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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1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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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圆满了16.

我出来的晚,而离开的时候又磨蹭了一会儿,这使得我到达高速路口的时候,夜幕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悄然的降临在我的身后了,像是一块巨大的幕布,无声无息的垂落下来,专注的看着这个名为人间的舞台上的冷暖情长。我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这条很长很长的公路,以及前面偶尔会出现的上坡,我们的车拉链一样的沿着这条高速路把两侧的天空打开成两半,像是摩西使潮水中分,我也在试图把我最想忘掉的事一股脑的塞进这个大口袋里,然后封上,远远的抛到一个只有收容了我的这些心事的天地才知道的,一个名叫洪荒的地方。我抬手把车里播放的电台关掉,这下好了,我就更像是一只游荡人世的蛾,在这场很容易就错认为漫无目的的旅行中,去扑那命中注定的莫名其妙的火。小刚看看我,伸手想把电台再打开,被我制止了:“别动,别让我分心。”

他说:“你这个样子才更容易分心!”不由分说的就翻出一张碟,放到CD里,它就缓缓的唱了起来。是首英文歌,很慢很慢的旋律,让我觉得,这样更容易睡着了出车祸,于是我不得不打起精神去听这歌唱的是什么:

“Goodbye my almost lover ,Goodbye my hopeless dream ,I'm trying not to think about you ,Can't you just let me be So long my luckless romance ,My back is turned on you ,Should've known you'd bring me heartache ,Almost lovers always do ......I cannot drive in the streets at night ,I cannot wake up in the morning ,Without you on my mind ,So you're gone and I'm haunted ......”

我为什么要为你伤心至此呢?这世间的事,再多不也就是个有缘无分么?没关系的,对不对?人生这么短,很多事情也就是忍耐而已,忍耐一下,就过去了。就像小时候考试发现卷子上都是自己不会做的题,可是那又怎样呢?忍一下,忍过了这两个小时就好了。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对自己说,不就是失去了自己爱的人么?没关系的,忍一下,忍过了这一生就好了。不要紧的,好不好?可是想到这里的我又发现,这一生原来是那么的长,长到我此时此刻会因此惶恐,惶恐如果没有你,该怎样去度过这漫长的余下的时光。我紧紧的盯着面前被车灯照亮的一段路,身旁有和我们一样匆匆赶路的车辆,对于他们来说,我只是过客,对于我来说,他们也不过是我的过客,只是擦肩而过的缘分,根本无从得知,也不必得知我的所有悲喜。我为什么要伤心?难道仅仅是我想起了最初的最初,我在江南的那个小城遇见你时的样子?可那个时候多奢侈啊,我把我所有的好时光,都挥霍在了那天略微湿润的阳光里,太灿烂,以至于我在那之后见过的太阳,都像一盏瓦数不够的电灯,不足以照亮我失去了你的人生。

这时小刚问我:“老道,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东西了?”

我漫不经心的回答:“是么?大概是我出来的时候忘记关窗户了。”可是他摇摇头:“我是说,你是不是忘记把优子带回来了?”

我静静的沉默了很久,然后慢慢的问他:“你什么意思?”

他指着前面的收费站口,对我说:“老道,过了前面,就是北京了。你得在这儿做个决定,断与不断,过了这儿,就别再纠缠了——你好好想想,你真的放得下优子么?”

我真的放得下他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刻,我不可抑制的想起了我和他之间的种种过往。我想起了在宁波还略嫌清冷的空气中,那个穿着宽大的衬衫的男人只是站在我身边,哪怕只是不发一言就能让我感到安心;我想起了在那个深冬的车站,我像是交付了一生一样的,用一条围巾把我俩以后的命运紧紧绑在了一块儿,直到现在都没有真的解开;我想起他会做一手好菜;想起他平时叫我哥,却在情动的时候会一声声唤我的名字;以及想起我曾经发誓一般的说过“别丢下我”......想到最后,不过是最直白的一个念头,我想和他在一起。

