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仰望(1 / 1)
办理好温兰的入院手续后,第二天我在医院对面看上了一所租屋,那所租屋很平凡是典型的日式榻榻米屋,吸引我的是那里的阳台,那个阳台恰似我小天地的阳台。
我出了高价,屋主才勉为其难租给我。
踏进屋子里,竹藤的味道朝我扑鼻而来,我躺在铺着柔软地铺的地上,把行李踢向一边懒洋洋地躲进被窝里。
我随手拿了遥控器百无聊赖地换电视频道。
“洛雅,在吗?”门外有个甜美的声音传来。
不用想我已经知道是谁,我不甘心地钻出被窝,推开了木质的门“嗨。”
严悦沁“噗嗤”一声笑出来,身边的严恒还是面目无情只是肩膀隐约地在颤抖。
“干嘛?”我靠在门边含笑地望着她。
“你的头发……哈哈。”说完,她抱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完全没有平常贤淑的模样。
我摸了摸我的头,走向梳妆台的镜子前,镜子里的女生面孔憔悴、头顶上一根根毛乱七八糟地打结在一块儿,乍看就像一窝鸟巢。
我胡乱地梳理好头发,原本清爽的短发不知何时已经长成了齐肩短发,我随意地拿起橡皮筋捆了一个简单利落的马尾辫。
“久等了。”我掏出钥匙锁上门后,甩了甩手中的钥匙朝他们回头笑道。
严悦沁穿上一袭森林系的百褶裙,简单色系的碎花一片片规矩地缝制在裙角上,长发绑了两条细细的辫子,辫子乖巧地垂落在胸前,头上戴着一顶镶着花边蝴蝶结的草帽,看起来很有夏天的味道。
严恒穿了一件深灰色的风衣,里面穿了一件深领棕色里衣,搭上健硕的身材,别有一番的味道。
“你穿得好清爽啊,我还以为现在是夏天。”我把手插在口袋里,低头俯视满地的落叶。
“哈哈,没有啦。”严悦沁不好意思地轻刮鼻子。
“你背上这是什么?”至今从未开口的严恒好奇地盯着我背上背着的玩意。
我骄傲地摸了摸厚实光滑的模板“画板。”
严悦沁松开挽住严恒的手跃来我身边,崇拜地说道“洛雅,你是画家啊?”
“啊,不是,但是梦想是当画家是没错啦。”换成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宝贝般地轻抚背上的画板。
“好厉害啊。”她双手抱拳眼神发光地直视着我背上的那块画板。
“你坐下来吧,我替你画一张人物肖像,顺便找回手感,哈哈。”我漫步到不远处的公园,指示严悦沁坐在石凳上。
她不自然地扭来扭去,红着脸小声地问道“这样坐可以吗?”
我比了个OK手势,盘腿坐在她对面摊开速写本,铅笔在纸上划出“沙沙”声,是我最熟悉最喜欢的声音。
严悦沁是个很好的模特,她挺直腰坐在石凳上眼睛直直地望向我,完全不敢移动身体。
严恒蹲在我身边,窥探着我手上的画。
时间关系,我只画了人物轮廓和修改一些粗略的线条,我满意地把纸张从速写本撕下摊开放在他们俩面前。
他们兄妹俩目瞪口呆地研究那幅画,齐刷刷地超我比了个“超棒”的手势。
我收起画具和画板,站起来拍了拍沾在裤脚上的灰尘,满意地指着我的作品“不错吧?我对我的画还挺有信心的。”
严悦沁呢喃道“我真不敢相信画中的女生就是我。”
画中的女生,两条辫子垂落在胸前,碎花裙子随着微风细微地飘扬,聚精会神地望着远方,嘴角轻轻扬起,仿佛看见了什么特别、新奇的东西。
就连一座冰山的严恒都朝我投来赞赏般的目光,我更骄傲地昂起头仰天长笑。
“走吧,时间快来不及了。”严恒看了一眼腕表,催促道。
“哦。”我们两人屁颠屁颠地跟着他来到了一间涂满油漆的仓库。
我轻轻地抚摸光滑的墙壁,色彩各异的喷漆喷在一块儿形成另类的街头风格。
他轻轻地推开仓库老旧的铁门,踏进去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里面的人们痴迷、癫狂地望着舞台,身体随着他们奏响的音乐有节奏地摇晃。
里面的光芒很暗,霓虹灯都齐齐照射在舞台上,舞台上的乐手沉醉在摇滚世界里,他们甩着长发疯狂地弹奏电吉他、贝斯,乐团里唯一的女生坐在架子鼓前卖力地敲击着眼前的鼓,仿佛有耗不尽的热情和力量。
弹奏电吉他的男生停下甩头发的动作,站在麦克风前,浑厚铿锵有力的歌声在传进这里所有人的耳里,那是一首英语歌曲,虽然不太明白歌词寓意,但是我仿佛明白歌手在唱这首歌、写这首歌时的心情:
Summertime is gone
I miss it so much
My board lies in my garage
Waiting for the snowy season
And again I would slide
Friends are alright
