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北齐书·卷十一·列传第三(1 / 1)
今天是N大校庆。
这是一个令南京举城欢腾的事情,毕竟N大是南京所有高校里最好的一所,也是历史最为悠久的一所,所以傅远臻这个江苏省□□再怎么说也得过来露个面,意思意思。
其实不让傅远臻来,他还是回来。
自己老婆的母校校庆,做女婿的怎么能缺席!
重点是,说不准还能巧遇一下谢殊。
傅书记一周之前就琢磨上了,感觉很美好,很罗曼蒂克。
于是傅书记在省政厅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忙完政事,就带着沈煜到了N大的老校区。
等到傅书记白龙微服的走进N大,这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很傻很天真。整个校园到处挤满了人,有学生,有老师,有校友,有参观的路人,还有记者······
人来人往,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傅书记放弃了,直接打电话给谢殊。
话说,那厢谢殊刚溜出大礼堂,傅远臻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她有点心虚的看了林纾夏桑两眼,见两人正抱着在纸袋里窝成一团睡觉的阿白热切的议论着中午吃什么的问题,这才小声接了电话。
“喂?”
“在哪儿?”傅远臻也不罗嗦,开门见山。
谢殊习惯了傅远臻干练的脾气:“学校。”想了想,又补充道:“老校区这边,学校校庆。”
电话那头的傅远臻轻轻笑了,眉目好看的令旁人纷纷侧目,他却毫不在意,柔声说着:“听莫沫说你得奖学金了?”
一提奖学金谢殊就郁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账呢!”
听着谢殊闷闷的声音,傅远臻脑海中不禁勾勒起谢殊现在的样子,黛色的眉毛蹙着,扁着嘴,腮帮子微微鼓起来,还真是可爱!
“总会到账的。”他笑着安慰:“我请你吃午饭好不好?”
“这个······”谢殊犹豫的看了看不远处的两人一猫,抉择不定。
傅远臻何许人也,一下子就听出了谢殊的难言之隐,他低低叹气:“阿殊,我们在一起都一个多月了,这才见了三次面。”
这么一个大男人突然放低身段,声音低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震得谢殊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直跳,顿时红了耳朵。
说实话,这也怪不得谢殊。其一,谢殊上学早,再加上小学跳级,如今大二了还不到十九岁,因此谢家父母一直不赞成谢殊谈恋爱,于是每次傅远臻得了空想带谢殊出去约会,谢殊十有八九要拒绝,理由是没有理由糊弄父母。其二,谢殊平时又要上课又要去老校区跟着教授做研究,有时连周末都没得歇,再加上傅远臻公务缠身,两人更是找不到时间在一起。
可怜傅远臻追到女朋友一个多月,才牵了几次小手。
【傅书记:这还不都是你搞得!】
【江户(鄙视):干我毛事?是你自己技不如人好的吧!】
【傅书记(挑眉):你还敢说?】
【江户(一个哆嗦飞扑上去抱大腿):书记我错了,为了剧情作为人民公仆你要懂得牺牲小我啊!】
【傅书记(冷笑):你再给我拖!你拖几章我就让大学多上几周课。】
【江户:我错了!书记你表鸡冻,要淡定,肉很快就会有,表激动表激动!】
谢殊被傅书记突如其来的“撒娇”震飞了魂,晕头晕脑的答应了傅书记。
冲动是有代价的。
谢殊绞尽脑汁编出来一个要陪导师吃饭的理由,这才骗过两个小伙伴们。送走林纾和夏桑后,谢殊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等傅远臻,无聊却又不想玩手机,只好低着头数石砖。
傅远臻到的时候只见谢殊低垂着头不知在看什么,羽扇般的睫毛掩住了乌黑的眸,微凉的秋风拂过带着秋日独有的金黄色彩的银杏树叶,打着缱绻的卷撩起谢殊散落的发,阳光斜斜的打在梨花白色的毛线开衫上,绕着那一个个精巧的结上细细小小的绒毛氤氲出一个又一个柔美的光晕。
他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没等他走两步,谢殊却好似感应到什么抬起了头,恰好与他四目相对。那一霎那,眼底闪过无数的情绪,好像有欣喜,好像有委屈,好像有羞涩,好像有闪躲······傅远臻没有给她继续思考的机会,加大步伐走到她身边。
