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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是此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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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彩凤不明白为什么大内这么森严的地方,竟然还会有与外通奸这样荒诞的罪名。如果是巫蛊什么的倒还符合逻辑,可是这样的想法嬷嬷们会听吗?

这几日她已经被折磨地崩溃了,不在她身上用刑,是看在她是八品女官的份上;可是要是再问不出来,李彩凤知道她们会对自己留什么情面的。

但是她真的不知道。

她很想问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样子她们好像拿上了什么切实的证据似的,就是要追究出来那个所谓与她通奸的人是谁。

然后她在小黑屋里见到了同样是憔悴不堪不明所以的冯保。

“冯公公,你怎么也在这里?”李彩凤饿得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看到冯保进来了也是好半晌才认出来。

“我也不知道啊。”冯保萎顿在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们让我认通奸的罪,”李彩凤大喘口气道:“我和谁去通奸呢?难道是公公你不成?”

冯保平瘫在地上,闻言哈哈哈大笑了一通才道:“原来宫里结菜户改了新名字了,通奸?这倒是新鲜啊。”

李彩凤忽然鼓起全身的力气,对着门口大声呼喝道:“高皇帝鉴前代女祸、立纲陈记,首严内教。设立女官,引导宫中各事,意在使后妃行止有度,不得违礼越制,乃至结交外臣,干预政事。”

她从阴湿的地上爬起来,面朝着太庙的方向叩拜道:“高皇帝圣命,片刻不敢或忘!此心不易,天日可表!若心口不一,高庙有灵,便让雷殛了我!”

果然如李彩凤所想,门口有轻微的窸窣声,一闪而逝。

这话传到嘉靖帝耳边,他神色不定道:“不惧天谴神罚?莫非真有什么冤情?”

黄锦倒是佩服说这话的宫女子,不过他这个时候并没有说半句话。

“明日,不,就现在,让他们三方对质,朕要看看,究竟是谁在后面兴风作浪?”嘉靖帝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明明这种把水搅浑的做法是自己经常使的手段,居然后宫里的人也会用了不成?

等到李彩凤被拖上大殿,她才发现殿里原来不乏熟人。

嘉靖帝坐在帷幔后面,清脆的玉磬声传满了整个空旷的殿内,他的面容却隐在帷幔后,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

旁边侍候的大胖子应该是黄锦黄公公,黄锦对面面色阴沉的是东厂提督陈洪,李彩凤曾在沈贵妃宫里见过的。

下首脸色惨白目光呆滞的居然是司计司的杨翠英!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武招弟也在里面。奇怪的是,明明感觉武招弟在看自己,可是自己想要跟她对个眼神的时候,她又把头低了下去。

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

当她站定,门口就传来一声:“贵妃娘娘到了。”好似一声提醒,并没有呼喝起来。

沈贵妃肃然进了殿里,不过走路似乎微微有些不稳的样子。拜下去的时候,眉头也忍不住蹙起来,咬紧了牙关的样子。

嘉靖帝在帷幔后面看得清楚,知道这是沈贵妃腿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心下到底不忍道:“给贵妃搬个锦墩来。“

除了年过八十的严嵩,其他六部里七老八十的尚书们都没有坐在君前这个殊荣。

沈贵妃便明白了事情有缓和的转机,嘉靖帝对自己还是有恩情的。可见这修道,修来修去还是不能修出个六亲不认、铁石心肠来。

沈贵妃盈盈下拜道:“妾久不见天颜,心中思慕之切。而今见到陛下龙马精神,更胜往昔,妾是不胜欣喜之至。”

嘉靖帝道:“四朝忧国鬓如丝,龙马精神海鹤姿。朕要不是修着大道,早就鬓如丝了吧。”他看着沈贵妃,温和道:“起来吧,腿不好就不要跪了。”

沈贵妃便由宫人扶起,坐到了锦墩上。

嘉靖帝沉默了一会,才道:“这几天,宫内出了这样的事,朕没有对尔等用刑,是想着这毕竟是家丑,不好叫锦衣卫介入。但是如今之后,再不说实话,朕也无意和你们周旋了,去诏狱里试试太保们的手段吧。”

嘉靖帝不想兴大狱!李彩凤刚刚品出个滋味来,就见杨翠英第一个趴到地上,把头磕地咚咚作响:“妾说的都是实话!字字不敢欺瞒君上!五月初十辰时三刻,妾把账目核对好锁到司计司侧殿里,出来准备就寝的时候就看到,看到一个穿着公公服饰的人从殿前经过,急匆匆往西北方向走去。妾心里觉得不对,便暗中尾随了一阵,就见他直往司药司后殿里去了!”