待到头来,细思苦想一番,滤去心中千般种种挂碍,不过是在一起。

我在收费站口调转了车头,对小刚说:“回去。”

这又和回北京的时候完全不同,刚才是盼着路长,仿佛看不见北京城就能把所有的疲累心思暂且的放一放在路上,可现在,我只想快点儿,再快点儿,然后好回到他身边。好在北京到怀德的车程并不长,我和小刚到了那儿,向剧组的人打听了优子的住处,顺带着还得知了一个消息:“刚刚葛老师好像喝多了吧?我看姜导送他回去的。”

我有经验啊,我多有经验,没多想别的,直觉上就觉得要坏事儿,果然紧赶慢赶找到了优子的房间,拧了两下门把手,反锁的。我屏住呼吸,耳朵贴在门上细听,就听见优子在里面哭喊:“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不和你犟了咱俩回家......”

他哭的那么伤心,又那么惨,我听了一瞬间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就担心是不是姜文把他怎么样了,也顾不得在一旁同样慌了神的小刚说要到下面拿房卡的提议,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子劲,抬腿就向门锁踹去。可能我情绪太激动,那门锁也不怎么结实,就五下,门板便被我踹开,挟着我的怒火狠狠撞在了墙上。我听见自己在怒吼:“姜文!我剁了你个孙子!!!”

怨不得我,谁叫我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这么副场景?——优子醉的几乎不省人事,身上不着片缕的骑坐在姜文身上,下面还被他用两根指头捅着,可就是这样,他哭着,嘴里念的还是我的名字。我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咬紧了牙大步冲过去,拖着他的腰就把他往自己怀里拉,却被姜文拽住了他的一条胳膊,就这么和我僵持在了这里。我劲儿没他大,急出了一脑门子汗,咬着嘴唇不肯松手,这时候优子就像是感觉到我的吃力一般,十分恰到好处的喊:“疼——”

我冲着姜文大喊:“放手!你拽疼他了!”

姜文真傻,我只不过是说了句他拽疼优子了,他就真的放手了。我借这个机会把优子完全拖到自己的怀里,这才松了口气帮他揉被拽疼的肩膀。姜文愣了愣,像是才反应过来应该恼火一样:“他疼了怎么不是你松手啊?”

我说:“我死都不会放手。”

优子被吓着了,在我怀里抖的跟筛糠一样,现在的他似乎退化成了一个需要我哄的小孩子,一直往我怀里缩,试图找到一个能让他温暖安心的位置。我看着心疼的不行,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安慰他:“没事,哥在这呢。”却在一低头的时候,连自己也没料到的,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哭了。

我爱你,哪怕是你我二人全部遍体鳞伤都阻挡不了我,但爱你太苦了啊,让我情不自禁的落泪。爱你又太久,久到分不开,我只能把血淋淋的自己给你看,并且无比虔诚的渴望着你为我包扎,却猝不及防的发现,你比我伤的还重。我心疼,是他留在我胸膛里的那颗心脏疼,所以我就不敢确定,在他胸膛里扎根的,我的那颗心,是否还能无辜的完好如初。好吧,我想,那就这样吧,我败给你了,我们两个还是在一起吧,谁叫只有我们两个,才能互相支撑度过余生。

我把吐得一塌糊涂的优子抱到姜文房间里的时候——我能怎么办,这种情况能去的只有他的屋子。但我并不是想强调我居然会去“姜文”的屋子,而是在这里看见了周韵,我很尴尬的向她打招呼,却不肯对视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太通透,通透到我觉得,她不会去做什么不明不白的事,可是我现在已经经不起这样直白的目光的打量了。周韵对我们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姜文,最后把目光落到了我怀里的,身上只搭了条浴巾的优子身上:“我去楼下要点儿醒酒汤?”

