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锦衣卫（1 / 1）
月色如霜，唇间的辗转愈趋浓烈，异样感觉缓缓蔓延，眸光渐染迷离。
我去你的！
楚月心中倏然划过一道闪电，双手猛然发力，同时膝盖曲起将身上的人掀开。
“唔……“不满地一声呢哝，高大修长的身影顺势往里头一翻。
“贺琛你个无耻小人……”楚月牙咬切齿地低咒着扬手就打算一巴掌朝他脸上甩去。
“阿月，本官是都指挥使。”贺琛的手也未抬，只是弹出一道劲气便将楚月手中的力道顿时化了去，软软垂下胸前。
我当然知道你是都指挥使！楚月的怒目圆瞪。
贺琛抬手，毫不在意楚月眼中的怒气，将她翻了个面由平躺转为侧躺好与他脸对着脸，道：“可你知道，本官为何是都指挥使？”
“皇帝喜欢你。”楚月瞪着他，故意寻理由气他。
贺琛的眉梢扬了一下，甚是受用地接了下去，“本官确是文辞博敏武功高强又丰神俊朗绝代无双，叫朝堂上那一群又蠢又丑的老骨头望尘莫及，皇帝中意本官也是人之常情，若……”
着实是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楚月阴着脸不耐地截断道：“那你怎么不给他做男宠！若你这般容色的臣子去做男宠，想必定是三千粉黛无颜色，六宫佳丽空嗟叹，青史留名！”
“阿月，”闻言，贺琛的面色一顿，幽深的眸子瞬间透出一种叫人无望的黑沉虚无，“你最好少说些叫本官升起那种不顾一切立马叫你后悔的话来。”
“呵呵。”叫贺琛那幽暗冰冷的眼光一瞧，楚月很不争气的蔫了一下，“您继续。”
幽沉的眼眸闭了闭，贺琛的长臂一伸穿过楚月颈下将她往胸前一压，然后继续道，只是嗓音却似乎没了先前的惬意悠然：“本官面圣之前听说郑贵妃替你在皇帝面前讨过封赏。”
郑贵妃？
楚月的眉头轻皱，这位……似乎是要她去死的意思啊？
政和帝的儿子一打，从个人条件来讲，宋景暄有军功傍身，百信拥戴，是最好的继承人选，可却坏在了母家的身上。
阀门世家，根深叶茂，权势已是北程贵族难出其左右，若再出一太子，这是叫北程皇家给勋国公府做后院的事儿啊！是以宋景暄看着前程似锦，实则若非策划完全，这辈子的显贵大约也就是这些。
历来皇帝最怕皇权旁落，勋国公府这样的世家，不论放到什么样的皇帝手里，都是要变着法儿往死里挤兑的，可偏生却弄不死，还教宋景暄得了一身战功，可想而知皇帝心里的感受。
她如今虽明里已是挂了皇帝的牌子，可皇帝却不会忘了上回窃婴案宋景暄为她请功之事，是以这会儿正是她好好表忠心的时候，可郑贵妃去给她来了这么一出，当真的是给她作得一手好死。
恐怕叫政和帝如今心里看着，她已是要成了宣王府和勋国公府一同送到皇帝身边的奸细了，难怪那日皇帝的圣旨里一副病恹恹地冷淡样儿！
“如何说，我也是宣王府的人……”锦衣卫乃是近臣，既然想着要皇位，叫她成为政和帝身边的内应难道不好吗！起码她在朝一日，总归是打算拽着宋景暄这座靠山的。
“勋国公府和宣王府中的幕僚无数，其中绝不缺身怀绝技的人。”贺琛淡淡道。
是了，国公府与王府从不缺有本事的人，她虽爬得快，可那又怎样，经营这么多年，难道他们就没有早已按在政和帝身旁的人，缺她一个不少。
“为了一个废物，勋国公府还真是……”楚月冷笑，单从儿子的角度出发，或许郑贵妃乐得她上位，可若提起那个郑元通，想必郑贵妃恨不得她好好去死上一死。
“当初就该废了那蠢货！”两回调戏她家翎白还不死，都是她为了宋景暄的缘故，若那郑贵妃今后仍是不识好歹，别管她楚月不伺候了，弄死勋国公府他全家丫的！
“嗯。”贺琛的手掌在楚月的后颈轻抚，缓缓道：“阿月，明儿咱就得上任了呢？”
嗯？思维跳跃没跟上，楚月的眉梢不解地挑了一下。
“阿月，”贺琛的嗓音低沉，隐隐透出一种魅惑的意思，“我们是一体的。”
滚你大爷的！
楚月的眼白一翻，直接闭上。
额头上有温热的气息拂过，耳边传来贺琛低低的声响，似笑似叹。
“天色已晚，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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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光晴好。