“等很久了?走吧,带你去吃饭。”他伸手帮她拿下落在她发间的落叶,干枯泛黄的枝叶在指尖一旋便飘落在地上,无声无息。他向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做出邀请的姿势。
牵起傅远臻的手,谢殊从椅子上站起来:“还好,不算久。”
校庆这天,N大的校园里到处都是人,随处可见情侣夫妻,所以谢殊也不显尴尬,只是跟着傅远臻往校门口去。
谢殊是女孩,步伐小,傅远臻为了迁就她走的也慢。没过一会儿,迎面走来了一位老人。老人眼尖,立刻认出来了两人。
“哟,这不是远臻和谢殊嘛!”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谢殊的导师,傅远臻的外公的学生马教授。老人家穿着一件褐色的马甲,花白的头发梳的齐整,精神很好,笑眯眯的看着两人,目光在两人的脸上和交握的手上徘徊着,带着了然。
谢殊有些不好意思,染红了了双颊,喏嗫着叫人。马教授乐呵呵的应着,打趣道:“远臻也是一表人才啊,有了好事别忘了我这老头子的一杯酒啊。”
这话一说谢殊脸更红了。傅远臻倒是镇定,满口应下:“到时候我和阿殊一定亲自给您送喜帖。”
马教授又说了几句,便乐呵呵的走了,傅远臻带着谢殊一路无话的把车开到了上海路的一家香港茶餐厅。
餐厅的名字挺普通的,香港宝翠茶餐厅,但里面的餐点却一点不普通。傅远臻之所以带谢殊来,不过是偶然听到省政厅里的那些南京本地的公务员们聊起,为此,他还特地让狗头军师莫沫登陆了大众美团那些什么网站看了好几页的评价才敢带谢殊来。
拿到菜单,凭着记忆,傅远臻点了虾饺皇、榴莲酥、蟹籽烧卖、富贵炒饭什么的,谢殊又要了一份云吞面和菠萝油。
傅远臻一路都沉默着,故而谢殊也不太敢说话。说实话,尽管和傅远臻谈了一个多月的恋爱,谢殊至今还有些怕他,也不知是为什么。
他曾说过自己在政府工作,家在北京,可谢殊却总觉得他远没有他自己说的简单。
座位是二楼临窗的,谢殊闲着无聊,只好一边喝水一边歪着头欣赏外面的街景。
“阿殊?”
傅远臻突然说道,谢殊连忙回头去看他。
“什么?”
“寒假和我一起回北京好不好?”
话音落,紧接着便是一片寂静。谢殊睁大了眼睛直看着傅远臻,傅远臻知道她被吓到了。他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太心急了,他缓下嗓子,柔声道:“不愿意就算了,没事。”
“没,不是······”谢殊眨着眼睛连连摆手,紧张的都有些结巴,语无伦次的说:“只是······只是觉得······有点快了。”
见傅远臻欲说话,她忙抢着说道:“我们才认识没多久,这样······太草率。”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手足无措的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杯子,嫩白的手指在杯壁不住的抠着。
这幅怯生生的神态落在傅远臻眼里,不免勾起心中的几分爱怜和苦笑,他伸手抚过她柔软的发,声音低沉而温柔:“好了,我都说了没事了。”
谢殊抬眸,目光与傅远臻的相撞,隐约间她好像在傅远臻的眸中看到些什么,她正欲开口说话,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霹雳哐当的声音,谢殊一惊,转头看去,不由大惊失色。
原来后面那桌正好坐着林纾和夏桑,她们在这里吃饭的时候,正好傅远臻带着谢殊过来。两人没想到谢殊竟然是陪男朋友吃饭的,愤怒之余,两颗八卦心紧密结合在了一起,两人一拍即合,偷窥开始。
刚刚傅远臻和谢殊离得较近,林纾和夏桑两个竟是以为他们两人是在接吻,过度激动失手打翻了玻璃杯。
······
这个世界最危险的事情之一就是交友不慎,谢殊绝对绝对在这上面栽了!
林纾虽然改邪归正了,但这不妨碍她身上依旧残留着一些女流氓的品质,而夏桑,作为校报的主编,她对八卦的嗅觉和死缠烂打穷追不舍的功力绝对不亚于任何一位知名娱记,也就是人们俗称的狗仔。
两个人一点不尴尬,立刻扑过来和谢殊拼桌,趁着傅远臻上厕所的空当,在林纾的威逼,夏桑的利诱下,再加上阿白唯恐天下不乱喵喵的骚扰,谢殊无奈的把事情的整个经过招供了。
“好吧,谢殊你就在不清楚人家的职业,不知道人家的家世的情况下答应和他在一起了?”