“妾等了很久,都没有再见他出来。夜晚风凉,妾不耐久站,就回去就寝了。此时各处已经熄灯,妾想着如若他真是个公公,晚上唱名时应该能发现,可是第二日却没见哪处报备说是公公们不在就寝的地方。”杨翠英信誓旦旦道:“深夜还去宫女子住处,妾是以疑心。那时候妾不敢声张,怕是误会;现在想起来他身形敏捷,耳风亦灵,一两次差一点就发现妾跟在后面了,倒像是练家子。”

“妾思来想去,胆战不已。”杨翠英道:“去了贵妃娘娘那里,娘娘斥责荒谬,不听妾言……妾只好、只好上禀天听。所言若有一字不实,甘愿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听到杨翠英最后的誓言,殿中除了李彩凤之外的人都悚然。想来这时候的人都是信这些的,见她发了如此深重的誓言,恐怕是确有其事的,要不然这报应实在是无法承受。

沈贵妃急忙起来请罪道:“是妾之罪也。是时妾腿痹肿,疼痛难言,没有仔细听其所说,以致惊扰了陛下,妾有罪。”

嘉靖帝摆了摆手,并没有追究沈贵妃的过失。

而轮到武招弟说话的时候,李彩凤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冯保关在一起。

“司药司绝无外男进入,”这句话让李彩凤点头,想来武招弟也是知道分寸的,却听她下一句道:“可能是杨姑娘看错了,那人恐怕是尚膳监的冯公公。”

冯保何时在深夜进入过司药司的后殿?李彩凤不信她武招弟真不知道。可是没等李彩凤说话,武招弟又道:“冯公公经常来司药司找李掌药,多半还屛开众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李彩凤要是还是不懂武招弟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也就着实是个大傻子了。

可是李彩凤真的不敢相信,武招弟说的这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是要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迎接嘉靖帝的怒火吗?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和冯保走得近了一点,她就无法容忍,竟要下死手坑自己!

李彩凤被打击地懵了,她看向武招弟的时候,却发现原来武招弟早不是原先那个傻乎乎什么都要人教的小女孩了,仅仅呆了三年的宫廷,却把她的面目改得彻彻底底。

冯保却哈哈笑起来:“冯某于嘉靖二十六年入宫,因这相貌,颇有宫女子示好。”他道:“武姑娘是觉得我看不上满宫丽人,却对一个黄毛丫头青眼有加?”

却听陈洪道:“陛下,司药司的刘司药和周典药也说,冯保来过司药司几次,却是规行矩步,悉为公事,从无有逾矩之举。”

刘司药和周典药在这次风波中算是无恙,因为她们住在司药司的侧殿,而不是后殿,且平时都是端正肃穆惯了,阖宫皆知,因此她们只是被宫正司的嬷嬷们问了几回话,并没有关黑屋子的遭遇。

至于小红和小蓝,她们住在洒扫的排房里,离司药司还有一段距离,倒是有幸躲过了一劫。

李彩凤正要松一口气,没想到从侧旁跳出个太监道:“也不尽实吧,”那太监走上来恭恭敬敬道:“奴婢是尚膳监的写字孟冲,就曾奉了冯公公的差遣,去那司药司请过一回李掌药。”

大惊下,李彩凤看到那个太监,果然是不多久前来司药司请她过去看画的那个太监!当时一张忠厚老实的脸,现在却能瞧见里头深藏的虚伪和无常!

峰回路转,防不胜防!

没想到那孟冲竟然又唯恐天下不乱似的,说了个更让人惊惧的话来:“奴婢侍候在冯公公身边,听到过冯公公就曾说过什么内有怨女,外有旷男的话来。这话实在是污耳朵,奴婢不敢不奏闻。”

内有怨女,外有旷男!说这话是要找死吗?

“嘶——”一时间大殿里人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冯保气得眼睛都红了:“孟冲!我跟你什么仇?你竟然红口白牙地诬陷我!你就不怕亏心话说多了遭报应吗?”

“冯公公,你说没说过这话心里清楚,”孟冲冷哼一声,“你以为尚膳监里就你一个识文断字的吗?”

冯保确实没有说过这话,他也从没有觉得尚膳监里就他一个聪明人。但是现在他知道,这孟冲虽说是自己提上来的,可是是个翻脸无情背后咬人的狗!平时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刻最能往人心口捅刀子!

