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受伤包扎(1 / 1)
聂晚意和顾庭恪又去了鉴证科,到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了,聂晚意打电话给胡薇,拿到了钥匙,但其他证物的化验报告都是机密文件,不能私自查看,只有等第二天早上鉴证科上班再做询问。
聂晚意取出两个证物袋,分别对两片银杏叶进行了化验。鉴证科灯光通明,偏白的日光灯将办公室里照的如同白昼。
屋内摆满了各式淡银色的盒子状机器,看起来像是外太空的洗衣房,那具光滑直立,外形类似洗衣机的是比对指纹的机器,FMP。它的作用是把现场采集到的指纹与存储在指纹数据库里的上千万个指纹进行比对,一秒钟就能比对八百个指纹,然而这个大家伙对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帮助。
顾庭恪靠在门边,双手抱胸闲适的打量着她。秀气的眉眼被护目镜挡在了后面,耳鬓旁有一缕头发微微垂下来,衬着脸上的皮肤更加白皙。双唇透着淡淡的粉色。
偏瘦的身材,略显苍白的脸色。她看上去有点不太健康。
从外表看,她长得斯文秀气,及肩长发因为正在进行化验工作被随意绑在脑后。乌黑的眼睛,澄澈明净的像是纯粹的黑水晶。
从秀致温婉的打扮上,不难看出她对生活的精致要求。但平时大大方方毫不矫揉的性格又让她的举手投足间充满着魅力。
聂晚意像是感受到来自于他的强烈目光,回过头看了一眼,一时没注意被旁边的美工刀割伤了手。下意识一缩手,发现左手食指正在汩汩往外冒血。伤口较大,很快血便滴到了放在腿上的红色围巾上,与围巾的颜色融为一体。忍痛脱下医用一次性手套,抽出几张纸按住流血的部位。
顾庭恪靠在门边的姿势不变,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往外走。聂晚意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的背影,想让他能跟徐横舟一样古道热肠,这辈子估计是不可能了。
聂晚意呲牙咧嘴的摁着食指上的伤口,四下找创口贴,打算先随便应付一下,等回家了再说。翻了半天,沮丧的发现出这个办公室的人都没这种有备无患的良好习惯。
顾庭恪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非常专业的医用药箱。不紧不慢的踱步过来,随意在旁边拎了张椅子在聂晚意面前坐下。
药箱被放在工作台上,抬起聂晚意受伤的左手,揭开摁住伤口的纸巾。精准利落的摁住手指两侧,血很快被止住。直到顾庭恪把碘伏涂上手指的时候聂晚意才反应过来,并且:“啊……”
顾庭恪头都没抬的取出药箱里的纱布,一层层裹在她的手指上。聂晚意偏着头看他,微低的头遮住了漆黑深邃的眼睛,却让沉黑的睫毛更加清晰。
原本以为他看到自己受伤转身出去是不为所动,没想到他是去拿药箱了。聂晚意愣愣的看着他,虽然一言不发却刻意轻缓的动作,心里忽然觉得一暖:“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了,你给我个创口贴包一下就好啦。
不过如果你坚持要包扎的话,能给给我包个蝴蝶结吗?”
顾庭恪:“不能。”
包扎完毕,顾庭恪收拾了一下药箱突然道:“注意一点,我不希望有一天你会在我的解剖台上出现。”
就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聂晚意不理他,回头看着电脑屏幕。
两片银杏叶子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旁边的打印机发出吱吱的声音,聂晚意将两份图谱进行配对,结果显示相同,证明这种树叶是来自同一种地方。
聂晚意又对树叶成分进行分析,最后得出的数据竟然偏向油漆。反复比对了好几遍,成分分析和油漆有百分之六十接近。
顾庭恪右手撑在桌子上,俯身凑近:“查一查新闻关于油漆污染的报道,锁定周边有银杏树的工厂,让胡……”聂晚意提醒道:“胡薇。”
“让胡薇进行排查。”
“那……”
聂晚意一偏头,顾庭恪也正好回过头。温热的唇不经意擦过聂晚意的嘴角,聂晚意顿时愣住。显然他也没有预料到,僵了足足三秒钟才回过神。收起撑在聂晚意身边的右手,略微尴尬的偏过头。
两人都不说话,聂晚意一张张拿起打印机里出来的图谱分析。脑子里却不自觉的回忆那个一不小心造成的接触。
不能说那是一个吻,她知道顾庭恪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一个意外。但是聂晚意却觉得这是个值得珍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美好。
仿佛嘴角还有一丝温热柔软,男人的气息在那一瞬间亲近而直接。酥/痒的感觉从嘴角一下子窜便四肢,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人都僵硬了。每一根神经和细胞都不能支撑基本的思考。聂晚意偷偷抬手摸了一下耳朵,滚烫的像是刚被火灼烧过。
下楼的时候,聂晚意偷偷看了一下顾庭恪的脸色。平静淡定的一如往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聂晚意也不扭捏,用手机给胡薇发了条短信后便靠在车窗上想案情。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一家人正在吃饭。聂晚意换完衣服下来,看见唐荇很高兴的在和聂谨言说着什么。聂寒江则一言不发的吃着饭,豆豆蹲在他的脚边卖力的吃鱼。
聂晚意拉开椅子,两人的对话立刻停了。正觉得奇怪,就听唐荇漫不经心道:“晚意,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聂晚意一顿,筷子上的鱼肉掉到地上,被豆豆伸头叼了过去。
“没有。”
唐荇突然兴趣高涨:“没关系,爸爸妈妈开明,未婚先孕也没有关系的,我和你爸那会也是先有了聂寒江才结的婚。说吧谁家的小伙子?明天吧,明天来家里吃个饭怎么样?谨言,你说我明天做点什么菜好呢?”