其实她不用出去的,叫人送上来就行了,她只是为了给我们腾地方,所以我总感觉她应该是知道了点儿什么,但知道了什么的人还能保持这么淡定的神色,这只能让我下两个结论,要么她就是不爱姜文,要么她就是没长心。我把优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用被子裹好,他脸颊烧的通红滚热,这让我情不自禁的俯下身,用自己的额头贴着他的额头试了试,还好只是脸烫而已。放下心的我一眼就瞥到了站在一旁的姜文,一股淋漓尽致的胜利感带着点儿小恶毒喷涌而出:“唠唠?”

他点头:“唠唠。”

我笑的甭提多畅快了:“怎么样?听自己喜欢的人在怀里喊别人的名字的滋味怎么样?”

他不说话了,咬着牙把面部的表情绷成了一个僵硬的线条,就在我担心他会不会就这样崩断的时候,他突然向前一步拎起我的领子,把我掼在墙上:“你得意什么?你不过是比我多了个他喜欢你而已!”

我“呦呵”了一声:“放手,听见没有?”小刚在一旁用力的把他的手从我领子上掰开,然后把我们分开了一段距离,说:“冷静。”——这是对我们两个人说的。我抚了抚被他弄皱的领子,笃定的觉得他其实不能把我怎么样,不为别的,就因为优子还在这里,哪怕是昏睡的无知无觉,那也是在这里。我说:“是,就算我只比你多了个这个,哪又怎样?——他不是你我赌输赢的筹码。”

他说:“你除了会让他伤心还会干什么?!”

我反唇相讥:“姜文,我们不要像两个言情剧里的女人一样吵来吵去——总比你连伤他心的资格都没有的好。”

于是他就被我噎住了,很彻底的那种。我冲他假笑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小刚从后面追上来:“老道,你怎么走了?那优子怎么办?”

我说:“怎么办?我要是让他别拍戏了,和我回去,他能干么?”

他又说:“那你这回来是干什么的啊?”

我说:“天意如此——幸好我回来了。”

幸好我回来了,要不然这只兔子真就被狼叼走了——想到这我心里又压不住的翻涌上来一阵恼火,又不是不知道姜文有什么心思,你怎么什么人都敢信?这个晚上太混乱,混乱到我不敢在那里久留,我需要一点时间,等着我和他把这件未遂的事全部消化,理解,然后等这傻兔子解决掉——以他的性格,这需要点时间。我不想留在那里看见清醒后的他,因为我在看见他那双眼睛的时候,会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说什么呢?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要么就什么都不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但这样做无非是在给自己身边埋下一颗不□□,说不定在哪次口角当中,就会“嘭——”的一声炸了个灰飞烟灭;要么我就真学现在那些青春剧里的情节一样,深情款款的上去抱着他,对他说:“就是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介意,就当我们扯平了——我要你。”可是我知道,如果我真说了这样的话,他会像当初厌恶我一样的厌恶自己的,我要他,可是他会抛弃自己。

剩下的时间,我在北京的日子过得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无所事事,如果不包括在剧组开拔广东之前又把胡军安□□去的事儿。我对胡军说:“你这次去,演戏之余,最主要的事儿就是看好你嫂子,要是姜文敢动他一根手指头,你就告诉我,我亲自去剁了他——办好了有赏。”

这小子学清朝人,刷刷抹了两下半截袖下光溜溜的小臂,然后像模像样的给我行了个礼,唱戏似的吆喝:“臣得令诶——”

之后我就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等消息和打麻将上。有一天我正和小刚国立他们码牌呢,手旁的电话就响了——胡军自从去了广东就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干嘛去的,发过来的照片十张有八张是风景,风景里还要附上他占了大半个屏幕的自拍,真带上优子的没几张。我点开看了一眼,快速的锁定了一番里面没有我想找的人,然后果断点了删除。小刚看了看我,倒没问我是啥,而是转头和国立闲唠嗑:“国立啊,你家小子那戏份也快结束了吧?怎么还没回来呢?”

国立叼着烟,打出张牌杠了我一下:“谁知道,姜文拍戏手下也没准,说这两天就这两天吧,不管他,管不住——你们家里是没养儿子,养了也一样,就知道操不起心了。一天天也不知道在外边浪个啥,也看不见他正经处个对象——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和他妈结婚好几年了......”

