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1 / 1)
才刚告别老大走进酒店房间门,电话恰如其分地响起。
章嘉翊。
三个字随着手机的震动不断地震击进心口,苏然挠了挠头,笑了笑,“章总,您老人家这是想我了?”
“嗯,想。”
简短的两个字却让苏然莫名的沉默。
嗯,想。太过简短,太过清楚的两个字,一字一句敲击进了心中,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这种调侃后突然得到的回应而不是一如往常一般的沉默与转移话题,一时间让一向调侃习惯的人生生憋住了那一句习惯性的话语,“章总,别害羞,想老婆不是什么羞人的事儿。”
章总,别害羞,可是,当对方真的不再害羞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的时候,她突然语穷了。
嗯,想了。想了啊,前天晚上的那一封彩信就那样毫无预兆地闪现脑中,苏然突然有些发愣,那样亲密的两个背影啊,摇头挥去那莫名涌上来的记忆,恰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平淡声线。
平淡啊,太过突然、陌生的两个字太过冲击,以至于自己都忽略了方才的语气,方才的语气是怎样的?努力地回想,才听过的句子大概因为方才惊讶太过竟然已经回忆不出来了。
“苏然?”
听着对方的声音,苏然笑了笑,大概一如此刻的平淡,方才的那两个字,大概也平淡得没有任何起伏,一如他大部分时间那般,温和却平淡如水。
“咳,章总,对于你老人家突然的开窍,我个人太过欣喜若狂以至于失语了。”
“没傻就好。”
没傻就好,苏然笑了笑,“章总,那我如果傻了,你老人家还要不要我啊?”
明明就知道这只是个玩笑,不知为何听到那头的笑声,她还是忍不住回想,自己这话真的有那么好笑吗?笑点在哪里?
“苏然,你都已经傻了很久了。”
苏然,你都已经傻了很久了。这种在电话中难得一见的调侃,苏然挑了挑眉,“听这语气,章总,你是在向我示爱么?”
“示爱?”上挑的调子,苏然很自然地想象对方必然挑了挑眉。
“嗯嗯,既然我都傻了很久了,你老人家竟然还对我不离不弃,这不是真爱么?真爱,知道么?”强调完,自己都被自己恶寒了一把的,抖了抖肩,拿出了电脑。
只是,等自己都摆弄好了电脑,那头依旧没有回应的意思,苏然把电话拉开了一下,尚在通话中,刚想说话,那头便传来了很轻的一声笑声,很轻很浅,带着一丝丝叹息的意味,“有假的爱吗?”
有假的爱吗?
这样的反问,苏然盯着湛蓝的电脑屏幕,笑了笑,有假的爱吗?爱就爱了,当爱□□过境迁便是不爱了,这样看似泾渭分明,如此,便是没有假的爱了吧。
只是爱啊,这样抽象的一个词,一如它的呈现形式只是那一种看不见的感觉以及那一阵无法肉眼可见的化学物质,至今都没有人能泾渭分明地将之圈画出来,一如自己亦不知道,“章总,你说人会不会在同一时间爱上两个人?”
“为什么这么问?”
“嘻嘻,就是突然想知道男人的思维中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男人的思维?”
“嗯。”看着文档中的文字,苏然笑了笑,“辜鸿铭说,男人是茶壶,女人是茶杯,一个茶壶肯定要配几个杯子,现在这时代,配几个杯子有些难,精神出轨倒是可能,你说,同样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人会不会同时爱上两个人?”
“辜鸿铭?”
“嗯。”
“茶壶配茶杯?”很清淡的一声笑,只听见那头伴着这阵笑声,话语同样清淡地出来,“苏然,我们家不让纳妾的。”
不让纳妾,这样的回答,苏然抬头看着苍白的天花板,笑了笑,不让纳妾,现代的社会,又有几个是纳妾的,不过是外室而已。
娶妻,纳妾,外室,古时的每一个与婚姻相关的程序中真与爱相关的又有几个,不过传宗接代,不过生理需要而已。
现代的社会,你们家不让纳妾,而我不过只是想问,一个人,会不会,同时,爱上两个人而已。
“这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赞叹你家的好家风?”笑笑地回了一句,出口后才发现,这句话颇有些讽刺意味。而那头也因这一句话沉默了一阵。
“章嘉翊?我……”
“不会,至少,我接受不了。”
不会?苏然因突然而至的一句话皱眉思索半刻,才明白,他回答的是上面自己的问题。
一个人会不会同时爱上两个人?
他的回答是:不会,至少他不会。
“武汉好玩吗?”