沈贵妃手心沁出了汗来,她不敢回头,只能仔细感知着帷幔里嘉靖帝的气息。

嘉靖帝依旧没有说话。

“冯公公是说过这话,”李彩凤终于开了口,她尽管每个毛孔都呼吸着恐惧的气息,却依然维持了声音的平静:“不过他说的是内无怨女,外无旷夫。语出《孟子·梁惠王下》,公公既通翰墨,如何断章取义,随意增删呢?”

《孟子·梁惠王下》中有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对曰:“昔者大王好色,爱厥妃。诗云:古公檀甫,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当是时也,内无怨女,外无旷夫。王如好色,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

宣王说:“我有个毛病,我好色。”孟子说:“从前太王也好色,宠爱他的妃子。《诗经》上说:‘古公亶父,清晨骑马奔驰,沿着西边水滨,到了岐山脚下,带着宠妃姜氏女,来勘察可建宫室的地方。’在那时候,内无找不到丈夫的女子,外无打光棍的单身汉。大王如果好色,但是同时也让百姓都有配偶,那么,大王的好色之疾还算什么呢?实行仁政会有什么困难呢?”

李彩凤将这话重复了一遍道:“当是时也,内无怨女,外无旷夫。王如好色,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冯公公明明说的是四书,可是这位孟公公却蓄意歪曲,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普天之下的百姓,侍奉君王就像侍奉自己的父亲。敬之爱之犹恐不及,怎么会随意诋毁君父?何况我等身在天子近旁,耳闻目染,都是圣贤道理。要是连这一点礼义廉耻都不知道,有何面目侍奉君王?有何面目敬承宗庙?”李彩凤一口气说完,又转向面如土色的孟冲道:“孟公公有何教我?”

感谢陆炳!感谢徐姑姑!李彩凤发自真心地默念了十几遍,要不是他们尽心竭力地教授自己课业,恐怕自己今日连个屁都放不出来,活生生要冤死在这里。

学到的东西,总有一天会用到。

殿中俱都静默了一会,嘉靖帝才缓缓道:“斯言甚善。”

沈贵妃本就有心帮李彩凤一把,闻言就知道事情大有转机,便道:“陛下,今日本来是要查明大内是否有与外私通之人的,可是查来查去却没有一丝半点头绪;而这个冯公公和李掌药,妾僭越地说一句,却也不像有什么私情的。”沈贵妃轻启檀口道:“事情到此,怕是一场乌龙。不知陛下如何发落他们?”

嘉靖帝沉吟一会,望向沈贵妃道:“昔者高皇帝时,不许宫中结菜户。一有犯者,剥皮敲髓。”他道:“朕虽不禁对食,但是宫中屡发丑闻,此风不可长。”

李彩凤听得耳后凝汗,皇帝还是认为她和冯保有私情!

“冯保发配孝陵司香,李氏褫封,去倪衣局扫洒吧。”嘉靖帝道。

李彩凤的命是保住了,可是去倪衣局的结局却让她不能接受。

沈贵妃抿了抿唇,道:“陛下,妾想起一个典故来。”看嘉靖帝示意,她便道:“充从上甘泉,逢太子家使乘车马行驰道中,充以属吏。太子闻之,使人谢充曰:“非爱车马,诚不欲令上闻之,以教敕亡素者。唯江君宽之!”充不听,遂白奏。”

汉朝的江充遇见思太子派往甘泉宫问候皇上的使者乘马车在驰道中行走,江充就把使者扣押起来。思太子听说这件事,就派人向江充道歉说:‘我并不是吝惜车马,而是实在不愿意让皇上听到这件事,认为我平时对手下的人不加管教。但愿江君您能宽恕此事。”江充不听,终于向汉武帝汇报了。

“太子家使乘车马行驰道中,人皆得见,可是唯有江充把此事禀报给了皇帝,令父子生嫌隙。”沈贵妃意有所指道:“今人何不如是?”

冯保说过的话,众人都听到了,可是只有孟冲把这话记了下来;同理,冯保进司药司的事情,刘司药和周典药不以为意,却只有武招弟小题大做。

为什么呢?嘉靖帝会好好思考的。

果然,过了一会嘉靖帝便道:“杨氏亦褫封,同武氏一起去倪衣局吧。”却没有提孟冲如何发配。

报应来的这样快。

李彩凤很想解气地笑一场,可是又觉得胸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剩下。

嘉靖三十八年六月初,帝从蓝天师之言,释倪衣局年老并有罪宫人,充二王府。

李彩凤遵从命运的轨迹,开始了裕王府的生涯;而杨翠英、武招弟却去了景王府中,等待自己未知的前程。

绿暗红稀出凤城,暮云楼阁古今情。行人莫听宫前水,流尽年光是此声。

流尽年光是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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