这时候张默的电话恰如其分的打了进来,一点儿都不耽搁的赶上了他爸抱怨他抱怨的怒气正盛的时候。国立接起电话,那头年轻人雀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当爹的心马上就软了一半,面儿上虽然还做严父,但嘴边已经泛起笑纹儿了:“找你老子干啥?不好好拍戏,回头要是不给你文叔弄巴实了,当心我捶你。”

他家小子吵吵嚷嚷的声音我们在这头都听了个清楚:“哎爸什么时候我和危笑去学赛车呗?我都和人说好了。”

国立“哼”了一声:“不管你,你乐意干啥干啥。”我就趁机装作不经意的问:“他优叔干啥呢?”

小子在那头说:“和我文叔说话呢!”

别人我不知道,小刚的目光可是“刷”的一下聚焦到我身上了,我被他看的就有点儿坐不住,向国立伸手:“你......你把你电话给他,我和他说两句。”

优子接过电话,也没问问电话这头是谁,上来就说:“喂,国立,张默在这......挺好的。”

我正举着电话往外走,听了这话“嘿”的一下笑了:“国立,优子说你儿子挺好的呢。”

国立撇了撇嘴:“你们,啊,优子就知道袒护他,他什么样自己老子还能不知道?——别笑,还有你,就你惯着他......”我在他把炮火转移到小刚身上的时候悄悄关上了屋里的门,来到了客厅里,下午的阳光洒了满屋子的金碧辉煌,太阳不遗余力的,像是绚烂这一回就要去陨落一样。我站在窗子前听优子问我:“你干嘛啊?”

我说:“我查岗,告诉你老实点儿。”

他说:“这话该我说吧?”。

我说:“我不像你,明知道有人惦记还自个儿扒光了往狼嘴里蹦。”

他在那头就悻悻的说不出话来,而我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意识到我们已经可以用从前的语气和模式对话了,这是个好现象,让我犹豫着要不要趁热打打铁:“优子,我......”

他在那边立马就精神了起来:“啊我听着呢,你说。”

“你......”我纠结着想不出什么可说的,寒暄的话不想说,说别的又怕说错了。北京这两天天气有点干,我的嘴唇起了点皮,我就站在那里,咬着嘴唇上的皮,冥思苦想到底要说什么,一不留神就咬狠了,疼的我直抽冷气:“你没事儿就挂了吧。”

他在那头,挂的一点犹豫都没有,像是运了一肚子的气。我手里捏着国立的电话出了会儿神,然后慢慢蹲下身子,把自己沐浴在这般好的阳光里,然后笑自己,你呀。

我想我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能让我有大张旗鼓,不可一世的勇气站在他面前的机会,而左小青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她说她想见我。

“我要结婚了。”她坐在咖啡馆里,脸上带着一个硕大的墨镜,即使是在室内也没摘下来,“大概是在明年。”

我面无表情的用勺子搅拌着面前的咖啡:“好事情。”

她又说:“你不祝福我?”

我说:“我该祝福我自己。”

“别说的我像是个大包袱一样,陈老师。”她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突然问我:“我是不是长的很想杜宪?”

我思考了一下,回答她:“不戴眼镜的时候比较像。”

她就笑了,望着窗外语气慵懒的说:“怪不得。”

我说:“怪不得什么?”

她说:“怪不得那天,你除了抱着我喊了一晚上我对不起你之外,什么都没有做。”

我像是被人当头挨了一闷棍:“什么都没有做是什么意思?”

她说:“字面意思。”

我说:“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两个——就是——就是我们两个其实——你懂我的意思吧?”

她说:“对,就是这个意思。”

妈的,你玩儿我。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我狂跳的心安抚下来,像是不放心般的向她求证:“那孩子是怎么回事儿?”

她说:“假的,你那时候那么忙,焦头烂额的,肯定没心思查证。”

“居然被你赌中了——”我头疼的扶额,“我那天到底干什么了?”