There's nothing so sad
And the foods are good today
It looks like things are going right
But I feel I'm all alone
Tell me how can I be such a stupid shit
No way, I can't even find my way home
You said today is not the same as yesterday
One thing I miss at the center of my heart
It's such a fine day
And all the nice girls
I don't need anymore
Coffee is ready, I light my cigarette
Guess what it's all about
I wonder where I put the letter you wrote
That's all I'm concerned about
We can party around the clock
But I feel I'm all alone
Tell me how can I be such a stupid shit
No way, I can't even find my way home
You said today is not the same as yesterday
One thing I miss at the center of my heart
Summer time is gone
I miss it so much
My board lies in my garage
Waiting for the snowy season
And again I would slide
I wonder where I put the letter you wrote
That's all I'm concerned about
We can party around the clock
But I feel I'm all alone
Tell me how can I be such a stupid shit
No way, I can't even find my way home
You said today is not the same as yesterday
One thing I miss at the center of my heart
我随着音乐轻轻地晃动身体,身旁的严悦沁激动地跟着前面的人潮疯狂地尖叫,严恒只是静静地聆听音乐,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严医生,谢谢你带我来这里!”这里太过吵杂,我朝他大声地喊道。
灯光很暗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他直视着舞台仿佛没听见我刚才说过的话。
前面的人们依然沉醉在音乐里,音乐能让人暂时忘却烦恼、让人投入沉浸在音乐世界里,我相信严恒会带我们来这里肯定也是有这样的理由。
严悦沁娇小的身体随着乐手所奏出激亢又摇滚的音乐一蹦一跳,霓虹灯照射在她天真又纯粹的面孔上,犹如一个误落凡间的天使……
“哥,你好厉害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离开那里以后,严悦沁依旧心情澎湃,她步履矫健地走在马路上挽着身边的人。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前方一男一女亲昵地挽着手,仿佛看见曾经的我和他。
天空一片朦胧,树上的落叶漫天飞舞,大地一片萧瑟。
史文轩一个星期未见,你好吗?
手机自来到这里以后一片死寂状态,尽管如此我还是舍不得关机,只为了搏一次机会,你会打给我的一次机会……
“我每次心情郁闷都会来这里听歌,让自己放松一下。”
严恒宠溺地戳严悦沁白皙的额头,任由她挽住自己的手臂。
严悦沁按着自己的额头不满地嘟起嘴撇开头不搭理旁边笑意浓烈的他。
我低下头不去看他们两个,假装漫不经心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心里早已难受得无法控制。
“洛雅,你怎么了?”他们两个终于注意到被落下老远的我,严悦沁小跑到我面前,我抬起头,她惊愕地说“洛雅,你怎么哭了?”
