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楔子(1 / 1)
上凉慕氏,几百年前也作慕容氏,在一次家族变革中成为旁氏,不得继承慕容姓氏,遂改为慕,远走他乡。
若干年后,嫡氏慕容败落,而慕氏变成了唯一的后人,将族人迁回上凉,或得先人庇荫,生财有道。
如今,上凉有一儿谣流传于世,其中一句便是:“上凉姓宋,慕氏掌财”。
谦兆三年,国君宋裕同慕氏达成协议,两相受益,只有一条规定:慕氏不得入仕。
谦兆五年,慕老去世,家业由嫡长子慕秋远继承。
但据夜里更夫所说,入夜三更时,见有黑影在穆府房檐上飞过,就在慕老去世当夜。只是经慕秋远向掌院管家求证时,被告知却无此事,并且上凉最有名的医师检查过,慕老并无外伤内伤中毒痕迹,由是老矣,驾鹤西去。
两年后,慕秋远爱妻林玲已孕八月有余,慕府有下人再次见檐上有黑衣如风掠过,转瞬无踪,下人急忙要去禀告巡卫,却撞见了本该卧床的夫人。
巨大的斗篷遮住全身,夫人笑了笑,轻轻说了句什么,下人便下去了。
第二日,慕府荒置许久的古井里,出现了一具死尸。
其实那天夜里,察觉异样的不止是这一个下人,沈绣娘起夜时路过假山,便听到一个年轻女子和老妇人的对话。
“小姐,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问题?谁让她要背叛族人,这便是她的惩罚。”
“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啊……”
“怎么?你心疼?还是……在你心里只有她是小姐,我不是?”
“小姐!属下知错了……您交待的事,我这就去办。”
……
沈绣娘没怎么听懂两人的对话,但大半夜里出现在慕府,又提及到孩子,心里感到一阵慌乱,待那两人走后,她更是觉得不安。
果然,她这种不祥的预感就应验了。
半月后,慕府夫人产下一女后,依然腹痛不止,稳婆这才焦急道:“竟是夫人腹中还有一子。”
老夫人也是诧异不已,慕秋远更是难掩喜悦,慕氏向来人丁单薄,这一下添了两个,莫不是天降福泽?
只是乐极总要生悲。
夫人生完第一胎过了两个时辰,第二胎仍旧迟迟不见出来,眼看着夫人已经快要晕过去,稳婆顾不得满手鲜血,跪在地上,害怕担责。慕秋远一颗心揪在一起,急得要踹门进去,被母亲强硬拦在外面。
就在此时,家丁来报,门外有一位自称云游的妇人,自称是高人,能助夫人脱困。
这让慕秋远顿生希望,连忙请来高人,不过半柱香,产房里再次响起婴儿的啼哭声,母女均安。
慕秋远欲以厚礼馈赠妇人,遭到拒绝。
“老妇偶然路过,得救贵夫人,是夫人与我的缘分,便是因果相循,所以,这礼我不能收。老妇这就起身,还有要事在身,只是走之前,想奉劝施主一句。”
慕秋远对老妇人即为恭敬,见她不为名利,当下更是佩服,“高人,但说无妨。”
老妇人起身走了几步,快到门口时,回头对慕秋远说:“今日上凉,慕氏宋氏各分一半,阁下当知,双生儿在宫中意味着什么,便对慕氏意味着什么,这是其一。其二,贵夫人孕期未能被发现是双生,这其中便有蹊跷,我多年行走江湖,对此事略闻一二,这第二个孩子只怕是不该存在的,谓之鬼子。如若由其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慕秋远没想到事情牵扯巨大,当下向老妇人请教:“大师,这……总不会叫我、我,唉!”
老妇人已经转了身,最后说了一句话:“罪恶已生,留不得杀不得,唯有弃之。”
慕秋远在心里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唯有弃之。
林玲一开始不同意丈夫的看法,不顾身体虚弱,求丈夫一定要留下孩子,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自己的骨肉,若是孩子生来便带罪恶,便也是由自己这个娘亲来承受,多为她做一些善事。
慕老太也不愿接受这一事实,与媳妇站在一边,慕秋远便是陷入两难。
林玲很快一病不起,慕老太也忽然一蹶不振,几次寻医未果,这更加坚定了慕秋远的决心,但要让亲生骨肉露宿街头,听天由命也非他所想,便召集下人,想找专人照顾她。
站出来的人便是沈绣娘,从此便带着这位小小姐,移居慕府多年闲置的偏院。临走时,沈绣娘看着襁褓里天真乖巧的女娃娃,问慕秋远孩子的名字。慕秋远叹了口气,“谁叫她来晚了呢,就叫慕晚吧,你好好照料她,有什么需要跟账房说就是了,只有一点,就是别让她出来,免得……”
沈绣娘应下了。
不多日,林玲和老太太的病转眼就好了,从此,家人再不许提及此事。
如果你要问两个半时辰的差距是什么,对慕晚来说,便是天上和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