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1 / 1)
名额的消息一出,最诧异的,还是方敬勋。他纳闷也烦恼,纳闷是自然,烦恼却说不太清。或许那烦恼来自于他见到林贺知的莫名心虚。
班里的传言很多,无外乎林贺知得罪了老师被刷下来,又或是方敬勋借着家里的财力混过了学校。这些方敬勋都听着,只能边装着不在意还边心惊胆战的躲着林贺知。
谁都觉得这个名额本该是林贺知的。
方敬勋设想了种种因果,结合了上大学至今的类类,也确定凭自己是连边儿都摸不到的,最终他总结出了唯一合情合理的原因,可这原因却让他在心里埋了闷气。周末都没回家。
挨了一个礼拜后,方敬勋还是缴械投降,天气太冷,学校里连件厚衣服都没有。
周天过了一半,方敬勋特意挑了个方爸爸午睡的时间回去。院子里的老树早掉光了树叶,光秃秃的看着蛮萧瑟。他回来的路上就给冻的够呛,进了院子,拽开门就奔进去。
门里,方爸爸和林贺知端坐在张小桌子左右,桌子上摆着付象棋,正厮杀到□□,听见屋门有响动,齐齐转头去看。
方敬勋一进门,被贴着门边儿坐着的两人一吓,抖着叫出声来。
方爸爸一看是方敬勋,回头观战棋盘,嘴上不咸不淡的说着:“崽子还知道回来?”
方敬勋立马恢复了抵触情绪,不答话的往楼上自己房间走。刚进去林贺知也跟了上来。
而方敬勋光想着避开他了:“下你们的棋去啊,跟着上来干嘛。”
林贺知靠在门框,问他:“你跟叔叔较什么劲?”
方敬勋不想提这个事儿,翻着箱子找了几件厚衣服。顿了顿站去窗边,背对着林贺知佯装找书本。林贺知没被搭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但是他站在背后方敬勋又毛又慌,换了环境虽让他没了在学校对林贺知的那种心虚,可还是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开口口:“..你不怪我吧..”
林贺知问他:“什么?”
“我连申请都没写..”
林贺知笑了,音调上扬:“我没在意啊。”
他在意,方敬勋知道。
后续方敬勋就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林贺知摸摸下巴:“或许那天我去砌墙就好了?”
开的是玩笑,方敬勋听起来却像嘲讽。他挺想说,我连申请都没写,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录取。可是,他知道为什么。
“..你..如果那个...我可以给你..知道吧..”
听了这句话,林贺知突然不笑了,垂下手盯着方敬勋的背影:“这种事儿,一次就够了。”
随后便传来他下楼的声音,方敬勋皱着脸,林贺知有他的自尊心,这种让来让去的事儿能被他接受也就怪了。可方敬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人造乌龙,无精打采的推开窗,阴天弄得外面灰蒙蒙一片,看着更心烦。无奈又在楼上磨蹭了一会儿,阴沉着脸下了楼。
林贺知没回家,下了楼继续和方爸爸的对弈。方敬勋背着衣服经过两人身边时撇了眼棋盘,林贺知眼看就要陷入困毙,几个小卒子加单炮走的悲凄。
但是他现在没心情理太多,光想着回学校就推了那个名额,林贺知不要,他也不想留。虽然平时就说不上和谐,但他不想在这件事儿上跟林贺知闹出隔阂。
也没打招呼要离开就推开了门。
“叔叔这是费尽心机的办你,贺知你还是太弱,太浅噢。”
方爸爸深长的话中还带着点儿小得意,林贺知只是笑看着棋盘不说话。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一根筋没搭对,已经迈出门槛的方敬勋回身一手掀翻了棋盘。
冷着脸冲方爸爸:“欺负人是吧?”
方爸爸起身,满是怒气的在方敬勋小腿上踹了一脚:“臭小子你干什么!”
方敬勋偏着脸:“林贺知回你家去。”
这突如其来的磕绊弄得林贺知莫名其妙的,迟疑的看了看方爸爸又转过眼去看方敬勋。
“贺知为什么要走?有什么事儿光明磊落说出来,你臭着个脸给谁看?老子还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是怎么了?!”
面对方爸爸的怒气,方敬勋生硬着口吻:“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方爸爸上前又来了一巴掌,打得方敬勋头偏向一边:“我是你老子!怎么说话的!”
方敬勋倔着不再吭声,抿着嘴瞟了眼林贺知就闪开目光。
“你给我说话!我养你还养出个仇人了?!”
被这么一激,方敬勋深吸一口气,握紧拳控制情绪,然后垂着眼认真的说:“你让我说,那你知不知道,我顶下来的是林贺知。”
林贺知一惊,要阻止也来不及:“..你瞎说什么!”
方敬勋抬头看向林贺知,眼中全是悲戚:“我没瞎说啊,谁都知道名额应该是你的,可为什么落我头上了,你想知道不?”
方敬勋带着笑,说给林贺知听却看着方爸爸:“因为我有个好正义的爷爷,想把我这个小烂泥扶上墙呗..”
话没说完,一声脆响使得周遭变得分外安静,方敬勋的左脸飞快的肿起几道红痕。
方爸爸怒极反笑,指着方敬勋质问:“你以为我去找那老头了?!”
方敬勋一惊,觉得要糟,紧忙抬头:“你没?那怎么会..”
方爸爸抬起手又要打他,被林贺知生生给拦下来。方爸爸压制着情绪,挣开林贺知阻拦他的手,看也不看方敬勋:“打从我娶了你妈那天,我就说过不会再见他。”说完轻叹一声,依旧浑身是气的去了后堂。
方敬勋呆站在原地。
林贺知处在别人的家庭纠纷中有些尴尬,看方敬勋一副懊悔的样子,调侃他:“你说你缺不缺?”
何止缺呢,这个礼拜的闷气都白生了。
方敬勋怪不好意思的看着林贺知:“..你帮我去哄哄我爸行不?..我还真怕他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林贺知虽然从头到脚散发着嫌弃,没说什么就也去了后堂。
方敬勋独自坐在屋角的藤椅上,摸了摸脸颊,都疼麻了,伸着舌尖舔了舔嘴角,果然一股腥甜。
他知道,即使爸爸不知情,这些不合常理的事儿也绝对是那老头涉足的产物,没别的可能。
这样一来,总觉得欠了林贺知。
搅了人家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