那一句“不会”才完,下一句便接踵而至,仿佛那个回答只是突然而至,或者仅仅只是突然想到便回答,苏然在最初的思索后,很快地蜷缩双腿,抱着被子,嘴角微微翘了翘,“不知道。”
“不是去武汉吗?”
“是啊。”说完突然意识到他为何有这样的疑问,嘴角弧度加大,“那香港好玩吗?”
短暂的沉默后,她终于笑出声来,“章总,要推己及人啊,姐姐也是过来开会的,不是来玩的。”
“不去玩?”
“没空。”
“看论文,写论文,改论文?”
看论文,写论文,改论文……这么个老旧的话,这么个老旧的梗,她躺在床上很自然地翻了个白眼:“章总,你老人家能不能有点新意,这么个上世纪的老梗能不能不再时不时地翻出来。”
想当日自己不过是刷着微博给他讲了这么个“硕博士与硕博导之间的对话”而已,明明有那么多可笑的点,却偏偏选了这么一个老梗出来时不时地刺激一下自己呢。
“大浪淘尽遗留下来的都是精华。”
“……”
“现在在干什么?”
面对着难得一见的竟然想要获知自己在干什么的新奇问话,她很自然地忽略被那个老梗刺激的心情,“跟你讲电话啊。”
“嗯,之前呢?”
“跟老大侃大山。”
“老大?”
“我本科寝室一姑娘。”
“本科?”
“嗯,现在当了灭绝,带了两个徒弟过来踩场”
“嘻,嗯。”
“然后呢,去了哪里?”
“跟你讲电话啊。”
“嗯,讲完电话准备干什么?”
“改论文。”
话一出来,苏然瞬间就黑线了,说呢,怎么会有想要获知自己在干什么这么新奇的事儿,原来等在了这儿。
“章总,你需要这样么?”
“需要怎样?”
“章总,你老人家现在是寂寞空虚冷么?”这么浪费着时间绕着圈子来把我的话给绕出来。
“还好。”
还好……
“稍等。”话落,电话那头便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声音断续,当却并不模糊。
“章总,那边已经协商好了,说是……明天就可以……签约就可以了。”
“嗯。”
“章总,秦俐小姐说……”
这一声出来后,电话那断续却清晰的话便如被突然阻断了一般,苏然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了声响的电话,终于伸手放下了手中的电话,点开了已经黑屏下去的电脑。
看论文,写论文,改论文,是啊,很无趣的一个过程,有时候却是一个能让自己完全沉浸冷静下来的过程,当遇到了困难,人总习惯蜷伏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因为在这里没有那么多的偶然,也没有那么多的意外,沿着自己的思路,多读,多写,多看,总会有所收获。
天道酬勤,当一切都会有意外的时候,多读几本书,总会有被酬的一天。
秦li小姐,秦li,li,即便不知道是哪一个li,却还是懂得,li,Lily,秦li,Lily Q。
活了二三十年,苏然不敢说自己脑筋有多好,但至少不会是个榆木脑子。该有的事实,该有的逻辑思维能力还有是有的。一如现在,当这个名字出现,脑子便突然而至地出现了那晚上的那个名姓,还有王梓卿所言的Lily。
秦li小姐一如那个晚上的Lily Q,大概便是同一个人吧。苏然很少会相信有什么巧合,这世界不缺少巧合,然而真能如此巧合的却并不多。
苏然同样很少会相信所谓的第六感,很多时候,她直接将之等同于疑神疑鬼,中了便是第六感,错了便是疑神疑鬼,疑多了,便总有成为第六感的时候,可惜,讽刺的是,恰恰就那么几次的疑神疑鬼,却偏偏都成了第六感。
“苏然?”
“嗯,章总您老人家忙完国家大事了?”
“还没,还有家事没完。”
国家大事,国家事,国事,家事。国家大事,偏重在国好么。
“章总,我发现你今天心情异常的好,男人么,一是钱一是女人,呵呵,你不会是背着我找着了你的小情人了吧。”话语说完,苏然才发现自己的语气竟然一丝疑似不稳的气息都没有,平静得自己都有些诧异。
沉默,终于恢复了往常一般自己调侃后,对方直接无视的状态,苏然听着那头没有了的声息,终于还是勾起了嘴角笑了笑,“我明天下午便回去,你什么时候回?”
“再过几天。”
“嗯。”点头,“那我继续看论文,写论文,改论文了。”
“呵,好,别太夜了,晚安。”
“嗯。”
摇头挥去方才那断续从电话中传来的信息,苏然笑了笑,将目光投到已经成型的文章中,白纸黑字,文档中的文字,永远冷淡,却熟悉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