她喝了口快要放凉了的咖啡:“也没干什么,就是抱着我喊杜宪我对不起你,宁可对不起你也不能对不起优子——不过你在睡着的时候还念了一句诗。”

我一下来了兴趣:“我说什么了?”

我感觉她在墨镜下对我眨了眨眼睛:“——努力加餐勿念妾。”

我和她对望了半晌,突然毫不顾忌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在我的印象里,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诗,还是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不行了——”我冲她喊,“我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啊,这话是对谁说呢?妾是什么啊——”

她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是啊,那时候我就想,杜宪我知道是谁,优子我也知道是谁,你们什么关系我也大概猜出来了点儿,可是妾是什么啊——难不成陈老师你心里一直把自己当女人?”

我义正言辞的说:“爷们儿,纯的——其实‘努力加餐勿念君’比较贴切对不对?”

她笑的说不出话来,用力的点着头。我笑够了,同样把头瞥向窗外:“你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个?”

她说:“是,我要结婚了,想对自己做过的事来一个交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我说:“关于刚才你说的,我说梦话念诗的事儿,千万不要告诉优子。”

《让子弹飞》剧组杀青是在2010年的2月11号,离过年已经很近了,北京城大街小巷都弥漫着浓浓的年味儿,就当我在街上对着兔儿爷发呆的时候,姜文给我打了个电话:“师哥,我们今天杀青。”

我“嗯”了一声:“然后呢?”

他说:“山不过去,你就过来吧。”

我握着手机愣了,好半天才说:“姜文,这不像你啊。”

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把他还给你。”

即使是我在他挂了电话,坐了最近的一班飞机赶到开平的时候,天也已经黑了。胡军开车来接的我,到了剧组的时候正赶上他们放烟花,我远远的就看见姜文揽着优子的肩和他说些什么,可这次我难得的一点不嫉妒,不别扭,而是在他们身后远远的看着他们,直到姜文放开他,回身向我喊道:“师哥,什么TM的是惊喜——”

优子转身,我这个最大的惊喜就在烟花的这一头,向他张开了双臂。烟花在他身后此起彼伏的开放着,绚烂成最盛大的背景,太好了,姜文,这次真要谢谢你,就是这样,在经历了千辛万苦后,相爱的人就是要在这样的场景下尽情的相拥,才不算是辜负了这场大戏最后的□□。我上前一步,抱住站在我面前看我看得痴了的优子,问他:“怎么也不知道多穿点?”

他的呢喃声几乎淹没在周围的嘈杂声中,但我却听的清清楚楚:“等着你来温暖我。”

我说:“真会说话。”然后向姜文抱了个拳,说了句“大恩不言谢”便拉着优子走了。一路上我走在前面,他跟在我后面,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没有说话,街上寂静的很,足以让我听清他在我身后按下打火机的声音。我站住脚回头看他,突然就有了想吻他的冲动,于是我也这么做了,把他按在路边的灯柱上,把自己也贴了过去,尝着他嘴里的烟味,突然就感觉自己就像是抽烟上了瘾的人,在此时终于也解了相思的瘾。

可是烟可以戒,相思要怎么戒?我这辈子算是折到他手里了,想通这一点的我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在一小片温暖的灯光下轻轻的笑了:“优子,你看我都这么不惜千里的来接你了,你是不是也就不生气,和我回家了?”

