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6 章（1 / 1）
浩气盟虽然位于南方，但到了秋天还是不免有些凉意。
距浩气众军围攻昆仑以有些时日了。
那一场混战，双方竟是谁也没有捞到好处。更因为小疯子莫雨狂气大发，损失了大半好手。
正气厅不同与往日，此时一片缟素。
浩气七星之一的可人死了。
死在莫雨剑下。
浩气的弟子们再不会在清晨练剑的时候看到那个宛若天仙一般的女子，一袭白衣走过正气厅前长长的楼梯，引得血气方刚的弟子们变着花样使着剑，盼着那俏丽的人儿能回眸看他们一眼。
至此，浩气弟子们都恨不得将那恶谷的小魔头千刀万剐。
可人被葬在一条溪边，那是她最喜欢来的地方。
站在那里抬头向上是飞流而下的瀑布，顶上挂着一道终年不曾消失的彩虹。
月弄痕低头上了最后三炷香，转身离开的时候看到一身白衣的穆玄英依旧站在那，表情木然。她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拍了拍穆玄英的肩膀便离开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等他自己想明白吧……
周围安静的只剩下鸟鸣，流水，树叶和风摩挲着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穆玄英的脑海里反复出现着相似的画面。
温柔的，微笑的，狡黠的，冷漠的，全都是同一张脸。最后画面定格在皑皑白雪之中，那人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他，然后嘴角一点点勾起，仿佛再嘲笑他的无知一般。
“可人，这一切是骗局对不对？他为了不让我为难，故意说出这些话，好让我恨他，然后才能安心的继续走下去对不对？”穆玄英像是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一般跪坐在可人墓前，“雨他……不是这样的人啊……”声音说到最后，却只有自己听得到。
那样骄傲的人，又怎么会仅仅为了脱身而不惜……屈居人下……
穆玄英觉得自己无可救药了。
即便是莫雨做了那样的事，说了那样的话，他依旧试图替那人找寻这样那样的理由。
可是他……就是恨不起来啊……
一只鹦鹉呼扇着翅膀落到了墓碑上，低头啄了两下，提溜着脑袋转了转，就在它展开双翼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突然仿佛无力了一般坠落到地面上。
穆玄英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变得凝重的可怕。
他迅速起身，带着那只鸟一路施展轻功去把医师提了出来。年迈的医师在检查完了那只鸟之后，给了穆玄英一个肯定的答复。
是一种药物，如果量大的话足矣让一个高手失去全身的内力。-
“可是这药非常古怪，江湖上并未见过。只可能是哪个制毒高手所作。”医师话音刚落，耳旁只听得一个谢字，便没了穆玄英的踪影。
死在假龙影剑下的浩气好手，失踪的群龙令，可人的死……
如果说这一切像是早有预谋一般接连而来，目的是为了借浩气之手铲除莫雨的话……
那么究竟是谁会用这样的手段想方设法的让莫雨死？
那日之后，恶谷上下都有些心惊胆颤。
少谷主回来了，变得更加喜怒无常。
院子里服侍了他多年的丫鬟因为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花瓶而直接被莫雨一掌震碎心脉。还有好些人在议事厅因为失言被打成重伤。
深秋的夜已是散着浓重的寒意。
莫雨依旧穿着那件领口极低的暗红色底衣，外罩一件白色敞襟外衫，一个人坐在水池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身后有人靠近了都毫无知觉。
直到身后那人离他只剩下半步的距离，莫雨感受到身后有轻微的响动，于是转身，身形微动，电光火石之间便一手将那人双手反绞于身后，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把散着幽蓝光芒的匕首，堪堪抵在那人喉间，只差一步那人便命丧黄泉。
只听得那人闷哼一声，手上拿着的棉袍滑落到地上，双眼因为疼痛而染上了薄薄的水光。