“卑职拜见贺大人！”
有些晦暗斑驳的颜色昭示着这处衙门的历史久远，而那墙壁房梁上雕刻的怒目圆瞪的神兽又透出一种阴森的威严压迫，锦衣衙门的大堂中，楚月一身斗牛服随着身后的一种锦衣卫拱手拜下，心中仍旧塞塞的。
“嗯，都起吧。”
大堂上首黄花梨的椅上，贺琛一身飞鱼服华美精致，懒懒抬了抬手。
“谢大人。”
是的，今日，乃是贺琛与楚月同时于锦衣卫上任之时。
“卑职于延，拜见大人。”
“卑职楚月，拜见大人。”
按着北程的常例，身为副手，楚月同着另一位副指挥使再次朝新上司拜下。
贺琛半倚在椅背上，抬了抬手，道：“行了楚大人，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何必多礼。”
滚你个老相识！
“谢大人。”楚月暗自翻了翻眼，起身站好。
“于大人，”贺琛的唇角自始至终微勾着，转头看向于延，“于大人在锦衣卫已任了几年的职了？”
“回大人，十一年了。”于延拱手道。
闻言，楚月状似恭谨垂下的眸光抬起往于延的面上一扫，瞧着于延即便是做恭谨态度之事仍掩不去的一股阴戾森然，不由得暗骂一声阉党果然阳气弱。
“哦，同前林指挥使一样！”贺琛的尾音上挑，似有些惊讶之意，可眼中却是一点波动也无，“那么想来于大人对锦衣卫定是极为了解，本官初来乍到，今后还要依靠于大人辅佐才是。”
“大人言重，卑职惶恐。”于延拱着手，很直接地开始推诿。
就知道！楚月的眉梢十分轻快地挑了一下，这哪里是辅佐不辅佐的问题，分明是“老子以后出事就赖你”的警告，能认的才是白痴。
不过，身为锦衣卫中官职最高的阉党，今儿个要不直接给个十足的下马威可怎么行？楚月垂手立于原地，等着贺琛淡淡给他打回去，却不想上头竟顿时没了声儿，不由得抬眸瞥了一眼，却正好瞧见他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我去！楚月觉着自己得头皮瞬间凛了一下，恨不能只见翻一个白眼回去，却想到贺琛昨夜的话，只得咽了回去，转身朝于延道：
“于大人过谦了，于大人身处锦衣卫十一年经验老道，哪里就不能胜任，楚月以后也要多向于大人学习才是。”
面上仍旧是一派温雅的模样，楚月拱着手皮笑肉不笑，心中坏水翻滚，你丫再往下说就承认你这十一年是白混的吧！
“蒙大人赏识，可卑职不过小小同知，哪里有这般本事，而且今来旧伤复发，着实是有心无力啊！”于延的眼皮都未朝楚月抬一下，继续对着贺琛道。
“哦，于大人的旧伤复发？”楚月嘴巴微张，状似惊奇又关心，飞快地凉凉撇过贺琛，道：“本官知晓贺大人那里正好有极好的伤药与名医，如此正好能给大人瞧瞧，想来必定药到病除，既能治好大人的旧伤，又不耽误衙门里的事儿。”
锦衣卫中大多是东厂的人，她与贺琛都是可谓是强行空降的，虽身处高位，可到底势单力薄，如今在这衙门中，只有先联手，待清盘过后，再分庭抗礼不迟。
“回大人的话……”于延的面不改色，拱着手就又要开口，却被楚月截断。
“于大人莫非是不愿？贺大人乃圣上亲封的都指挥使，于大人如此推诿，莫非是对圣上的旨意有所不满？”眉梢挑起，楚月一脸的惊讶与疑惑交织。
小样，非得给你来强的！
于延始终低垂的眼眸看不出情绪，可眉心飞快却皱了一下，道：“卑职不敢，大人仁厚，卑职定尽心尽力辅佐于大人吗，但只怕自己的见识浅薄，恐有不足，望大人海涵。”
“哪里哪里，于大人着实是过谦了。”贺琛安坐上首，淡然若出世，划过楚月的眸光却隐隐透出一种叫人牙痒的欣然。
“既如此，衙门中事务繁多，便散了吧。”
“卑职告退。”
齐齐的应和中，楚月同其余锦衣卫一起拱手行礼，垂首间，隐隐直觉身旁有一道阴森狠戾的眸光飞快从她的脖颈上掠过，若毒蛇舔舐。
你爷爷的，想到原本设计好的堪称完美的伪君子计划，楚月暗自咬牙，这般赤条条树敌招恨的事情就交给她做是吧？这是要拿她当抢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