脸颊传来清凉的感觉,我连忙擦干泪痕,维持我一贯没心没肺的笑容“没事啦,刚刚灰尘吹进我的眼睛里,不舒服,我拼命揉就揉出眼泪来了。”
“现在好多了吗?”她担忧地注视我的眼眸。
我不习惯地撇开头,笑着推她走向严恒的方向“好多了,我们走吧,严医生等了我们好久。”
不让她注意我伪装出来的笑容。
不让她通过我的眼睛正视我即将崩塌的内心。
严恒还是那副样子,严悦沁跟刚才一样走到他身边挽住他的手,头轻靠在他的肩上,一切看起来是多么地自然。
我走在他们前面,回头朝他们调侃道“不认识的人会以为你和严医生是情侣哦!”
严悦沁闻言小脸涨红得跟红苹果没两样,她松开挽着严恒的手,红着小脸赌气地不再看我。
“严太后,小的错了,请原谅小的吧!”我献媚般地说道。
她“噗嗤”地大笑,昂起头骄傲地说“看在你那么有诚意,臣妾决定原谅你。”
街上都是我们欢乐的笑声,在这个本应是凋零的季节里。
2
“洛雅!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被震天动地的叫喊声吵醒,我舒服地趴在枕头上不为所动。
严悦沁进入我的房子里,鞋也不脱地踏进我的房间,摇晃把脸埋进枕头的我。
“洛雅,我哥他说……他说。”
“严医生有干嘛?”我有气无力地答道,脸依旧埋在枕头。
“我哥他说医院招看顾人员,而你被录取了!”
“啥?我都没说过要去医院打工,更何况我没想过要当护士。”
“我哥跟院长反应最近医院人手不足的问题,就赞同了招人。”
“嗯嗯。”
“洛雅,你给点反应啊!”
严悦沁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从被窝拉出去,她喘着大气娇柔地说道
“跟我去医院应征吧!我哥第一次为了别人去跟院长谈判哦!”
“帮我谢谢严医生,但是在医院打工真的不适合我。”
我一边挠头顶上的鸟窝头一边打开水龙头,双手盛满了冰凉的水拍打在脸上。
拿起牙刷不慌不忙地刷牙。
“去吧!”盥洗完毕后她推着我回到我的房间,打开我的衣橱环视里面的衣服,满意地拿出一套衣服塞进我的怀里“快点换衣吧。”
我看着怀里粉红色的连衣裙脑袋一片空白“又不是去约会,干嘛穿成这个样子?”
我把连衣裙吊回衣橱拿出一件墨绿色的衬衫裙,她抢过我的衬衫裙吊回衣橱里,又再拿出那件粉红色的连衣裙,用着不容拒绝的语气对我说道“穿这件。”
我被她气势如虹的样子吓着了,唯唯诺诺地拿着那件讨厌的连衣裙走进浴室里换上。我别扭地走出浴室,看着这件买了两年却从未穿过的连衣裙。严悦沁惊讶地望着走出浴室的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都说了真的很适合你。你看。”
她把我推到镜子面前,镜子里一位穿着粉红色连衣裙白皙的肩膀□□在外面的女生,她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和不需要施粉黛就已经很漂亮的脸蛋。
“这是谁?”我惊讶地婆娑我的脸,扯了扯脸颊,看着镜子里一模一样的动作才甘心地罢休下来。
“美女,跟我一起去医院吧!”她拉着我离开了屋子往医院走去。
“果然传出这样去医院很奇怪,不了我还是回去换衣服。”
“这件衣服很适合你啊。”
“才没有。”
“你看你总是穿那些暗色系的衣服,都把你的美丽遮住了,女人偶尔需要打扮打扮的。”
“但是也不是这个时候啊,更何况我不习惯…穿这种轻飘飘的连衣裙。”
“看来有时间我要磨练你的淑女形象,重新打造一个全新的洛雅,让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不需要,谢谢你的一番好意。”
严悦沁倔强地挽着我的手臂“我不会放弃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到底带我来医院干嘛?”走进医院里,我忍不住回归正题严肃地看向她。
“我哥找你有事。”
“哦,严医生找我有什么事,难道是我妈的病情有什么变化?”说完我忍不住揣测温兰的病情,如果康复了她会对我怎样?还会像之前那样顺着我吗?如果病情变糟了,又会怎样?
