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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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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周,敛之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学生会的工作上。一边跟自己的组员对别的部门进行考核,一边不断修改考核方案,脑子里全是与考核有关的事儿,忙得不可开交,上课反倒变得像是工作之余的调剂了。

敛之特别喜欢在主北楼的五层做机械制图的作业,画图的间隙可以站在窗口眺望老教学区。老教学区里都是些建校时便有的老楼,青灰色的墙体结实、简洁、硬朗、大气,隐隐地还透出些前苏联的感觉。主楼两侧分别是主北楼和主南楼,三幢楼形成的“凹”字里面是新建的主M楼,都是方方正正的。主楼群的两侧对称地分布着一、二、三、四号楼。八幢教学楼不仅在外观上协调一致,而且还在二层修了连廊相互连通,使整个老教学区成了一个整体。楼外的晨读园和百目杨也和这些建筑十分协调,赏心悦目。

有一天,敛之突然发现绘图教室最东头的窗户外面隔着不到一米就是主楼的楼顶,楼顶比窗沿还低上一米多。敛之一时兴起便从窗口跳到了主楼的楼顶上,在楼顶上玩了一圈想要再回教室的时候却发现之前从上面目测的一米多的高度差实际上竟有两米,要再从五楼的窗口回去还真不容易。敛之观察了一下,发现四楼的窗口现在离楼顶就比较近了,便攀着楼顶的边缘从窗口跳进了四楼的教室,然后再在那些在四楼教室上自习的同学无比讶异的眼光中从正常的楼梯回到五楼。

“敛之,你真牛逼!”闻浩看着跑回教室的敛之哭笑不得地说。

“这才哪儿啊?我已经有了个更有意思的想法了。”敛之嘿嘿一笑。

“哦,说来听听啊。”

“嘿嘿,保密!”

这天,敛之又从北师大听完心理学的课程回来,刚踏进宿舍楼就碰上了闻浩。

“敛之,你回来了啊。四川地震了你知道吗?”

“嗯,是吗?四川也会地震?浩哥你开始变得幽默了哦。”敛之嘴上说着,脚下一点儿也没停地往宿舍里面走去。

“真的,网上已经报了,今天下午的事儿。”

“好的,我回头问问,多谢了。”敛之向闻浩扬扬手,上了楼梯。

“敛之,你回来了啊。四川地震了你知道吗?”见敛之回来了,玄晔也迫不及待地问到。

“哟,还真的啊。我刚才听浩哥说了。”敛之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书包开始换衣服。

“你赶快跟家里联系联系啊!”天可说到。

“哦,好,我手机没电了。别急,我先把衣服换了,然后上网看看新闻。我们四川是天府之国,从来没地震过,偶尔震一下也是小震怡情。”敛之还是泰然自若地换着衣服。这时,力哥推门进来了。

“敛之回来了是吧?”力哥一脸严肃地说道,“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啊?你快给家里打个电话,看还能不能联系上,四川地震了!”

“能不能联系上?”敛之被力哥这句话给吓着了,“什么情况啊?地震有多大啊?”

“8级!”

“8级是多大啊?”

“跟唐山大地震一样大!”

敛之便再顾不得换衣服了,直接把天可的手机拿过来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却打不通。敛之便再打爸爸的手机,还是打不通。再拨妈妈的手机号时敛之的额头已经见汗了。

“喂!”电话终于是接通了。

“妈,我是敛之。屋头是不是地震了啊?你们有没得事哎?”敛之急切地问到。

“哦,敛之啊。北京地震了没哎?屋头是地震了,整个地都在抖。我们人都没得事。”

“北京没得事,啥子感觉都没得。我爸呢?我刚才打他手机打不通,他也没得事蛮?”

“他也没得事,我们现在在学校的操场上,他在组织老师们把学生招呼好。屋头人都没得事,也已跟给你婆婆、外婆家联系上了,都没得事。”

敛之长抒了一口气:“那就好。地震是不是多大哎?”

“嗯,大哦!我坐到沙发上,看到屋头的冰箱都跳起来了,跳了起码有一尺高。”

敛之想了一下那个情形:“那你们今晚上就莫回屋头住了,就在操场上过一夜嘛,免得余震来了危险。”

“嗯,那肯定是要在操场上过一夜了,余震一直没停。”

“晚上得不得冷哎?你们小心点,也别去屋头取铺盖衣服之类的了,免得危险!吃的有没得哎?”

“你爸已经把东西取出来了。这厢屋头天气也不冷了,你不用担心,不用管我们,我们这儿没得啥子。”

“那好,你们小心点哈!我这是借同学的电话,我马上还要去上课,先挂了哈。”

“嗯,要得,你好好上课。”

敛之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又缓了一会儿,换好衣服就和同学一起去上军理课了。

上军理课的时候,敛之一直在下面用手机看新闻,了解家乡地震的情况。他怕还有人像他一样后知后觉,便给自己通讯录里所有和四川相关的同学朋友都发了条短信告知地震的消息。下课后敛之再给家里打电话时却是哪个号码都打不通了,发短信也没有回音,敛之的心又悬了起来,但好在之前还是和妈妈通上了电话,又通过新闻了解了不少地震和各地的情况,也还勉强能够自我宽慰。吃完晚饭后敛之又开始给在四川的同学打电话,成都的同学都打不通,好不容易打通了一个在重庆的同学的电话。

“喂,羽慧,我是敛之,四川地震了你晓得不?”

