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第一百二十四章 舍身为君化远长(大结局)（1 / 1）
此刻头领跃起身来，不顾下方劈向自己的刀剑，竟是舍了性命作生死一击，径袭朱棣。
朱棣持了剑凝神而立，看着他的来势只将剑影一挥，突然背后刀兵破空之声忽起，带着凛冽杀机，直奔自己身后要害代要回身，已经来不及。听见身后一声惨叫，顿时身后湿漉漉的似乎被温热的东西染红。
“羽瑶！”很轻的“噗”的一声，另一个刺客的剑锋已将羽瑶那纤瘦如纸的身体刺穿。
朱棣无暇多想，侧身一闪，反手便一剑刺向袭击者。
刚刚的刺客失了手臂，早被侍卫上前，刀剑齐下，再不知刺了多少个窟窿。
刺客首领一死，其他人更难支持，转瞬便被屠戮殆尽。
朱棣回头，看见倒在自己身后的羽瑶，顿觉肝胆俱裂，嘶声惨叫道：“羽瑶，你好傻，你为什么还要替我去挡那一剑！”
她已奄奄一息，仗了参汤的效力才能坚持到现在，刺客那一剑，正从她胸前刺入，背后穿出，殷红的鲜血正自剑锋处渐渐蔓延开来。
可她看也不看自己的伤处，竟舒了口气般微笑起来。
自和朱棣再次相见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明媚而笑。
她望着他，轻笑道：“我终于可以去见我的父母了，还有舅舅和张叔叔，我好想他们，只是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怪我，不仅没有帮他们报仇，还救了仇人的儿子……”
朱棣的手一抖，她已如一张雪白的纸张一般轻飘飘地自他的剑锋滑落，无力地倒于地上。
可她犹自扬着唇，弯了月牙般的眼睛，问向他道：“但是我不后悔，我一点都不后悔，朱棣，你会是个好皇帝的，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不要再有战争，要给天下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
她的笑容是他久违了多少时日的媚婉温柔，眼神也一扫久病的颓然，如此地空灵明澈，倒映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宛若一对光华灿煜的绝世明珠。
朱棣提着滴血的剑，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落木萧萧，败叶零落，肃杀的风仿佛从心头呼啸而过。仿佛被人一剑贯穿的，不是她，而是他。
他猛地跪倒在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用手掩着那鲜血喷涌而出的伤口，嘶哑地高喊：“羽瑶，羽瑶，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我不能够失去你，我宁愿死去的人是我……”
“傻子，别再说傻话了，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呢，忘了我吧，以后好好地生活，找一个比我还要爱你的女子，对她好。”
她柔软地依在他的怀中，温柔地呢喃道：“朱棣，其实我真的喜欢你，喜欢极了！若有来世，我再也不想背负什么仇恨了，再也不要说伤害你的话，我要好好和你在一处。”
朱棣喘着气，呼入的空气仿佛夹入了无数尖锐的银针，细细地窜扎到了每一处流动的血液，灼痛得整个人都似碎了，散成了胜极而败的一地荼蘼。
他拥着那个总是让他方寸大乱神不守舍的女子凄厉地叫起来：“羽瑶，除了你，我再也不会对其他女子好，你让我一生一世记着你，一生一世后悔懊恼，一生一世痛楚不堪！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唯一！羽瑶，你怎可丢下我一个人？”
羽瑶盯着天空，却仿佛已听不到他说话。她孩子般干净地笑着，大口大口地喘息，眼睛里闪过春日百花竞芳般的明艳光采。
她轻轻道：“朱棣，若有来世，你愿意陪我吗？”
“我愿意一直陪着你，到你老的时候也陪着你，每晚你睡不着时我都陪你说话，好不好？”
“阳光好时，我们去坐船。我们别晒黑了。摘两张大大的荷叶罢，你一张，我一张，我们头靠头，肩并肩……”
“我们会有一双儿女，男孩名字你来定，女孩的名字可得听我的啊！”
“我们可以去打猎，我们可以大半夜的跑到山顶看日出，看红彤彤的太阳……跳出来，跳出来……”
羽瑶忽然笑出声来，甚至猛地坐直身，指向东方，笑道：“看，看，红彤彤的太阳……跳出来了……”
“没有看到日落，看日出也是好的……”
朱棣手一颤，大片的血花骤地从她胸前飞溅而出。
溅于他的前襟，他的面庞。
一大片，一大片，牡丹般鲜艳而亮烈，美得灼眼。
大片大片亮烈的花朵竞绽中，羽瑶舒了口气般放下手腕，慢慢地落回他的腕中，定定地望着空中，唇角笑意更是灿烂欢喜。
朱棣一动不敢动，看着那胸口的鲜血越喷越缓，渐渐地止了，在自己和她的身上汪作了一团，才轻轻地唤她：“羽瑶！”
羽瑶没有回答，依然望着天空，眼睛黑如曜石，笑意顽皮无邪。
朱棣轻轻道：“羽瑶，我想这一世就陪着你。等我们白了头，我还是陪着你。我天天听着你弹琴，舞剑给你看。”
羽瑶的唇色雪白，却笑容宛然。
朱棣便继续告诉她：“你要我陪你游湖，我便陪你游湖。我可以采很多很多的荷叶，盖着我们的脸……我要听你唱歌，唱江山如画里，人物更风流……”
羽瑶依旧笑得欢喜，却不望向他。
朱棣睫毛湿了，却笑道：“我们的男孩就叫旭儿，希望他像这旭日一般有活力，围绕在咱们身旁，女儿的名字，就由你来定，我不和你抢……”
朱棣便将她拥得紧些，更紧些，用自己躯体的温暖一点一点地暖着她。
片刻，又道：“你真的太淘气了……大半夜的，看什么日出呢！这山上冷，真的冷……羽瑶，连
我都觉得冷了。我们下山去，好不好？等治好了你，我们再上来看日出，好不好？”
朱棣喃喃地念着，珍爱无比地抱着那具慢慢在怀中僵硬的躯体，蹒跚着向山下走去。
他一路走，一路在温柔而困惑地念叨：“日出，日出……什么时候看日出呢？我……我也想看着，看着红彤彤的太阳，跳出来……跳出来……”
红彤彤的太阳并没有跳出来。
夕阳如血，凄艳如铺开了满地的红锦，慢慢地往黑暗中消沉。
太阳落山了。
那等昏黄的山谷里仿佛有少女在清脆的笑声回响：“朱棣，我们明天看日出吧！”
男子爽朗地笑着答道：“羽瑶，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