“小惜……”等看清了来人竟是自己的贴身侍女，莫雨抱歉的松开手来，边检查着她是否受了伤边道，“说了多少次，不要随意进我的身，怎么不听。”他看着小惜微微红肿的手腕，微微颦着眉，“疼么。”
小惜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把地上的棉袍捡起来给莫雨披上，“这么冷的天，少爷也不知道穿多点……”小惜看着莫雨已经变得有些暗红的瞳仁，想起前两天少爷狂性大发差点杀了她而让她走的时候，眼眶又不自觉红了。
莫雨中了一种无解的奇毒，全靠王遗风传授的红尘心法压制，每月新月当空之时才会发作。而最近却不知怎么，自从昆仑一役归来，莫雨便像是无法控制体内的狂性一般，每每狂性大发之时都会忘了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小惜你……”
“少爷不必再说些赶我走的话了。”小惜没等莫雨说完便插了嘴，“少爷的病越来越重，小惜怎么放心……”话没说完，眼泪便噼里啪啦往下掉。
“只怕，再过些时日，我便连你也认不出了。”莫雨自嘲的弯起嘴角，最近他总是会被杀意笼罩，常常要愣上几秒，才能分辨出眼前的究竟是谁。
或许自己真的要成了魔，那毛毛……一定会了无牵挂了吧。
莫雨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着，体内的狂性又开始躁动不安。
他看着眼前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目光渐渐下移到她硕长白皙的脖颈，某种赤红的色泽渐浓。他甚至能想象到伸手将那细长优美的脖子扭断，看到血红的液体喷溅而出带来的快感！
莫雨留着最后一丝理智，狠狠闭上双眼，伸手将眼前的少女猛地往后一推道：“快走！”而后长身而起，跃进身后的水池。
深秋冰冷的水冲刷着身体，似乎减轻了体内叫嚣地狂性。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在地面上响起，还有焦急的呼喊声融成一片略过耳际。紧接着身体不知被谁一把揽过，在水波摇曳间，黑暗吞噬了一切。
“少爷……”岸上的小惜眼见着少爷惨白了脸没了声息，急的不知如何是好，“都怪我……少爷为了救我……竟……”
“别吵！”男子清越的声音不耐烦的响起。
小惜被吼得一震，慌忙那手捂住嘴止住了声音。眼前的男子有着一张俊美的脸庞，面若冠玉。小惜认得这人，十恶之一的烟。
十恶之中若说谁最神秘，非烟莫属。
他掌管情报，易容术出神入化，哪怕是认识他的人都说他一天一张脸，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
如此神秘的人，在谷中却独独和莫雨关系密切。他时不时便跑来寻莫雨，大多时候是把酒言欢，而且就小惜的观察，此人在莫雨面前一直都是这张脸，想来这便是他的真面目了。
那时的小惜并不懂，这样一个在外面从来不露出本来面目的人，为什么会愿意将自己的真实毫不吝啬的展现给另一个人。
此时烟看着莫雨清丽无双的脸褪尽了血色，气息微弱地几乎都消失了，便再也顾忌不了许多，将莫雨平放在地上，附身吻上了他的唇。
一口气接着一口渡给那人，终于看到那人猛地咳了两大口水，一点点睁开了眼睛。
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想着今日的事只能作罢，便转身朝小惜吩咐了两句离开了。
恶谷某一处树林里，两名男子正一前一后站立着，周围充斥着让人胆颤的寒意。
“呵！真搞不懂那个人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如此宝贝他。”其中一人说着，双眼透出刻骨的恨意，像是要把话中提到的人拆骨生吞入腹一般。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算计什么。他要是死了，你想要的东西什么都得不到！”另一个人闻言说道，话语中掩饰不住怒意。
“别生气，到时候只要废了他的武功，他便什么都不会记得了。保证你称心如意。”
“哼，最好如你所说。否则……”那人伸手在脖子上比了一下。
“我懂。”说完，一阵风声略过，那两人的身影变消失了。
直流一弯明月当空，透着说不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