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 / 1）
入夜，楚少城洗了热水澡，疲乏稍解，精神一振，信步走到客厅，见西汐仍是之前那个动作姿势，蜷在沙发里玩着游戏，浑然忘我。
楚少城不由皱眉，疾步过去，劈手想夺过游戏机。西汐闪了一下身子，迅速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低头继续攻战。
只那一眼，恳切，祈求，楚少城的心都软了，无可奈何。
“很晚了，明天再玩吧。”
……
“你已经连续几个小时了，眼睛会疼。”
……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听话？”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不管我？”
终于有一句答应的！楚少城半边脸凑过来，懒懒地说：“亲我一下。”
通关成功。西汐抬头看到楚少城英俊的侧脸，近在咫尺。
片刻后，西汐才反应过来，她亲了他，只一下，在脸颊。
她竟主动亲了他！楚少城怔在当场，西汐自己也愕然。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是失措，而楚少城的眼中渐渐多了一些笑意。
肌肤相亲，更加亲密的事情都已做过，楚少城却觉得，从前的一切，都没有比她方才蜻蜓点水的一吻更让他情生意动，热血奔涌。
越来越近，直到楚少城吻上她的眉目眼角，吻上她的脸颊颈脖。
有事情发生了，但西汐没能够清楚分辨，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楚少城拿开了她手中的游戏机，拦腰抱起她直至卧室，置于宽阔的大床，他俯下身心，贪婪地呼吸属于她的清香芬芳。
自搬来这里，西汐一直住在客房，从不曾在他的房里过夜。
如今，躺在这绵软的大床上，陷在他温柔缱绻的怀抱里，西汐明白，她再无可退。
察觉她身体的僵硬，楚少城撑起身子，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拨开她散落额际的发。
“告诉我，可以吗？嗯？”这黑夜里魅惑的声音，不带丝毫居高临下，盛气凌人，颐指气使，而是温柔和性感的引诱。
西汐眼前闪过李大头和那长廊里的女人的脸，闪过“清风”里纸醉金迷的欲望和挣扎。西汐想起初见楚少城，想起他给的卡，他买的衣服，他所有为她做过的事，说过的话。
本该如此，她在坚持些什么？算了吧，就这样吧。
“灯太亮了。”西汐轻声说，闭上了双眼。
西汐只觉身上一轻，随即听见关灯的声响。过了一会儿，西汐睁开双眼，看见楚少城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喜悦和兴奋，昏黄的床头灯给他的眼睛投下了暗影，西汐却觉得那英气逼人的眉目明亮得耀眼。
“你真好。”他亲吻她的身体，满足地慨叹。
“抱紧我。”他乞求她付出热情，回应他的痴缠。
第一次，她只感到身体尖锐的疼痛和灵魂的屈辱折磨，没有享受半分欢愉。这一次，她无着无依，停留在悬崖的心，一次次被他声声呼唤归来。
他极尽耐心，宠溺地呵哄，疼惜她的疼，怜悯她的怜，让她无法三心二意，诱她堕入情爱的地狱，享受那地狱天堂一线之间的极乐。
这个男人，就是那善诱人类出卖灵魂的魔鬼。
她紧紧攀住他宽阔的肩膀，与他一起冲上了□□的巅峰。
忘我的呼喊，交汇成一曲奔腾的欢歌，热汗滚滚而下，淋漓尽致，酣畅至极。
近几日，楚少城十分神清气爽。慕名看在眼里，不慌不忙地呈上几个棘手的项目，楚少城略一皱眉，迅速果断地处理完毕，仍不见疲态。慕名猜到，必又是某个女人的影响力。
老板准点下班了，身为贴身的秘书，慕名总算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眼见月色明朗，慕名弃车就步，缓缓徐行在繁华的大街上。人群中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临街的大幅屏幕上滚动播放着色彩缤纷的画面。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看着跳动的彩色字体，慕名不由得哑然失笑，既而又感到回味无穷。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慕名陌地想起那久违的女人的面孔，狂欢之情席卷而来，几成灭顶之灾。