他伸出手环住我的背:“陈道明,我终于听见你说这句话了,早说不就结了。”

我们两个就这样,十指相扣,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走了很长的一路,像是走完了一生。

可到了酒店的住处,我俩突然又羞涩起来了。我想做一些想做的事,可是又不大好意思直接就这么来了,优子明显也不好意思,他支吾了一声说:“......我去洗个澡啊。”

我点了点头,随着他进了浴室,对他说:“换衣服,就在这儿。”他愣了愣,站在我面前,抬手去解马褂顶端的盘扣。我直白的看着他,像是要把这一年来欠下的全部补回来,他也不避我,松手把衣服顺手扔出来,于是我就看见了他似乎比和我分开的时候更加苍白瘦弱的身体,胸膛上的骨头都依稀可见。我心疼:“姜文和小刚这两个没良心的东西,把自己养的膘肥体壮,把你苛刻成这样。”

他拧开淋浴的开关,水流就像刚刚的烟花一样,哗的一下绽放,打湿了他:“姜文就罢了,关小刚什么事?——他也不比我肉多。”

我看着他,心里突然就涌上来一种说不上是什么的情绪,顶的我喉头发哽。我上去紧紧的抱住他:“优子,我真想你。”

他更用力的回抱过来,像是今生今世第一次遇见我,然后拥抱我,爱上我。

我在分别的时候一直想着再见了面怎么好好折辱他,把他按在床上操到哭,谁叫他让我这么日夜疯魔的挂念着?可真见了他,我倒是舍不得了。花洒还在我们头顶均匀的淋下水来,优子两条手臂搂着我的脖子,表情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不知所措,但心里是清明的,偏头吻了吻我的脸,抬起一条腿环在我的腰上。

无声的暗示。我笑了,捏了捏他的大腿:“这么急?”然后就扳着他的肩膀把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我双手撑在墙上——这姿势省力。他不安心的略略挣扎,努力的转了头想看我,被我轻轻吻在眼角上。

“别乱动。”我说,“我在。”

我像是第一次爱上什么人一样,小心的进入他,然后舔舐上他脊背上被浴室灯光染的金黄的水珠,沿着脊椎一节一节的吻下来。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把他翻转过来与我对视,直到他被我看的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才趴在他耳边说:“听说你想上我?”

我说话的热气打在他的耳根上,使那里红了一片,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慌张的。他把脸埋在我的肩上嘟囔:“小刚真多嘴。”

我笑着对他说:“仅此一次,干不干?”

他很诧异的抬头看我,这诱惑太大,不由得他犹犹豫豫的把环在我腰上的手向下探去,但最终手指还是在我尾椎的地方打了个转,然后低头泄气一般的说:“算了,我还是比较习惯你上我。”

我抬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好,你说的,以后别说你哥没给过你机会。”

那天晚上我梦见我爸了,还是我记忆里的那副模样,穿着白大褂,站在一个由云彩组成的世界里,我想,这大概就是天堂了吧,他救死扶伤一辈子,理应在这里的。他问我:“你过得还好么?”

我笑了:“我还以为你会骂我。”

他摇了摇头:“骂你干什么呢,这是你自己的路。”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根烟:“要烟么?”

我学着他的幅度,也摇了摇头,他就自己点燃了它,并不抽,而是把它举到眼前,端详那个美丽的红色。我慢慢走到他面前,天堂里没有岁月的流逝,这使得他看起来似乎比我还年轻:“我等了好多年,你都没有来见过我。”

他说:“该来看看你了。”

我说:“这大概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吧——我这样的人,是来不了这个地方的。”

他还是摇头:“那是你自己的路,只希望无论你做什么,都要有该有的担当。”

我说:“陈道明此生负人太多,恩也好,怨也好,都是来世必须偿还的债。所以我只有这一生,能和我爱的人白首到老,还请父亲大人不要阻拦。”

他笑了,就像我提到张默的时候在国立脸上看到的那种表情一样,这是普天下父亲的通病。于是他也像国立一样对我说:“不管你。”

然后我就醒了,在静夜里,还能听见优子在我身边均匀的呼吸声。我动了动,发现自己的衣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紧紧的攥在手里,我叹了口气,用不弄醒他的力度一根一根掰开,然后把他的手轻轻的握在手心里。

这是我自己的路,也是他的路,我想,只要我们能这么一直牵着彼此,是不是就能连到了来世都不会走散?

自从遇上便已看穿今生恋爱结局,就期待三十年后交汇十指可越来越紧,愿七十年后绮梦浮生比青春还狠,来怀念完美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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