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君不见11(1 / 1)
寒冷刺骨的深秋仿佛给这场战争更带来了令人寒颤的温度。徐军似是与北征军联合在了一起,一起向西北军展开猛烈的攻击,局势之突变,让人措手不及,收到命令后,聂森率兵火速赶往前线,驻扎在安州一带防御北征军的进贡。
荣世城把最艰难最苛刻的任务交给了亲生弟弟,西北军最难打、最九死一生的恶战,只有他荣敬城在,方可以化险为夷。荣敬城笑笑了,对着大哥举起举杯,一饮而尽。
荣敬城带领仅西北第一军赶往临庵。如此一来,几乎所有的主力部队都被散布在外,而今阳城内只留下了西北军仅剩的两个师团驻守,临庵和安州的防线一旦被对方联手攻破,西北军的大本营今阳城就会变得岌岌可危。
战事打异常的猛烈,两个与西北军旗鼓相当的对手联合在一起,换做谁也吃不消。荣敬城的临时指挥部就设在离前沿阵地上的一百米处,外面的机枪弹炮声震耳欲聋,战壕旁是几十架重机枪络绎不绝的向敌方阵地上射去。几枚手榴弹偶尔会在耳边倏然炸响,金灿灿的弹壳从弹膛里蹦出,在空中划下了一道惨烈的痕迹。
硝烟终究随着时间慢慢逝去,安州前方传来消息,聂森以两个团的阵亡换来了西北军的惨胜。聂森带着大部队快速推进,到临庵增兵救援。徐军见到西北军的集结了最精锐的主力,而早先与郑华昌革命军约定的胜利会师已然是无望。徐发权暗自骂娘,心道:老子才不帮你郑华昌卖命呢!和西北军硬碰硬,拼光了老本实在是不值得。于是下令连夜撤回到北面,避开西北军的主力部队。望着战地上,尸横遍野的尸体,荣敬城心中不禁一痛,原来胜利并不是最重要的,失去袍泽弟兄的痛才是最撕心裂肺的伤。这仗打的实在疲惫,以一敌二,西北军将士们的士气显示不是那么高涨,一连几日,荣敬城总觉得没由来的心慌,右眼皮不停的跳着,他并没有乘胜追击之意,而是命令全军火速赶回今阳城内。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总觉得今阳城里会发生些什么。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一语成谶。
家里的人均是一脸黯然,问谁谁也不肯说发生了什么,荣敬城望见大嫂更是双眼空洞无助的瘫软在沙发上,浑身顿时一震,愣了好久仿佛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大哥的房门处,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间,犹如晴天霹雳一闪而过,猝不及防的划过心上。
荣敬城打死也不敢相信如今躺在床上这个奄奄一息的人是他曾经雄姿勃发的大哥。荣敬城浑身上下被纱布缠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双痛苦无力的眼睛来。荣敬城麻木的迈动步子,一下子跌跪在床前。他颤颤巍巍的呼喊着大哥的名字,而荣世城却一动也不动的置若罔闻。
荣敬城紧紧握住大哥的手,颓然的闭上了眼睛。
一屋子的青烟缠绕,地面上的烟头堆积如山,荣敬城陷在阴影深里,叫人看不清表情,只觉得他浑身散发出的冷意令人徒然生畏。
“从军中视察军务后,督军本是要赶往指挥部的,不料途中车子在路过华江路的突然爆炸,当时几个警卫拼死护下督军后,连忙把督军抬到帅府里。当时您和聂长官全都出征在外,今阳城实力空虚,如果督军受伤的消息传了出去,难免有人会动了歹心,以上犯下。督军便没敢去医院,还说一定要等副总司令您回来,才可以通知所有人。”
“督军如今的情况非常糟糕,浑身烧伤处高达百分之八十,现在全靠输氧维持着” 荣敬城向前挺了挺身子,军医倏然间瞥见荣敬城那冰冷的眸子,顿时一愣,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又道:“督军怕是捱不了几天了……望副司令和家人做最坏的打算。”
自大哥受伤以来,大嫂没日没夜的守在病床前寸步不离,母亲也日渐消瘦,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来岁。她前些日子刚刚经历丧夫之痛,如今又要再一次经历同样的生离死别,荣敬城心疼着,却也无暇管这些家事了。
办公桌上摆着情报处发来调查大哥出事当天的报告,他看过后,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与仇意齐齐涌上心头。
房间里只有桌子上一盏微弱的马灯亮着,荣敬城陷入一片沉默中,连指间夹着香烟的烟灰掉在手背上也毫无感觉,心口处仿佛被一记重拳狠狠击中,痛得无法自主。
情报处的人抓住了安置炸药的嫌疑人,严刑拷打下那人才招供,正是日本人中田木次和陈兆充联合策划的这次行动,而间接执行人是其子陈君临,而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纸上赫然出现了令他窒息的字眼——陈家秘密养女陈倾如为其上海情报联络人。
陈家养女陈倾如!
初见时她光彩夺目的从二楼走下来,高跟鞋与地面清脆的碰撞声如敲打在他心上一般;马背上她在他怀里惬意的笑靥;昨夜抵死缠绵时她娇羞的面容……与倾如在一起时的一幕幕犹在眼前,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的真实身份竟是陈兆充的养女,而她一步步接近她竟是帮助了陈家和日本人杀了他。她想法设法的接近他,可一切的一切,最终目地不是为了别的,竟是为了伺机杀他,说到底是还是他害了大哥,如此轻而易举的被她迷住,毫无防备的让她走进他的世界里,想到这里,荣敬城的心仿若坠入了万丈渊薮。
荣敬城靠在椅背上,仰天大笑着,那一声声冷酷的笑声像是在嘲笑自己为她付出的那些感情,嘲笑自己轻而易举的相信了她说过的那些话。
渐渐的他敛住了笑容,冰冷的笑容像是凝固在唇边,勾出一道惨淡的痕迹。他盯着面前陈倾如三个字,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寒冷与肃杀。
倾如,你竟如此负我……
我的这颗心这条命早已经是你的了,你何必多此一举害我大哥!
荣敬城攥紧拳头,狠狠的砸向玻璃桌面,玻璃应声破裂,散落的玻璃碴划过他的手掌,手上流下的血谁瞬间染红了那张泛着惨白的纸,几滴鲜血不偏不倚,正落在‘陈倾如’三个字上。
此时万籁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