“晓得啊。”

“你跟家里联系了吗?家里有没得事哎?”

“我给家里打过电话了,没得事,都还好。你呢?你家里人都没事吧?”

“嗯,我家也还好。三点多的时候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她说没事,现在电话已经打不通了。给成都的同学打电话也都打不通,想看下你那儿有没有啥子消息。”

“我也是之前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下没事,好像绵阳市里情况不严重。现在给四川那边打电话的人肯定特别多,你莫着急。”

“我看新闻也是,绵阳应该是江油、安县、北川那边比较严重,其他的地方情况都还好。我们班其他同学的情况你知道不?”

“我也不是太清楚,我看QQ上好像二娃还没跟屋头联系上。”

“哦,是吗,那我等会儿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真想不到四川会地震啊!”

“是啊,我在重庆都感觉到了。”

“哦,是吗。”敛之觉得自己之前对地震的想象还是太小了,“重庆都能感觉到……也对啊,要不然你肯定现在还不知道四川地震了,你这么个对外界不关心的人……”

“哪个说的,你才是对外界不关心好不好!”

“呵呵——算了,不跟你说了。我给二娃打个电话,有新的消息的话大家多联系。”

“要得,拜拜。”

敛之挂掉羽慧的电话后给二娃打了个电话,确认他也已经和家里联系上了。

这一夜,敛之从梦中醒了好几遍。

距地震发生已经3天了。这几天敛之一直用短信和家里联系,很多时候自己这边发出去的短信爸妈要过上一两个小时才能收到,爸妈发给他的短信也是一样。所以敛之只能简单地了解一下家里的情况,确认一下家人都平安无事,更多的消息还是得通过网络和电视获得。学生会和社团的活动都停止了;走在路上,经常能听见三三两两的同学议论着“四川”和“地震”;食堂的电视下面总是聚着人在看直播的灾情,时不时地还有一两个女生边看边趴在桌子上流泪。所有的朋友在校园里碰到敛之都会询问一下他家里的情况,敛之一遍又一遍地表达着自己的谢意。这几天,敛之除了上课就是在关注家乡的消息,但对灾区的情况了解得越多,自己越是烦闷,胸口被压得死死地。于是敛之跑去找云君。

“你有没有觉得哪儿不对?”敛之开门见山的问到。

“废话,都地震了哪儿还对?”

“不是,你觉不觉得学校里的感觉不对,就像没有地震一样?”

“……没有啊,大家都在关心地震啊。”

“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说呢——你觉不觉得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多了个关注点,地震好像还是一个离你很远的新闻,你完全没有存在,也感觉不到周围人的存在?”

“……”云君不明白敛之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敛之也歪着头想了会儿:“对!咱们没做事儿,咱们什么也没干,咱们得做点儿什么。”

“咱们能做啥?”

敛之又想了想:“祈福、守夜。对,就现在,发短信给四川的同学,去校内网上给北航的四川籍同学留言,今晚在绿园为家乡点蜡烛祈福。”

“这……”云君面露难色,“这好吗?你确定要这么做?”

敛之咂咂嘴:“也做不了别的啊。至少把四川的同学召集在一起交流一下啊,家乡都地震了咱们应该聚在一块儿啊……总是比什么都不做的好吧。”

云君点点头。

“咱们先发信息吧,我呆会儿去团委交一份外场活动的申请表。”敛之说到。

团委申请外场和教室的正常程序是需要提前一周递交申请表的,而敛之想做的祈福活动太急,他便直接去找到了相关的负责老师。老师把敛之的申请表看了看,挠挠头。

“你们这个活动是谁办的啊?”老师问到。

“算是我办的吧。”

老师被敛之的回答逗笑了:“我是说你们这个活动是哪个部门办的?”

敛之愣了愣:“额……我们这个活动不是哪个部门办的,是我们自发组织的。”

“那不行,我们申请外场必须是学生会的部门、社团、或者哪个组织机构提出申请,不接受个人的申请。”

“那算是‘四川同乡会’办的吧。”

“什么会?”

“四,川,同,乡,会。”敛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有底气一点。

“额……”老师皱皱眉,“这恐怕也不行,我们从来没有接受过同乡会这样的组织的申请。”

“老师您看看我们的活动吧。”敛之向老师恳求道,“您也知道四川地震了,我们都是四川籍的学生,想为家乡表达一点心意,送去一份祝福。”

“我知道的,你们这个活动也挺好的,我也很想参与,但是我们有我们办事的规矩。”老师微笑着对敛之摇摇头,把申请表递还给了敛之。

敛之无可奈何,只能接过了申请表。

“老师我再问一下,如果我们没得到批准就自己在绿园进行的话……”

“那就看保密保卫部赶不赶你们走了。”

从团委出来,敛之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里盘算,如果大家已经在绿园里点上蜡烛开始祈福了,再跟保密保卫部的人好好商量应该还是能通融吧。

“唉,不想了,又不是做什么坏事儿!”

敛之不想了,电话又响了,敛之一看,是侯导打来的。

“喂,侯导您好。”

“敛之是吗?我是侯导,听说你晚上要组织一个为灾区祈福的活动?”

“对啊。侯导您来吗?”

“我之前也想参加来着,不过……你现在有空吗,来导办一趟吧,袁老大袁导要和你聊聊这个事儿。”

“额……那好,我现在就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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