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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章五十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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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十三

谭殷眯着眼睛,嘴唇蠕动了几下,似是在思量需不需要招呼男子一声。

那男子却不请自来,径自迈着步子走到谭殷身前,视线若有似无的瞥向他身后面目全非的尸身。

微微挑了挑眉,有些轻蔑的看了眼谭殷,呵呵一笑“怎生谭大人这次不说你见不得尸体了?”

谭殷脸有些挂不住了,却只是淡淡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拱了拱手“岂敢,还不及林同窗指桑骂槐之意半分……”

林君浩嘴角依旧挂着笑容,目光缓缓的定格在尸身的右手腕上,皱起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来的趋势。

“谭大人客气了,不知大人对此事又有何想法呢?”

谭殷仍是有些踌躇的来回踱着步子,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有些辨不清在这一件接着一件接踵而来的案件中是否真的有什么是存在关联的。

淡淡的瞥过眸子看了眼自顾自视线来回游移的林君浩,他心中似是被豁然撇开一个口子,一切似是明朗,却又透着朦胧的迷雾。

没办法忽视那种被蒙在鼓里的感受,隐藏自己的性子那么久,拒绝了老师的邀请,放下达官显贵的富贵日子,只愿意守着自己的妹妹,隐匿在这个毫不起眼的镇子里。

但求可以平平淡淡的了却余生就好,可是究竟这一切是不是老天故意捉弄与他,为何他每每想要躲掉这一切是是非非的时候,偏生那些祸事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撞。

躲不掉……

他慢慢的将手附上面庞,以手遮住脸上的阳光,脸上的神色渐行模糊。

林君浩以手环抱双肩,修长的手指有条不紊的一下又一下的叩着衣裳淡薄的臂膀,似是在等些什么。

宛若冠玉般的俊脸被半长的碎发遮住,分不清那亦真亦假的表情,他再等一个时机,等眼前的这个男子愿意撕开茧子破开自设下的重重包围,占发出本来的才华和远见。

登了很久,很久。时间长的近乎让他觉得有些难耐,曾经那个同自己许下豪言壮志,曾经那个胸有远大抱负的青年究竟何时才能再现?

“谭殷……”林君浩慢慢的转过头,墨玉般的眸子转了一圈,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定格在那个依旧静立的单薄背影。

“你还是我那个曾经熟识的同窗,谭殷么?”

谭殷只是捂着脸,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过了良久,才从微抿的唇吐出寥寥几个字“未曾改变,又何谈曾经?”

说着皙长的手指缓缓的下移,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眸中的神色并不是像以往的那般朦胧深远,取而代之的却是令人琢磨不透的冷冽,随着手慢慢的放下,浑身的气质也变得凝重万分。

若说从前的他看似一潭死水,毫无情绪化的表现,那么现在的他就像是万年的寒潭。

冰冷刺骨……毫无情面。

天地宛若只此没有他掌握不了的分毫。

林君浩微微抬起头,半露的眉眼间是说不尽的笑意,食指轻点下巴“你这般说……还依旧是为了你那个不成器的妹妹吗?”

谭殷整了整衣袍,确信两人方才那番低语并没有被其他人听去以后,这才放心走上前,隔空细细的打量着尸体右腕上被称为是绮红玉镯的物件。

“我想这样做便这样做了,难道还想让我做一个名存实亡的糊涂知县?若真是这样,当真对不起老师的栽培之情。”

林君浩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几声,唇角一勾“果真还是习惯你这幅冷静的模样,之前故意装出来的那般笨样,当真看得我难过死了。”

尸体上很明显的被人撒了剧毒,根本没有办法近身,谭殷以手指着下巴踌躇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靠眼睛,现将尸身上能看得见的线索先行记下。

“尸身右腕上带着红玉镯子,据悉是红袖招绮红的所有物。口鼻大张,初步判断为窒息而死,手指手肘部分肌理松弛,不排除被火烧过后产生的变化……”

谭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猛地开始细细的检查起尸体上的肯呢个留下的一丝一毫线索,那细致的,专业的只叫在一旁无所事事的仵作都看了暗暗称奇。

所有人都一时间愣在远处,不知今天他们的知县大人是出了什么毛病。

谭殷一抬头,却看见众人全部尽数一副看到怪物的神情盯着自己,眉毛微微上挑,脸一板,厉声道“还不快些记下来!”

