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四.乱(1 / 1)
如乱麻的思绪,理不清的浑浊。
混沌,动荡,回到人间。
徐梦馨:
害怕?恐惧?担忧?喜悦?亦或是其他?
这般乱了阵脚,还真是久违了——从觉悟那时就断绝了才是。
“不好意思叨扰府上,请问殷俶石在吗?”我用一贯的知书达理的口吻道。
安静地等完下人通告,殷府的大公子——文武双全,可谓少年有才之士,走出府门。
“徐梦馨,你有何事?”他看见我少许诧异,这不奇怪,因为我和他的关系称不上好,顶多是由殷璃珞才勉强有所联系。
听他这么一问,我倒有点儿难以启齿,该如何解释,才不会让人有错误认知?若说的稍有差池,听者便觉谬论。
“丧葬时,殷璃珞身着的是否是件明黄色长衫?”
“确实如此,你如何得知?”
“呵,奉劝殷公子有时间去趟闹市街头的酒楼转转,啊,最是那尽头的一家,一饱口腹之欲。”撂下一句不清的话,我转身离去,“抱歉打扰了。”
如此之下,秘密就传递出去了罢,剩余的他自己去探究便可。
凡事只说六分,其下三分靠思量,一分看缘分。
所以有时拼尽了气力,也有力不从心。
高骆途:
从下仆那儿听闻她的来访,我快步出去迎接的同时,心底也困惑。“无事不登三宝殿”是她的一贯作风,今日上门是有求于我的什么了呢?
纤细的五官,亭亭玉立,我见犹怜,笑不漏齿,言莫高声,湖蓝色的长裙,挽着一个素雅的髻,玉镯在手边,水一般娴静。
是徐梦馨没错。
她看见我,眼中闪过一丝尴尬难堪,轻启唇道:“高将军,那符咒,还有余吗?”
她口中的符咒,是我一次外游救济民生,偶遇一道士,赠与我的,据说有镇压邪气的功效,这传闻也不知为何不胫而走,向我求符咒的人更是不少,几张符咒哪受得了贵人的抢夺?本应早就不剩零星半点了。
但我恰恰侥幸她的拜访。
“当然。”我冲她笑,手示意道,“进来取?”
她踌躇半分,点点头,踏入府门。
其实徐梦馨大可不必如此谨慎小心,哪怕四面楚歌,十面埋伏,我也定不会伤害她分毫。
人人常说徐梦馨的性子最难捉摸,女子无才便是德,有了才就让男人不那么钟爱了,尤其是像她这么聪慧的女子。
可于我而言,这些话已经迟了太久。
“多谢高将军,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必不辞辛劳。”她接过我递给她的符咒,规矩地行了个礼,心神不宁地告别,从头到尾,都小心翼翼地不与我的目光交汇。
我应了一声,随她去了。
我太懂这个女子了。
你算计她,陷害她,百般刁难她,她都不会有所动摇,以柔克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她的看家本领了。
但相反地,你对她好,对她笑,她却会不安起来,避之不及,因为她不喜欠人情,她怕还不起。
陆茗依:
“你说,司徒云,”我抚琴的手指轻颤,心里吞吐,却僵硬地想要维持平静的表象,又没有去看身旁人的勇气,“那,于是?”
“你在怕什么,”他,上官陌,蹙眉苦笑,“白驹过隙,百年有余,这么久了,你居然还会怕。”
心中战栗不已,脸上仿佛在发烧。
是啊,我并没有慌乱的理由,百年的沉淀累积,难道顶不过爱慕者的怀疑?
我理应更加确信。
“上官陌,你见了莫纱和解貉獗吗?”
“何止,莫纱、解貉獗、朱湫、郝烨古,”上官陌一一道来,“帝都林林总总的大小妖怪,总数比以往都要多啊。”
“这不奇怪,人都讲究受气而聚,更何况他们。好容易等待了这一日,且凭莫纱和解貉獗就是一劫,司徒云的远走,会吸引更多的邪物罢。至于朱湫和郝烨古,差点火候也折腾不出什么事故。但这妖气太重,迟早会有祸患,不防不行。”
我唤来一只纸鸢。
“你想委托他们?”上官陌的口吻有几分劝阻的意思,“若他们知道莫纱在这儿,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更何况莫纱现在是半人半鬼的状态,如不是下葬的棺材中有那串璎珞,她怕是又要与我们失之交臂了。”
“可我别无选择,”我轻叹一口气,这已经是下下策,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不能踏出沁园一步,而你,又分身乏术。我们终于聚首,这一次的缘机,怕是等不来第二次了。”
纸鸢脱离我手,扑扇翅膀,向沁园外飞去。
“也罢,似那两人的张狂天下,一句箴言:万事於我,无非放手一搏!”
劈开这错综的因果,斩断生死离别的锁。
让混乱终结,让福祸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