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第一百零二章 展颜故事旧人还（1 / 1）
“没错，所以为今之计就是找到下药的人，他每日用量都拿捏准确，依老朽判断，下毒之人并不想要了姑娘的性命。”
“若是不找下毒之人，你能否解了她这毒？”梅殷现在关心的只是这个。听他这么说，最后是要毒发身亡的。
感受到屋里的气氛变得凝重，张大夫也不做赘言，说道：“无药可解。但是若是姑娘每天都回忆从前的事情，用自身的意志力与其做抗争，也许还能够延缓一时半刻。”
梅殷思索片刻，问道：“还有一事请教大夫，这醉心草产自哪里？”
“几十年前蒙古人统治的时候，似乎用过这样的毒，但自从江山被我们夺回以后，这醉心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因此我猜想应该还是源自蒙古。”
蒙古，他们来自北端。那里不但常年寒冰，而且还盛产一些名贵药材，用这种毒的，会是北元的人吗？北元，蒙古，把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梅殷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不对，难道是......
心中大大的疑问愈发清晰起来，若是没有记错，三个月以前曾经有蒙古使者秘密接见朱允炆，接见过程非常神秘，朝中没有几个大臣知道这件事，自己还是听太监们偶然提起，这才知道的。
见梅殷还要问什么，羽瑶打断他道：“谢谢你，张大夫，我知道了，还请梅大哥帮我送大夫出去吧。”
“羽瑶，你......”
“我没事，梅大哥你也出去吧。”
其实当朱允炆给她喝药的第一天开始，她就隐约感觉不会是那么简单，原来他为了留住她，竟然使用了这么卑劣的手段，他知道，若是毒发，自己一定会回去找他。
因为自己已经怀了朱棣的孩子，父亲没了，羽瑶没有任何理由让他和她的孩子承受危险。
羽瑶收回目光，看向客栈后院旁的一棵枯木，干涸的枝干，完全失去了生命的力量。在这有些纷扰的客栈中，尤为突兀和萧索。
“羽瑶，你实话告诉我，是谁给你下的毒？”梅殷回来的很快，开门见山，地问道。
羽瑶漫步而去，直到在枯木旁的石凳上坐下，才清幽的回道：“我曾听闻一句话，觉得很有道理，也很信服，梅大哥想不想听？”
梅殷随着她，来到院后的石凳旁，并未坐下，立于枯木下，嘴角很是凝重。见羽瑶仍旧不紧不慢的毫不着急，梅殷强压下自己的怒气，道：“什么话。”
“命运的变化如月亮的阴晴圆缺，无损智者大雅。”
羽瑶清清浅浅的低语，似乎是在说与梅殷听，似乎只是自己品评低叹。不大的声音，几乎被微风吹散。
淡淡的一句话，让梅殷随意观察小院的目光，再一次落到自己眼前这个认识了许多年，只能用清淡来形容的女子身上。
她没有大言不惭的蔑视命运，没有义正言辞的宣扬与命运抗争，只是随意的一个比喻，已经说明了命运是会改变的，无需太过于执着在这上面。
梅殷无法移开自己的眸光，眼前的这名女子该是不凡的，不然不会有这样的命数，只是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她，对于命运就已经有了最简单也是最明智的回答。
缓缓点头，梅殷缓缓说道：“好个命运无常，智者无虑之说。”
“难为你了，梅大哥，好不容易带着我跑了这么远，你还是先回去吧，不然京都那边一定会乱作一团的。”
明明自己身体很是虚弱，但是还是生硬地把梅殷推回去，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在为别人着想，梅殷感觉自己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想要擦掉羽瑶眼角隐隐约约若隐若现泛起的泪光。
他知道，朱允炆若是用她自己的生命来作为要挟，她一定不会就范，但是，现在的她不仅仅是一个人，她还传承着朱棣的希望！
“我走了，那你呢？”梅殷并非不知道羽瑶是怎么打算的，没有等到回答，梅殷本还挂在脸上的笑慢慢僵住，眼前的女子身子渐渐开始颤抖。
梅殷眼里的光忽明忽暗，弯起的眼角沉下来，正欲说点什么，窗外忽的一声惊雷，混重的雨点打下来，各种声音戛然而止。
“你这么虚弱，让我怎么能走得开呢？羽瑶，我知道你一定会回去，但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朱棣他并没有死。”
沈洲城，白衣白马，一个男子用黑色的布蒙住半边脸，飞快地纵马驰骋，额头处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置身沈洲城坊肆林立人来人往，却对四周热闹视而不见，只是飞速地穿梭在人群之中。
前方是一家客栈，正是梅殷和羽瑶投宿的那家，男子站定，把马放在一旁，走了进去。