近几日，楚少城十分开心，或曰愉悦。西汐终于搬进了主卧，每晚与他倦极后相拥而眠。分部的事情多而繁重，他正可以此为由迟迟不归，与西汐日日相处。自那日两人一同逛街后，西汐仿佛变了一个人，对他千依百顺，乖巧可人。楚少城只当她是终于明白他的心意，不知其他。
这天夜里，完事后，西汐起身去浴室洗澡，楚少城躺在床上，平伏呼吸。他翻过身，闭眼睡了一会儿，实在无法成眠，睁着眼，等西汐出来。
时间慢慢地走着。他看见浴室的灯亮着，却许久不闻水声。黑夜静默，令人惶恐不安。两个小时过去了，他感到脊背发凉。
他终于掀被下床，赤足走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当他终于走到浴室门前，却忽而胆怯，不敢近前。
他闻见在缝隙中飘散出来的烟草味道。她在抽烟？
想了又想，楚少城攥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他沉下一口气，正待敲门，听到她的声音传来。
“你要用？我马上就好……”声音嘶哑，犹似微带哭腔，掩饰不住刻意压抑的慌张。
为什么？她到底在做什么？
楚少城迫切要知道答案，当他握上门把手时，她的影子出现在门后。
隔着一道门，她怯怯地说：“再稍等一下好吗？我马上就好。”
“我不用，你用吧。”
楚少城松了手，转身快步回到床上，拉过被子，倒头就睡。
第二日清晨醒来，浴室里弥漫着淡淡烟草味道，楚少城兀自洗漱，装作不知。
西汐给他准备早餐，他端坐一旁，细细地看她。
如果他足够敏锐，就能察觉每日晨起都有淡薄的烟气，如果他足够细致，就能看到她浮肿而掩饰过的眼睛和青黑的眼睑。他足够聪明的，他早该猜到这一切的缘由。
做尽一切，放低身份，到底是热不了她冷冰冰的心。
楚少城一言不发，准时出门。
傍晚，楚少城准时归来。西汐穿着上班的正装，没来得及换下就开始张罗晚饭。
一桌精致而丰盛的菜肴。楚少城却味同嚼蜡，食之无趣。
西汐不解他为何如此泠然，抬头看他。
那一脸温顺无辜的表情，他不会错看。但他只想遮住自己的眼睛。
沉默良久，方徐徐开口，他从容不迫地气势庄严高贵。
“你在为我做这些的时候，是抱着怎样的心情？”
“是等价交换？是偿还？是报答？是无可奈何？还是什么？”
“说！”
一声怒吼，让西汐反射性地闭上了双眼。
楚少城犹自步步紧逼，却并非以粗暴的言语，声音中仿佛还带着如沐春风的怜惜。
“给你买衣服，不是为了把你打扮成任人摆布的洋娃娃。给你卡，给你足够的花费，不是为了让你折堕尊严，卑微侍人。给你我所能给的所有，不是为了困住你，让你不得自由。”
“给你这一切，只因你是我的女人。”
“我以为，这是我应该给的。我给得起。”
楚少城扫落一席饭菜，不再因她惊怕的眼神而心软。
她紧抿双唇，不回答半个字。
她仍旧是不回答！是无法，还是不愿？！
楚少城抓起西汐手臂，稍一用力，便把她整个人抵在墙上。两人都不能动弹。
他紧紧握住她的双臂，几乎用尽全力。
“你知不知道，我忍了一整天，才敢对你说这些话？我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掐死你！”
森冷的怒气近在咫尺，她依稀听见他咬碎牙齿的声音。
他捏起她的下巴，迫她迎向他的目光。他已经无法忍受一丝一毫这独角戏的凄苦。
“你这般隐忍，这般委曲求全，这般煞费苦心，是为了成全谁？”
她不回答。委屈的泪水就要滑落。
“不想跟我上床，直说便是！我楚少城不缺女人！”
“你又何必惺惺作态？！”
一缕嘲讽的笑意挂在他嘴边。她说过的话，他原样奉还。一声声质问，磨折了她的骨肉灵魂。
但她仍是不回答，她已泣不成声，满嘴悲苦，说不出一句。
“凭什么你以为，我是非你不可，禽兽不如的男人？！”
他摔门而出，再不归来。
独留她一人，滑落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