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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疾步走进去一看,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他娘的,那只鬼和一个牛头一个马脸,还有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正在打扑克牌。
他们看见我,顿时静悄悄的,一句话也没说。
不带这样吓人的,我一定是太累了产生了幻觉。还是洗洗睡吧。
“江宇。”那只鬼喊了我的名字。
“啊?”
“我的朋友今天碰巧经过这儿,我邀请他们来品茗,无甚关系吧?”
“那个就是传说中的牛头马脸吧,那满脸胡子的男人又是谁?”
“钟馗。”
他娘的,我差点给跪了,原来他就是阴间判官钟馗!
这些在阴间响当当的人物现在就在我家打扑克牌,说出去谁信啊!
“待会儿帮我跟他要签名吧?”
“嗯。”
“顺便让他给我画两道符贴在大门,记得哦。”
“嗯。”
我明明已经压低声音了,可钟馗好像听见了,他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看着我笑嘻嘻道,“王爷,这就是你常提起的小子吗?”
那只鬼点点头。
“小子,要一起玩扑克吗?”
没想到钟馗居然邀请我打牌!我有点小兴奋,“输了钱会怎么样?”
“哈哈,”他笑了,“我们不赌钱,赌命。”
我顿时僵硬了,“那个……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要做,你们慢慢玩。”
“不要怕,他吓唬你的。”那只鬼埋怨的看了一眼钟馗道,“他看上去很凶,其实一点也不可怕。”
一边的牛头马脸附和着点头。
我摇头道,“不了,我有点累,想早点休息。”
就在我转身的刹那,分明看见钟馗的眼睛里透着一股莫测高深的笑意。
“江宇。”
“还有事吗?”
那只鬼拾起我的手,在我手心里画了一个三角形。
“什么意思?”
“你请我上来不就是为了查案吗?这就是你想要的。”
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反复看着右手手心,上面什么都没有,可是那只鬼说他给了我我想要的。
我脑中全是问号……
凶案、三角锉、蓝田玉枕、武装组织、三角形?
隐隐觉得有些东西快要浮出水面,可总是差一点点!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忽然看到床头埃及金字塔的摆设,脑里灵光一闪。
是金三角!
没错,他们的老窝一定在金三角!
刚想打电话给老张的时候,电话却先响了。
我一看,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
“是小哥吗?”
我记得这个声音,是龙门古镇的大爷,我给他留了电话的。
“是的,大爷。您找我有事儿?”
“是这样的,我老伴回来了。我给她说起你的事情,她说……杜紫烟这个名字她听说过。”
“什么?!”我惊讶极了。
“她说在族谱里好像看见过这个名字。你方便再来一趟吗?”
“行,我明天就到龙门,请老太太哪里都不要去,行吗?”
“成啊。”
放下电话,我心情复杂,竟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我带着黑伞直奔Z市,当天下午就到了龙门。在车上我便和那只鬼谈好了,这一次要是找到了杜紫烟,他还是得帮我把案子查下去,他答应了我。
我去到大爷家时,老太太原来一早就在等我了。我相当不好意思,就开门见山的道,“是否能给我看看你们家的族谱?”
老太太话不多,点点头。看来是个很沉稳的人,怪不得族谱都由她来保管。
她从卧室的床底下拉出一个小小的黑木盒子,带着青铜锁,用她手腕上系着的钥匙插入,轻轻一扭,锁便开了。
她拿起族谱翻至最后一页指给我看,上面赫然是杜紫烟三个字。
“请问杜紫烟是?”
“我丈夫的姥姥。”
“哈?”我一屁股坐下来,“原来杜紫烟早已经结婚了,还诞下了儿子!”
我都不知该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那只鬼,他等了两百多年,却换来如此让人心碎的消息。
族谱杜紫烟的名字旁边我看见了两个字,江钰。我忽然想起了客厅内室里的字画,上面的落款就是一个钰。
“那这个江钰是谁?”
老太太答道,“我丈夫的爷爷。”
哦?这个江钰就是大爷口中的杏林村唯一生还者?
“那为什么大爷说他姓吴,他爷爷却姓江?”
“听我丈夫说当年天子为了惩罚杏林村,将杏林二字除名,更名为无名村,我丈夫的爷爷苟且偷生,隐姓埋名,只好将后辈的姓氏取名为吴。”
原来吴就是无的意思,没想到这当中竟牵扯这么多故事。
“您可有杜紫烟的照片?”
“听说晚清的时候也拍过一张,我找找看吧。”
老太太在黑木箱子里找了一会儿,拿给我瞧,“这就是杜紫烟。”
虽然照片里的杜紫烟已经很老了,但模样清秀,想不到那只鬼爱了两百年多的女子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这个是?”我指着杜紫烟旁边的男人问。
不过这个男人的脸已经糊了,照片年代太久,却刚好糊了那一块。
“这个便是江钰,我丈夫的爷爷。”
“原来如此,这照片能否借我看看,一会儿还给您?”
老太太点点头,“你是我丈夫的朋友,晚上就在这儿留夜吧。”
我道了谢,老太太领我到客房,房间很干净。可不知为什么,我却死死的看着另一个方向,老太太忙问我看什么。
“那边是什么地方?”
