦行拜了起来。
手中举着的香烟雾袅袅飘散,只留下几分淡淡的檀香味。
夏寒在心底里对这些古老的事物存有敬畏之情。
江亦行缓缓开口,“据说,从前的当地婚后无子女者一定会到来到石旁焚香脆拜以求子嗣,凡到指云寺敬香拜佛的民众也必先到石旁拜祭。石刻经文及生殖图腾遗迹,是指云寺的一大奇景。”
说完,他狡黠地冲夏寒笑了。
夏寒虽面色如常,耳根子却红了起来。
泸沽湖是这次云南之行的最后一站。
“夏寒姐,听说泸沽湖的情人滩很出名,你和江老师去不去呀?”
“什么情人滩?”
“就是情人去的滩啊。”
“我跟他干嘛去?”
林棉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到底是她的脑回路不正常还是夏寒缺根筋。
高原的阳光稀薄,光线层层地透过云层落了下来。
夏寒正坐在一边,眼睛紧闭着,江亦行一层一层的给她抹着防晒霜。
“你不用它,带着干嘛?”江亦行的手指轻轻柔柔地拂过夏寒脸上的皮肤,夏寒低垂着眼眸,俨然一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模样。
“有备无患。”夏寒嘴硬。
“有患了还不用?”
夏寒之前的几天一直都没用防晒霜,高原地区紫外线强烈,夏寒的脸又开始出现脱皮,两颊边上的红印记,倒是让她看上去没那么冷冰冰了。
江亦行注意到她脸上的晒伤是看到夏寒一直在挠自己的脸,几条指甲印清晰地留在脸上,怎么看怎么碍眼。
因为日晒的关系,夏寒的脸糙了不少,江亦行的手指覆上去的时候还是觉得细腻光滑,薄薄的防晒霜在江亦行的手指下洇开。
“你这高原红都能去演小品了。”江亦行取笑夏寒。
夏寒索性闭起了眼睛,继续面无表情。
江亦行使坏把防晒霜朝脖子下抹去。
夏寒察觉到不对劲,睁开眼睛一把拉住了江亦行失了分寸往下滑去的手。
“行了,给你涂好了,记得下午再涂一回。”
江亦行挣开夏寒的手,把防晒霜的盖子拧紧放回了她的包里。
美术系的几个学生支起了画板在湖边写生。
晴空之下,湖边呈现清透的纯蓝色,是油画颜料里的什么色都不用再加的湖蓝色。
纯净得一丝杂质都没有。
别人的书上写,西藏的天是倒过来的大海。
此刻的泸沽湖是倒过来的天空。
远处有野生的鸟类划破湖面的宁静。
夏寒并非文艺青年,面对着美景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感触。
王老师叫她过去给学生们讲课。
“大自然之所以对我们的感觉呈现千变万化的色彩,其根源正是在于光的存在。
光线的各种不同因素,例如光源本身的变化,不同角度的照射,各种物体所反射的色光及互相影响等等,都会影响到色彩的感觉。色彩的主要根源在于光的说法,这是全世界公认的基本原理。早在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家在运用光影明暗对比,色彩层次变化,表现空间感的技法方面,产生了推广性的影响,达芬奇首先把自然光运用到绘画上来。印象派画家对于光在绘画中的表现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他们发现世间万物在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美妙。
为了表现光,他们在使用色彩方面摒弃了由威尼斯画派开始的300年的色调绘画,而是用颜料的原色直接画画,用色点,色束,色线并置的方法,使画面产生颤动感,尽量减少色彩的混合,保持色彩的鲜明度。”
“光的聚集照射可以产生明确的光暗效果,被光线照射到的部分能够清晰地显现于视觉,而其余的地方则依受光的多少依次隐没在阴影中。光线的集中照射形成明确的阴暗对比,具有强烈视觉效果,便于使人的注意力集于光亮处。”
夏寒对作画的专业词语信手拈来,完全不似主观类的句子需要再三斟酌,还尚且表意不明。
江亦行就在不远处看着她,夏寒的声音清晰地落入耳中。
在八一街那一个吻之后,夏寒问他,“玩得起的话,我们赌什么?”
而他的回答是,“我把自己赌给你。”
带着邪气的笑容,勾起唇角,他又问她,“怎么样?”
江亦行用上了广角镜头,将泸沽湖的景色尽收进镜头里。
他换下广角镜头,换上了一个适马70mm F2.8DG微距镜头,这个镜头在人像摄影中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对细节的捕捉能力堪称完美。
镜头的聚焦点定在了站在画板前的夏寒。
她的背后就是纯洁的湖面和天空,地面和水面的分隔线、水面和天空的分隔线清晰又明确。
她肤白如玉,穿着一件他的衬衫。
夏寒带的几件毛衣都宽大,早上温度低,江亦行怕她冷,让她里面穿了一件他的衬衫。
这会太阳晒着,气温升高,夏寒脱了外面的毛衣。
一件白色的男式衬衣松松垮垮地套在她身上,下摆被她随意地塞进了裤腰里头,一双大长腿都快赶超他的了,长发在微风下松松地飘着。
她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江亦行看着她只是笑。
很多感情,并不是在明光通透中形成的,欲有所言,却又永远找不到相当的词语。
只能借助这一种形式来表达。
江亦行已经赌上了他自己。
林棉偷偷从夏寒那边溜过来,江亦行正在查看自己刚刚拍的一些照片,“江老师,你能满足一下我的八卦欲么?”
“我要是说不能呢?”
“江老师,你不会的。”林棉一双眼睛瞪得跟小鹿似的,亮晶晶地看着他,活脱脱一只哈士奇,江亦行没忍心告诉她。
“那你问问看,我选择性回答。”
“我就知道江老师你长得帅人又好。”林棉上次发的那张照片已经给他几乎长草的微博涨了不少粉了。
“你跟夏寒姐现在在一起了吧?”
江亦行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群学生特别执着于这个问题,他和夏寒这两个当事人都没把这太当回事。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闲得慌?
“你问她啊。”江亦行的回答和第一次一样,表情也是笑着的,可是这笑跟上次的又不一样。
具体是什么,林棉也说不上来。
江亦行看着夏寒,林棉也看着夏寒。
夏寒那时候刚刚转过身来,就对上了江亦行的目光。
不适合四目相对,深情款款地用眼神交流,因为林棉的表情实在是让人不容忽视。
夏寒转过身去继续给一个学生修改写生图,把一些要点都讲解给她听,为了方便,随手扎起了长了不少的头发。
等到歇息的时间,江亦行拉过夏寒把她的头绳解了下来。
手指轻轻地穿过她的头发,很随意的动作,夏寒抬头看他。
“我喜欢你头发放下来的样子。”江亦行凑近夏寒,在她的发顶低低地嗅了一下,“很香。”
夏寒却因为这什么其他意思都没有的话悄悄红了脸。
“之前见你调戏我的时候怎么不知害羞?”江亦行顺手将夏寒耳边的碎发勾到了她的耳后。
手指擦过她耳廓的皮肤的时候,夏寒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江亦行得意地笑了。
“你怕痒?”
夏寒觉得这地儿呆不下去了,她会忍不住把江亦行咬死,在落荒而逃之前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