“客官，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我找人。”男子一甩手，没理会店小二再次的问询，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推开右手边的第一扇门，轻声走了进去。
床上的羽瑶恍恍惚惚，她眼前是一片黑，只剩下她一个人游走，身体从最初的撕心裂肺的痛，逐渐的变的轻松。黑暗中，她的耳边似乎被熟悉的喘息声笼罩。
“羽瑶，对不去，都怪我没有好好保护你。”
是谁在喊她？慌乱中，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她，轻柔关切的喊着她，“你醒醒啊，醒醒啊。”
朱棣？难道是我在做梦吗？她喉咙中溢出低低的一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确是是朱棣。
她的嘴角牵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一个反应就是将手放在小腹上。
“我们的孩子怎么样了？”羽瑶慢慢坐了起来，这毒发作的时候会很快让人陷入恍惚，但是几个时辰以后，就会有些好转。
朱棣见她能够坐起来了，伸手扶住，把枕头稍稍往后挪动了一下，让羽瑶更加舒坦一些。
“羽瑶，苦了你了。”
“朱棣？真的是你吗？我不敢相信，我曾经多次祈求上天让它把你还给我，没想到这是真的，我真的太开心了。”
望着眼前的心爱的女子如此虚弱，被折磨得消瘦了一大圈。那种利刃划心的滋味，让朱棣恨不得直接带兵进宫，杀了自己的侄子。
“我没事，你好好休息，我一定会为你拿到解药，带着你和孩子好好地生活下去。”
“我没有在做梦吗？”羽瑶不敢相信地伸出手，摸着眼前感觉丝毫没有真实感的朱棣。
“没有，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去看风景，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不会再丢下你。”
瞪大了眼睛，尽管有着满肚子的疑问，羽瑶还是一句都没有问，她好怕这些都不是真的，只是自己在做梦，朱棣为她改好了被子，然后离开。
羽瑶舅舅不敢闭上双眼，只怕再次睁开的时候这一切都成了虚幻。
门外，梅殷看着刚刚出来的朱棣，“你终于露面了。”
“躲着本来也不是我的本意。”
“那你为什么要营造那个假象？让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回不来了？”得到朱棣兵败的消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但是所有人都信以为真，除了梅殷。
朱棣没有回答，梅殷继续说道：“要不是我一直没有放弃，一直暗中寻找蛛丝马迹，我们所有人就都被你骗过了。”
“谢谢你。”
“什么？是因为我没有把你的事说出去，还是因为我把她带出来见你？”
“都是。”
“那你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还有，你为什么要传假消息回来，让我们都以为你战败？”
“这不是我的本意。”
朱允炆面无表情的听着侍从的回报，全身绷的紧紧的，唯有鼻翼微微的颤动着。
尽管他有十足的把握羽瑶会为了孩子而回来找自己，但是他还是做不到在宫殿里面坐着等，几天
以来又陆续派出自己的亲兵将整个小镇都搜了个底朝天，也几乎把整个山头给翻了过来，也没有找到羽瑶。
一路探子纷纷回报，各个方向相似的马车上面的人都不是，朱允炆眼里的怒火越烧越烈，手指捏紧一下下的敲击着桌面，身边的侍从见他如此，没有一个敢出声，窒息般的空气中，他们战战兢兢的等着朱允炆发话。
梅殷，看来你真的是死了心要和我对着干，皇祖父在的时候你对他唯命是从，到了我，你们就这么对我！
“皇上！”门外跑的人脸色带着一丝笑容，见了他即刻说道：“属下在山上发现一条山道，查看后，好似有马车走过，向着北边，估计现在已经到了沈洲城。”
他眼中陡然一亮：“知道是什么人吗？”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敢肯定一点。”侍卫回答。
“是什么？”
“男人的足印该是穿了官靴，而且应该是朝中大臣。”侍卫顿了顿，继续说道：“属下派人顺着下山查看，不出意料的还查到了当时接送他们的马车。”
看来她这次还是有计划的出逃，居然有人在幕后帮着她，和我朱允炆争，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他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了，朱允炆猛然将手边的茶盅挥手打落在地，哐当一声摔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