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服礼仪(1 / 1)
秋天快到来时的时候,李老爹忙着地里的农活,每天早出晚归,也没心思顾着家里。李彩凤在家里洗衣做饭,又趁着闲暇的时候给自己缝了一套中衣。想给李老爹做一套衣服,可惜短褐的领子总是不知如何下手。于是李彩凤拿着尺头敲响了隔壁马大婶家的门。
马大婶中年丧父,没有再嫁,膝下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当年下定决心守寡,十几年来拉扯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也没有个儿子能指望,其中多少辛酸不足为外人道。好在这么多年下来行得正坐得端,而且恰好那几年朝廷表彰孝子节妇,马大婶的名声倒是一直不错,因着这个,两个女儿倒是都嫁了好人家。
还有一个是马大婶的织布剪裁手艺也确实不错,一天能织两匹上好的布出来,马大婶的女儿未出阁前也帮着绣荷包打络子,还有着亡夫留下的一点积蓄和乡里乡亲的帮助,日子倒也不难过。
这两年女儿过得顺心,马大婶也舒心。看到隔壁李老爹一家,想起了自己以前过的苦日子,不禁对小丫头多了几分怜惜,因而常常让小丫头到自己家里来,好指点她的女红。
且说李彩凤和马大婶在屋子里唠嗑,马大婶刚刚把短褐的领子裁剪好,又示范了一遍,李彩凤方懂。两个人正是闲着无聊没话找话的时候,马大婶喜欢这个小丫头,也是有寂寞时有说话的对象的缘故。
等壶里的水烧开了,马大婶往茶碗里加了几片姜,又絮絮叨叨道:“立秋才刚过,天气是说冷就冷了。阿梅家隔壁的那齐四,齐四你知道吧,仗着他哥是秀才老看不起人的那个,就是出去了一趟,回来染了风寒,病了好一场,半死不活的蔫在家里。阿梅就跟我说一定要穿的厚点,多喝点姜茶,可别像齐四那样染了风寒平白遭罪。”
阿梅是马大婶的小闺女,大前年嫁了出去。在家里的时候马大婶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不给一点委屈受,因为一两句闲言碎语还跟后街的林嫂吵了好几架。好在阿梅性格温顺长得讨喜,十五岁一过,上门提亲的人倒也挺多。马大婶千挑万挑,总算找了一户不错的人家,如今夫妻恩爱,妯娌和睦,马大婶觉得以前吃的苦都值了。
李彩凤吞了一口茶,顿时被那刺鼻的味道呛了一下,张大嘴巴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被马大婶看到又是好一顿说道。李彩凤把李大哥去严府干活的事情说了,马大婶倒是看得开:“在哪干活不是干啊,人家宰相也不至于为难咱们平头百姓吧。且把心放肚子里吧,不要胡思乱想了。”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笑道:“公卿世家到底跟咱老百姓不一样,你听说了吗,上个月工部侍郎赵大人的夫人举办宴会,在自家后院里,那什么,请了整整十八个杂耍团,还不算歌妓班的。哎呦喂,那架势,那不得了……文武百官,国戚勋贵都来了,连皇上都赐给赵夫人牌匾了……”
李彩凤心里微微一哂,又是一个严党爪牙。殊不知今日之盛况,就是他日御史言官笔下竞相攻讦的大逆不道。
李彩凤一口一个花生米,漫不经心地听着马大婶兀自喋喋不休口沫横飞地说长道短。阳光透过纸糊的窗户泄了进来,朦朦胧胧的在桌凳上洒下一层光晕。李彩凤的心里忽然说不出的喜悦平静。只觉得自己像是生活在一个恒久的梦幻里,可是这一点一滴都是活生生存在和真实的,这种矛盾反而加剧了内心的认同和外在的感知,使她愈加陷入而无法自拔。
马大婶说了半天没听到想要中的赞同声,扭头一看李彩凤早都不知魂游到哪里去了,登时来了脾气,伸手将这小妮子戳醒,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看看你看看,婶这跟你讲道理呢,你也不听,你说这些道理谁还能掏心掏肺地跟你讲?唉,你又没个娘,将来……”
说到这里,马大婶自悔失言,打量着李彩凤的神色,见李彩凤并没有伤心或是恼怒,才又叹了口气:“这些家长里短的话你自小也没有娘给你讲,婶子是怕你以后嫁出去了不懂得人情世故,将来在夫家不讨好,才……”李彩凤一听这都哪跟哪啊,忙上前抱住了马婶子,笑嘻嘻地说:“婶子为我好我能不知道嘛,我自小没了娘,只有婶子照顾我给我讲道理,就是我娘还活着也不过如此了。我私心里只盼着婶子能再给我多讲点道理呢,哪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看着装乖卖好的李彩凤,马大婶也没了脾气。一看日头已经到了正午,是吃午饭的时间了。马大婶便让李彩凤去院子里舂米,自己则去厨房洗了蒜台和冬瓜。李彩凤直到如果自己推脱扭捏,只会让马大婶生气,便也不提什么回家去吃的话,反正李老爹一般回来的晚,就是来早了,家里还有早上熬的小米粥。
大明朝的米,和电视上演的不同,不是那种剥去壳的白花花的大米,家家户户都是自己舂米吃。即便是市场上出售的平价粮,也都是带壳的,须得在下锅前舂好,舂出来的壳也就是米糠是可以喂猪的,白米当然是自己吃了。
李彩凤不得不再一次感慨生活在古代的好处了。什么都是纯天然无污染,连空气都觉得新鲜可人,更别说白花花的大米绿油油的蔬菜了。只要上街去,什么时令蔬菜水果都可以买到,这也是离四九城近的缘故,各地的货物想要运进城里,十有六七都经过漷县。不知别的地方如何,反正在东街的商铺里,李彩凤觉得世界也就这么大了。
说起来也可笑,李彩凤仍然记得后世有一部电视剧拍的也就是明朝嘉靖时候的故事,里面有一个镜头是一群官员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骄傲的说这是蒙古人进贡的地毯什么的的情节。唉,现在看一看,嘉靖帝最讨厌蒙古人了,蒙古俺答屡次三番请求封贡,均被嘉靖帝弄得灰头土脸。俺答脾气一上来,年年侵扰宣府大同,还有一次差点打到了北京城脚下,害的嘉靖帝惊怒交加,把各地勤王的官员骂了个狗血喷头。
皇帝的决策定然会影响朝廷的决策,哪怕当时几位阁老苦苦劝说,都没有改变皇帝对蒙古的厌恶。边境的官员最怕被扣上一顶私通敌寇的罪名,你说除了边境生活困难铤而走险的百姓,谁还敢贩卖羊毛织成的地毯,哪个官员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它放在文华殿官员议事的地方?
李彩凤再一次感到后世人民对古代文化了解的浅薄之处。
其实在21世纪,日本有自己的和服,韩国有自己的韩服,唯独亚欧文明的发源地的中国缺失了自己本民族的服饰。“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章服之美,谓之华。”章服礼仪就不说了,看着别的民族将自己的服饰改进后发扬光大,却被后世的哈韩族哈日族惊叹不已,真不知悲哀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