二楼的尽头是一间大房子,似乎是刻意隔开的,离院子很远,有点独门独户的样子,廊上已铺满了落叶,也没人打扫过。
老太太低声道,“不要去那里,我丈夫不喜欢。”
“哦,我知道了。”我点点头。
谁家没几个隐私。
老太太走后,我把黑伞放下,对那只鬼道,“行了,你可以出来了。”
伞里化出一股青烟,然后青烟渐渐变成人形。
那只鬼甫出来,便紧张的问我,“找到紫烟了吗?”
“找到了,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我等紫烟等了两百多年,即使你是告诉我她早就死了那又如何?”那只鬼轻轻的笑了声。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也是他为了杜紫烟而笑。
可现在不是死不死的问题,那只鬼等了她两百多年,可她在他死后便立刻嫁了人,我只是怕那只鬼消化不了这个事实。
“她在你死后结了婚,并且生了两个儿子。”
那只鬼如月光般温柔的笑意渐渐淡去,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似乎是想从我脸上找出开玩笑的影子。
“是真的,这是她的照片,你自己看吧。”我把照片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面前。
他手指轻微颤抖的拾起,那一刻我看着他沉痛的脸,竟移不开视线。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很奇怪,这感觉以前从未有过,我的心竟……隐隐作痛。
真想抚平他眉宇间蹙起的“川字”,我好想给他一个拥抱,让他别难过。
“放肆!”他忽然一拍桌子,差点把我吓得摔到地上。
“怎么了?”我忙问。
“你竟敢拿别人的照片唬弄我,倘若在大清我便重重治了你的罪!”
“我操,好心没好报,这个女人就是杜紫烟,我看这是你的问题吧?敢情两百多年了,你把杜紫烟的样子都忘了!”我回骂道,真是好心没好报。
“哼,”他冷笑,“紫烟的模样即使化成灰我也绝不会忘记!”
“这千真万确就是她,族谱还有她的名字,怎么会错呢!”我解释道。
他把照片扔在地上,语气成霜,“紫烟并非女子!”
“你说什么?”
“我说紫烟不是女人,他是男人!”
这句话简直就是个雷,把我击得一片空白。
他说杜紫烟是个男人?杜紫烟是个男人!
“可你从未和我说过。”我一直以为杜紫烟是个女的。
“我以为你知道。”
“我知道个屁,杜紫烟这三个字,哪一个字不像女人?你说!”
“哼,那是你愚昧,戏班的旦角都喜用艺名,而且都倾向女子,否则这个人的戏便不会有人去听。”
“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么说梅兰芳、荀慧生、程砚秋和尚小云都是男人了?”
“你是猪吗?”他终于忍不住骂了我。
可他娘的,我怎么知道这些男人都爱起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名字!这不能怪我啊!
我把照片拾起来擦干净,这杜紫烟不是那只鬼口中的杜紫烟,可她又是杜紫烟,难不成同名同姓?我都快被自己搞晕了。
“紫烟是当时戏班里的红角,王孙贵族都爱去光华班子听他唱戏。那时还有个说法,叫做酒香不怕巷子深,好曲不怕门槛破。这也便是甜酒巷的由来,其实叹的不是酒,而是紫烟。”
能想象当时的场景,一群公子哥儿围着一个戏台,台上软哝絮语,台下驻足沉醉,如果不是那一场大火,恐怕杜紫烟的名字也要永载史册。
“抱歉,让你失望了。反正时间多得是,就慢慢找好了嘛。”我耸耸肩,没想到这一次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们静默不语,其实都很失望,他失望是以为找到了杜紫烟,可我失望是为什么?找到杜紫烟或找不到杜紫烟和我有什么相干?我为什么要因为那只鬼难过而难过?
妈的,我竟没来由的烦躁起来。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是老太太的声音,她唤我到外头吃饭。
我应了声,对那只鬼道,“你先藏起来吧。”
他点了点头,化成了一股青烟躲进伞里去了。
外面天色已暗,我去到饭厅时,见到了大爷,他问我找到杜紫烟没,我摇摇头,露出了苦笑。
大爷家的娃儿被他儿子给接到城里去了,此时家里就只有我们三,外加一只鬼。
晚饭很丰富,南方的鱼很肥美,我吃得很开怀。不过总觉得少了一点东西,没有那个我还真不习惯。
我问大爷,“有辣椒跟醋么?”
大爷点点头,去厨房给我拿来了青辣椒和陈醋。
我咽了咽唾沫,把醋倒进碗里,用辣椒蘸着吃,瞬间口腔又酸又辣,爽的不得了。
大爷和老太太惊恐的对视了一眼,都看着我,默不作声。
“怎么了?”我问。
“小哥,这种吃法谁教你的?”大爷有些哆嗦。
“没有人教我,自小我都这么吃。”
大爷又和老太太对视了一眼,两人叹气,笑着对我说,“多吃些。”
“哦,好。”
他俩怎么怪怪的?怎么笑得这么牵强?
不过我没问,一顿饭下来,大爷总是偷偷看我,搞得我很是莫名其妙。
吃完饭我和大爷喝了点茶,扯了扯家常就要去睡了。
临睡前我喊了几声那只鬼,那把伞静静的倚在墙角里,悄然不动。
一定是又去阴间和小鬼们打牌了。我翻了个身,缓缓进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