林君浩看着又那么一瞬间呆愣的众人终于该清理现场的清理,该疏散人群的疏散。麻利的将事情一点点做完,看着尸体上那摆放的位置蓦地有些刻意的镯子,眸色深沉。

视线慢慢的上移,望了望应该是头发的部位,眼神一尖却被上面的一件物什,移除了完全注意力。

“这……是……”他婆娑着眼前这支熟悉的过分通体发亮的金步摇,不停的在脑海里搜寻者对这件东西的印象。

他轩眉半立,收回伏在半空的手掌,缓缓的垂在身侧,凌厉的眸色微微轮转“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永安镇这种样式的金钗步摇,只有年过四十的妇女才得青睐吧。凶手这般费事的让我们进不了尸体的身,特意的想要掩盖什么,我想……我应是知道的。”

林君浩嘴角的笑意变得越发深壑,丝毫不吝啬眼中的赞叹之色,双手缓缓的移到胸前中规中矩的行了一个侠客之间的拱手礼“你果真还是没变,至少没有让我失望。谭殷,谭大人。”

谭殷眼前似是闪过无数的画面,老师和蔼的笑容,谆谆的教诲像是还似有似无的回荡在耳边。

天真可爱的妹妹还扎着在他看起来非常可笑的包子头,懒懒的趴在院中的树下数着头顶树上吱吱叫的知了。

爹和娘会在这个时候,抚着自己的头,笑着询问自己的功课。

院子里时常会传来阵阵笑声,满园的梨花开的芬芳无比,香气扑鼻。梨树下自己和妹妹相互追逐着,嬉戏着,不时有月白色的花瓣落在鼻尖,他会闻着那清雅的香气,慢慢的将花瓣拿下轻呼一口气,看着花瓣从手心中坠落,那样的生活似是可以放下一切。

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被十年前秦家的案子牵连后,这个曾经其乐融融的家便碎了,破镜难重圆,再难回到原点重新开始了。

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到最后剩下的只有像极了自己,那个仿佛自己半身的妹妹。

可若是自己在这样软弱无能,他还能守住手中这份自己抛弃前程,未来换来的幸福么?

谭殷视线的缓缓的移向四周,被无情的火舌吞吐过后的残垣断壁,透露出来的气息充满了死寂,冰冷。

他眸中的神色再不复安定,祥和,他明白有些时候并不是息事宁人,自欺欺人便可以就这样当自己忘掉了这一切心酸往事。

身子一转在不准备去看那疑点重重的所谓尸首,衣袖慢慢的在风中扬起猎猎作响,他的声音恍如破开了一层重重的隔膜一般,清冽。

“全城通缉……红袖招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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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迎着风立在不远处客栈的屋顶上,俯视不远处立在穿着灰蓝色官府来来往往忙碌不停的衙役们中间的两名男子。

唇角的笑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双手抱臂,原本站的笔挺的身子也慢慢的蹲下来,最后竟然直接大大咧咧的坐在屋檐上,身上的白衣以湛蓝的天空作为背景,更显得单薄。

展昭将半个身子探出矮窗,看着跨坐在屋檐上的白衣人优美的侧脸,心里突然像是被收到了撩拨一般,试着整了整嗓子。

并不是熟悉的刺痛,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凉凉的味道,至少压下了一直折磨的他茶饭不思的喉间不适感,至少现在他终于可以不用再整天带着纸笔了,至少……他的玉堂很担心他,很紧张他。

想到这儿,展昭的心情就大好,在他心里有着一片广阔的青天,在那片青天下有那样一个花好月圆的小角落里住着他的心上人,那个人有个好听的名字,白玉堂。

耳边突然传来快靴底轻击屋瓦的细微声响,白玉堂眉眼微微抬了抬,耳背微动,身形并未有做多大的改变只是径自从脚边拾了一块碎石,看都没看都往身后抛去。

先是碎石从屋瓦上滚落下去的轻响,然后便是他熟悉的低笑声,一双带着青竹气息的手臂猛地从身后环抱住他,轻轻搂着他的腰,略带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怎么……展某这厢才刚上来,玉堂就想赶我下去。”

白玉堂皱了皱眉头,侧过头不外乎是的看着展昭明亮的眸子,伸手抚了抚他喉间凸起的喉结处,语气有些不善“声音怎生听起来还是有些哑?难受吗?”

展昭摇了摇头,分出一只手拢上白玉堂微凉的指节,脸上的笑容只将消散在阵阵微风中,声音却是压得更低了“没有,只是三天没说话才开始讲嗓子没有清好,玉堂买的药还是很有效的。”

白玉堂额际垂下的半长鬓发被风吹的飘飘扬扬,在他眼前晃啊晃的,他将头发别在耳后,定定的看了会眼前这个总是一脸风轻云淡的蓝衣男子,目光灼灼似是在分辨他话中的真假。

展昭也不抗拒,直直的迎上他的目光。

“算了……没事就好。走吧,去秦府看看,有些事情是该说说看了。”

最后白玉堂还是没能敌得过展昭那像是死灰复燃一般的炙热眼神,只是随便打了一个马虎眼,便推开展昭径自下了房顶。

展昭坐在先前白玉堂做的那个位置,视线先是随着白玉堂下房顶后转移到了不远处那经历了一场大伙之后,一片狼藉的秘境之地。

他原本半睁的眼眸蓦地眯起,目光锁定那个方向,所有的线索和隐藏的真相串连在一起,一切便可在须臾间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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