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1 / 1)
送悠然回家时已接近午夜,夏紫安明早七点的飞机。夏家对X市的市场已经没有什么涉及,紫安实际上是迁回了总部。在X市的北方,紫安感觉那里的冬天很寒冷,或许也有离开悠然的原因。
飞安不放心,跟着去了悠然家。夏紫安心里很不是滋味。
车停在悠然小家的楼下,夏紫安不确定悠然是不是还住在这里。飞安连忙从后座上下来就要抱起悠然,夏紫安默不作声拉住他的胳膊,对上飞安疑问的目光,她最终还是顺从的放开了,没有叹气。看着飞安抱着悠然走在前面的背影,夏紫安自嘲的扯出一丝笑意,夏紫安,你比从前更爱她了是吗,现在不止是感情,连叹息都要压抑了。怎么办呢,我怕我的一声叹息都会打扰你的生活,不想留下一丝痕迹,让你顺着翻出从前。
打开灯,一瞬间亮起来的客厅。屋子还是一样,没有一丝变化,夏紫安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飞安站住了,犹豫着将悠然塞进紫安怀里,“你送她进房间吧,她从不许我进去。”紫安一愣,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这一茬,悠然,你已经不再信任任何人了吗,这是我造成的吗,如果是,我还怎么安心离开你。
慢慢的抱起悠然,像是托着最宝贝的东西,慢慢的走向卧室。慢点,再慢点,她好想多抱她一会。轻轻的将悠然放在床上,像她们第一次一起出差时那样,紫安只解开了她一颗扣子,怕她透不过气。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吧,悠然。
扭头,转身,突然手被人死死的拉住,她猛地回头,悠然还在醉酒,她有些睁不开眼,却仍固执的看着自己。“紫安,你已经很久没来看我了。”悠然笑了,笑的像是她们从未分开一样,“悠然。”紫安感到喉头一酸,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我一直在等你。”悠然嘟着嘴,像是在埋怨她“以前我喝点酒,你就会来啰嗦我这个啰嗦我那个,可这半年来我喝多少酒你都不愿意出现,怎么,你生我气了吗。”悠然缠上紫安的手臂,不让她有丝毫逃脱的机会,“半年了,你都不想我的吗,可我好想你啊,你好久没说你爱我了。”紫安感到一丝丝颤抖,是悠然,她浑身都在发抖。
“可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了,你有了新的爱人,她很漂亮,可我不介意我也不会和你闹,我只要你偶尔来看看我,这样都不行吗。”悠然憋不住满腹的委屈,和着哽咽死死拉着她。突然,悠然的眸子透出些光亮,“我说了要给你唱歌的!你听仔细哦!I have died everyday waiting for u ,Darling don’t be afraid I have loved u..”因为喝了酒的关系,悠然唱的有些跑调,明明是轻声的唱着,在这样的夜里,听起来却有些撕心裂肺。
看着这样的悠然,紫安有些不能自已。
原来爱情真的是把没有刀柄的刀子,她以为是悠然砍伤了她,可现在明明悠然也是满手伤痕。可你为什么甘愿用血肉去亲吻剑锋,也执意要砍伤我呢,悠然。夏紫安想要扒下禁锢住自己的双手,力气大到在自己的手臂上挠出一道血痕。“你又要走了吗,连我的梦里你都不愿意来了吗。”悠然见她坚决的要抽身,一下子松开手,“你走吧,不想就别再来了。”压住了哽咽却压不住泪水,顺着眼角汹涌而出,悠然连忙抬起手臂压住眼眶,为什么不论是在哪里,只要是见到你,我都这么狼狈。紫安没有见过流泪的悠然,一直以为悠然是个坚强的可怕的人,可现在呢,她正为自己流泪呢。紫安有些无措,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自己还能给她什么安慰。
“紫安。”悠然深吸一口气,又开口“我曾想过,如果我能为你挡下一颗子弹、一辆飞驰的汽车或者一把锋利的刀,当我的血溅到你手心的时候,你会不会就能明白我。”
这种深切的痛啊,让她的声音都含着泪水,三年来,没有一刻不在煎熬,心一直向下坠落,她以为这种坠落是没有尽头的,可就在昨天,当她目睹那个吻时,她的心终于着陆了,却是摔得粉碎。“你走吧。”悠然的泪又涌出,这句话仿佛一把巨大的斧子,将她的心一劈两半。
从此,连梦里的你也不再属于我。
紫安终究还是走了出去,悠然的身边笼罩着全是绝望与冰冷,让她都觉得透不过气来。飞安还坐在客厅,夏紫安看了他一眼,坐在了他身边,想要叮嘱他什么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笑,一个局外人有资格叮嘱什么。尴尬的沉默,飞安先开了口:“你叫夏紫安吗。”看着紫安有些惊讶的眼神,飞安一笑“她经常提起你。”紫安低下头,眼里有说不出的情绪,“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了,但我觉得有必要给你看个东西。”
从茶几下面搬出很多本厚厚的素描本,夏紫安有惊讶,她知道悠然没事的时候喜欢画画满天星,可什么时候画了这么多。飞安冲她努努嘴,示意她自己翻。翻开,第一页她就有些受不住了,心里防备的高墙在坍塌。
悠然这画的哪是满天星,是她啊!一本两本三本四本,不一样的本子,画的全是一个人。各种各样的她,但每一张,都是微笑的。“每过一天她就要画一张,三年来,忙到不吃饭也不落下一张。我问她是什么事让画里的人每一张都笑的这么开心。”飞安揉揉眼角。
“她说这是她的祝福。”
祝福。
这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紫安眼眶的湖堤,她慌张的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他才是能让悠然幸福的人呐,自己怎么能让悠然再承受失去。“我和她都过去了,往事不提也罢。”平静了好一会,紫安伸手将这些素描本摞好重新塞回那个阴暗的隔层。“时间久了,她会忘记的这些的,她会回归正轨的。”紫安站起身,理理衣角准备离开。
“她不会的,她已经完了。”紫安顿了顿,还是站住了,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姐姐她”飞安抱住头,看起来很痛苦,“她割过腕!”嘶吼出声,他像一只发怒的幼狮,“如果那天我没来敲门,她就..”话没说完,他说不出口啊,甚至对姐姐的父母都绝口不提,可眼前这个人,姐姐为她日夜煎熬,可她却挥挥手说一切都会过去,他好恨,可他能怎么办,姐姐那么爱她,他不能亮出爪牙啊。
紫安怔在原地,割腕,割腕,她的脑中一片混乱,突然间,猛冲向卧室,一把捏住悠然的手腕,没有。又拿起另一只,好几条手链裹住了细细的腕部,紫安有些颤抖的拿下手链,狰狞的伤口,像条细长的蛇盘在悠然雪白的皮肤上。她只觉得刺眼。
她想起以前三年前的冬天她们一起看第一场雪的时候自己曾对悠然这么说“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悠然,以后每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我都会对你这么说。”因为这句话,悠然在她嘴角烙下的一个害羞的吻,那时候的悠然,明艳斑斓。这深深的伤疤,像是她决绝的砍断过去而留下的凹痕,这是自己给她的,她一定是用尽了力气。
放开悠然的手腕,她没有再走,而是俯下身,紧紧的抱住悠然。悠然已经在半梦半醒间,感受到她的气息,毫不犹豫的完全贴上去。枕着紫安的胳膊,周身环绕着她的气息,这下,总算能安心的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