谢殊回忆片刻:“好像······是的。”
“······”林纾无语扶额:“谢殊,现在我发现——”她猛地抬起头凑近谢殊,一次一顿的说:“我收回我之前对你的形容,你不天然,你只是呆而已。”
谢殊:······
夏桑在边上打圆场:“好啦,没事的,好在碰上的不是骗子。”
“高干比骗子可怕一百倍!”林纾扭头怒吼,瞬间咆哮帝附身,义正言辞:“这年头遇上骗子不可怕,就怕骗子有文化,我们家小殊殊要是给人家骗财又骗色肿么办?!”
“······也没那么可怕吧,那个姓傅的看起来还挺人模人样的,不像什么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啊······应该不会吧,再说谢殊哪有财可以骗。”她思索了一会,声音的犹豫暴露了她心中的不笃定:“不过你们不觉得那个姓傅的长的有那么点儿眼熟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陷入沉思,突然,夏桑一拍大腿:“□□啊!”
林纾、谢殊一脸迷茫的看着夏桑:“□□是谁啊?”
夏桑:······
作为一名优秀的狗仔,啊不对,是记者,夏桑对林纾谢殊这两个从来不看直播南京新闻联播不读书看报的人表示了深深地鄙视之情后,掏出手机一阵十指翻飞,将手机推到两个新闻盲面前。
“这谁啊?”
“好像······还真挺像啊,就是少了副眼镜。”
“······”
“······”
谢殊和林纾面面相觑,纷纷陷入沉默。
“原来柯南不止生存在二次元里啊!”林纾感概,她拍拍谢殊的肩膀:“小小殊,一路走好,我就不送你了。”
“古有兰陵王戴面具,今有□□戴眼镜。”夏桑一巴掌拍开林纾搁在谢殊肩膀上的咸猪手,没好气的说:“林纾你不要这么悲观嘛,说不准那个姓傅的对我们小殊殊是认真的呢,说不准来个什么虐恋情深,以身殉情呢!”
“哼!”林纾冷哼一声,一记白眼毫不客气的丢过去:“写高干小说呢你,胡扯个什么鬼!”
话音像晚秋最后一片干枯的树叶伴着苍凉的寒风落地,无声无息,沉默似寒流袭来,自脚底蔓延开去,三个人静坐一处,一声不响。
傅远臻回来时,面对的便是这样的一片死寂。
“怎么了?”他坐下来,问坐在对面的谢殊。
“没什么。”谢殊不知道该做何表情,只能勉强扯出一抹笑。
这样的笑刚落在傅远臻眼底,傅远臻便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了。毕竟是在官场浸淫了这么些年,再加上家学渊源,谢殊这样被父母保护的太好的孩子哪里是他的对手。
林纾和夏桑吃完饭就告辞离开了,只留下纸袋里蜷作一团睡得香甜的阿白,不是没义气,而是知道继续留着也没什么用,再说谢殊虽然单纯,但也不蠢,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也清楚。
“一副没精神的样子,怎么了?”傅远臻将最后一勺炒饭舀到谢殊碗里,状似无意的问。
“没事,有点困了。”扯扯嘴角,谢殊有些敷衍,拿了一个虾饺喂进阿白嘴里。
傅远臻沉默片刻,面露惋惜的说道:“那一会送你回去吧。”
诡异的寂静在两人周围杂草般蔓延,停滞了言语,纠结了心灵。
车平缓的行驶在马路上,穿梭在梧桐日渐稀疏的树影间,一个个光斑前赴后继的趴伏在挡风玻璃上,很快又被车子甩在后面。傅远臻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谢殊,虽然觉得谢殊有些地方不对,但一时间也搞不清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谢殊抱着白猫下车,两人之间的对话仅有“我到家了,谢谢,再见”,“路上小心”这样简单枯燥的几句。
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逐渐被人海树影淹没,傅远臻心中突然滋生出浓重的无力感和不安。
她的心防远比旁人的重,他谨慎小心,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又被她推之门外。
谢殊,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
傅远臻仰面倒在椅背上,望着一片荒芜的车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浊气,疲惫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