聂谨言语气淡淡的:“随你。”
聂晚意搅着碗里的汤,道:“什么未婚先孕,你都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是不是又撺掇我和徐横舟?我俩没啥,就是同事关系。”
唐荇一把端过聂晚意的碗:“不招是吧,那你说今天早上那碟丸子是给谁吃的?”
反正迟早也要知道顾庭恪已经回来的事情,聂晚意索性说了:“顾庭恪前段时间从国外回来了,丸子是给他吃的,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就是他现在在星海市做法医,我们有过一次工作上的合作,你们别乱想。”
本以为唐荇还会继续询问,没想到她听见顾庭恪的名字时,朝聂谨言看了一眼。聂晚意顺着妈妈的眼神看过去,爸爸的表情倒显得平静无波,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低头一言不发的吃着饭。
唐荇不再询问她和顾庭恪,聂晚意也乐得不用解释,便继续埋头吃饭。过了一会唐荇又道:“聂寒江,我让你叫慕若来吃饭的事情,你打电话了没有?”
聂寒江微微笑着:“慕若明天没有时间,要和男朋友约会。”
唐荇放下筷子,吓了埋头吃饭的聂晚意一跳:“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辛辛苦苦拉扯大两个孩子,没想到全是白眼狼……唉对了,你们俩取向没问题吧,要真是这样我们聂家就可要绝后了啊,要不然你们先去搞一下冷冻技术,看看将来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对象,你们俩随便谁做个试管婴儿,你们觉得怎么样?谨言,明天可以能拿到号吗?”
聂晚意差点一口饭噎在嗓子眼,许芽芽曾经有一次听到唐荇给聂晚意打电话,从此爱称她为:专业卖儿一百年。现在看,许芽芽简直精辟的直中靶心。
聂晚意当机立断:“我吃饱了。”然后迅速上楼,把这个传宗接代的伟大而又严肃的任务交给了聂寒江。
洗完澡,聂晚意又突然间想起了那个擦过嘴角的吻,顿时觉得脸又开始发热,甩甩头决定冷静一下,从柜子里翻出琴,就往松露台去。
晚上的山间极静,高高的捧出一轮银月来。寂静的山林里薄雾清辉,明亮异常。因为是冬季,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脚步踩在碎叶上发出不大的声音。
聂晚意盘腿坐在松露台上,石板冰凉沁骨。琴平放在双腿上,指尖轻轻搭上琴弦。自指尖流泻的琴音松沉旷古,在山林间更加空灵深远。
心仿佛都沉静下来,鸥鹭忘机的聂晚意最喜欢的一首曲子。曲意隽永细腻。哲理深邃耐人寻味。通曲充斥着归隐田园闲适而生的灵性。每次弹起,便觉得置身在清净悠远的世外仙林,能够遗忘所有城市中的嘈杂繁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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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晚意坐了一会,觉得有点冷了便又抱着琴准备回家。路过顾家大门的时候,心血来潮摁了门铃,没想到顾庭恪居然给开了门。
上下打量了她一阵:“有事?”
聂晚意伸头往里看了一眼:“能不能让我进去取个暖,我冷。”
“冷就回家。”顾庭恪作势就要关门,聂晚意反射性的按住门把,差点夹到手指,幸好是顾庭恪反应快,才没有夹到她的手。
“不然我给你弹个鸥鹭忘机?还是你喜欢阳关三叠?我古琴弹得还不错。”
顾庭恪:“我没兴趣。半夜在单身男人家留宿,危险会上升百分之六十。你特地过来就为了弹琴?”
聂晚意:“我才不是特地过来给你弹琴,我是刚从松露台下来,看见你还没睡就给你弹个琴,感谢你今天替我包扎手指好了。”说完竖起食指给他看,才发现又开始渗血了。
顾庭恪转身,聂晚意跟在后头进了屋,轻轻把琴放在一边。握着手指轻轻活动了一下,弹琴的时候倒是没感觉到疼,这一回暖才觉得疼。
聂晚意搓着手看向地上散落的一些文件和白板,上面随意写着两个案件的共通点。字体飘逸,风骨极佳。
聂晚意就着他刚才放着靠枕的地方坐下去,自然的拿起白板看着。顾庭恪在她的另一边坐下来,安静的看着文件。
聂晚意道:“对了,今天我妈问我是不是交男朋友了,我怀疑她肯定早就知道你从国外回来了,不过你别担心我什么都没跟她说。反正咱俩本来也没什么,就是个同事的关系,你……”突然顾庭恪的右手探上聂晚意的头顶,头都没抬,但却异常温柔的轻轻的摩挲了两下。仿佛这个动作是非常自然不过的事情。
聂晚意整个人都僵住了,呆愣着闭了嘴,在心里补了一句: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