“不知道,她也没告诉我,总之我们去找他吧。”
走廊的末端,一间房间的门紧闭,门口贴上一张写着“脑神经科”的牌子。
“哥,我们来了。”严悦沁轻轻地叩门,压低声音地说道。她真的是一个很醒目乖巧的女孩,她会那么小声地说话,是不想打扰医院里的病人休息,以造成不必要的风波。
“进来吧。”
她轻轻地推开房门,严恒正坐在他的位置上替一位身穿朴素工作服的妇女看诊,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俩会意地点头,站立在一旁。
“肿瘤最近平静了许多,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下个星期就可以动小手术,顺利切除就没大碍了。”他手指轻快地敲打着键盘,复印机吐出了几张纸,他放进牛皮纸袋里递给那位妇人。
“谢谢严医生,我先离开了,下个星期再来开刀。”日本妇人满心欢喜地抱着那份牛皮纸袋朝严医生鞠躬。
“好的,再见。”严恒说着熟练的日语朝那个妇人道别。
“哥好厉害。”
“不愧是严医生。”
严恒依然板着一张脸,他关上门回头望向我们,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时有一瞬间的波动,但是很快的他又回头继续整理资料。
严悦沁凑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电脑屏幕上一堆看不懂的医药名称。
“哥,对了,你找洛雅什么事?”
“哦,院长说现在有招兼职,对象是那些艺术毕业的,目的是让医院的那些年纪幼小的病人能够忘记病痛快乐地学习。”
他把一沓资料整齐的排列好,回头职业地对我们说道。
“可是我还没有毕业……”
“你今年十九岁对吗?我在温兰的病历资料看见了,之前在公园看见你为悦沁做的画,我觉得你很适合这份工作。”
“对的,但是我没毕业可以在这里打工吗?”
“可以,而且在这里打工你有时间可以继续复读。”
赚钱先还给史文轩妈妈给我的那笔钱,机票钱和医药费清完后,我就可以继续复读我的美术了。
考虑一番后,我点点头朝他说道“严医生,我决定在这里打工,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请多多指教。”
“好。”
“太好了,以后我可以来找你们玩了。”严悦沁开心地挽着我们两个的手。
“你不用上学吗?”我点了点她白皙娇小的鼻梁,疑惑地问道。
“要啊,我放学后来找你们,我今年高一哦,对了忘了补充我哥二十五岁,大我整整九岁哦!”
她不说我都不知道原来严恒年纪只有二十五岁,因为他稳重的气质我还以为他已经三十岁了,看不出来年纪轻轻就当了主治医师,真厉害。
对严恒我实在佩服又畏惧,佩服他年纪轻轻的才华,畏惧他总是冰冷的目光还有那总是会看透内心的眼神。
“但是要好好学习。”严恒不忘郑重地提醒身边叽叽喳喳的严悦沁。
“会的,我将来可是要当护士的。”她憧憬地看着门外的护士,认真地对他说道。
人生在世,如果没有梦想和目标怎么能算是个完整的人生呢?
“加油,到时我看病就免费啦!”我朝她眨眼一副贪小便宜的眼神。
“我会开个员工价给你,但不是免费。”她狡黠地打量着我,嘿嘿地笑道。
“好吧。”我假装无奈地摆摆手。
“午餐时间到了,要去吃饭吗?”严恒望了一眼手上的腕表,询问般的目光朝我们看来。
“好啊!”严悦沁毫不犹疑地说道。
我看了他们兄妹一眼,我一个外人在场容易造成气氛尴尬,我不想破坏他们毫无顾忌地聊天,于是我说道“我有事要办,不打扰你们啦,好好吃饭吧,再见。”
我走出门口朝他们挥手道别,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出医院外。
好的,说有事要办,那么接下来要干嘛?
我看着屋外灰白色的天空,不远处的街道上成排写着日文的招牌,来了东京那么久我还没好好地走、看看这片城市呢。
既然如此今天就来好好的认识这个城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