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1 / 1）
一大早，长春宫侍候的宫女太监就已经各司其职，三皇子李安阳早早的来给皇贵妃请安。
走入内殿，一缕缕暖香先飘进了鼻子，让人闻了好不舒爽。
李安阳扬起笑意，对着榻上慵懒的女子行礼请安“儿臣给母妃请安了，恭喜母妃。”
榻上女子----当朝皇贵妃罗氏抿嘴一笑“今日怎么这样早？”话毕，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恭喜？为何恭喜？”
“父皇昨日留宿长春宫，难道不该恭喜母妃？至于今日？母妃是怪儿臣往日请安晚了不成？”李安阳亲自端了桌上方才宫女呈上来的薏仁粳米粥递给罗氏。
罗氏见李安阳一副卖乖讨巧的模样噗嗤一下笑出来“你呀。”说着伸手接过李安阳手中粥，吃了两口，昨晚皇上宿在长春宫，两人许久未见，罗氏又不掩风情，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伺候皇帝，这折腾了大半夜，今早起床，身上懒得很。
李安阳见罗氏吃完，顺手接过放回桌上“怎么老七这些日子都没来给母妃请安？”
“筠儿还小，太早起不来情有可原，我便准了他不来我这请安，只等皇上下朝去请安便行了，阳儿，你是哥哥，可不能和他吃这干醋。”
“母妃多虑了”李安阳又笑起来，多了几丝玩味“儿臣明白，老七还小，母妃只管看看宠着他便是了，儿臣也很是喜欢这个弟弟，母妃放心。”
罗氏见了，也笑，笑里难免不得意，她如今在这宫里的地位，哪还有人敢挫其锋芒？
“阳儿懂事，平日里我是宠他了点，毕竟筠儿还小，不过母妃明白，你心中所求的位置，也是母妃所求，这件事，母妃不会有半点偏颇。”
“儿臣谢过母妃。”
罗氏摆手，嗔怪道“说什么谢不谢的，咱们母子之间……对了，妳昨日怎么选了那么个伴读？哼，李安毓倒是会挑，你说是早早的说了喜欢那个云朝，咱们未必不能一争。”
“母妃應該也知道，苏恒升和苏云朝，可是亲兄弟。”
“这个我自然知道。”
“父皇让我们自由挑选伴读，可我们选谁都难免不会有拉拢大臣的嫌疑，况且，我一直是父皇懂事听话的儿子，又怎么会和二哥争呢？再说了，这么多年，他又争得过我什么。”更何况，苏恒升，倒是个有趣的人呢，没准，他会比苏云朝更有用。
罗氏回忆了昨日的场景，满意道“昨日妳的表现很好，皇上昨日还和我说，众多皇子中，就你最得他的心，你有自己的打算就好，母妃也不会过多干涉。”
两人又说了会话，李安阳这才离去。
与此时的长春宫相比，韶华殿就显得冷清不少，韶华殿是皇后寝宫，按大周朝制，皇后身边伺候的人不能少，可当今的皇后喜静，又成日里烧香礼佛，不喜殿里来来去去的伺候的人，遂自己裁了不少不得用的，每日深居简出的，更甚着，连每日嫔妃们的请安都一并免了，是以这韶华殿明明是皇后寝宫，却冷清的不像话。
比起长春宫的雍容华贵来，韶华殿则是安静中透着庄重，一如刘皇后。
“请二殿下安，殿下今日来的早。”慧明姑姑福身“皇后娘娘这会正用早膳呢，听着二殿下请安来了，让奴婢来请殿下移步侧殿一起用膳。”
李安毓点头，跟在慧明姑姑身后往侧殿走去。
刘皇后穿的很是素净，头上了也只插了几株镶白青玉步摇，越发的显得温柔贤良。
“可是用膳了？慧明说你来了，怕是还沒用膳吧，快坐下吃些。”刘皇后停下筷子，招呼李安毓坐下一起用膳，李安毓谢过之后从善如流的坐在刘皇后一起用膳，二人都不是多话的人，又遵着食不言的规矩，除了碗筷偶尔相碰的轻微声响之外便再没有其他声音。
须臾，两人用完，吩咐下人撤了，刘皇后叫宫女取了个精致的食盒和一碟点心过来。
“你最爱吃这绿豆点心，前几日宫里进贡了不少绿豆，我看着欢喜，就做了些，想着今日你来请安能吃着，你尝尝味道如何？”
李安毓看着桌上碟中精致的点心，心里一暖“母后亲手做的定是好的。”说罢，吃了几块，点心入口即化，满嘴绿豆独有的清香，还带着热气，怕是刘皇后大早起来亲自蒸的，思及此处，李安毓嘴角不禁上扬了几分。
刘皇后见儿子吃得高兴，自己也觉得开心不少“做了不少，我让人装了，一会妳带回去吃吧。”
李安毓并不是贪嘴的人，喜欢吃绿豆点心的事也只有身边人知道，吃了两块便不再吃了 “母后费心了，现下天气冷了，母后下次不要起这么早了，儿臣想吃，哪里不能寻到，倒是母后当心身体才是。”
皇后笑笑“母后能为妳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听到这句话，李安毓方才还带着的笑意缓缓的收敛起来。
“母后，昨日我去探望了外公。”
一向温和带笑的刘皇后此时脸上带了几分薄怒“毓儿，你知道妳父皇不喜欢妳和嘉永侯府有过多交往，我也不希望妳和他们有过多的牵扯，你为什么总是不听？”
李安毓面无表情“母后，嘉永侯是妳的父亲，我的外公。”顿了一会，才又开口“父皇不喜我就不去？父皇不喜的事我什么时候又惧过？母后，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刘皇后捏紧了手中佛珠“毓儿，母后只求妳平安喜乐，那些东西，得了未必是好事啊。”
“平安喜乐？母后，十年前或许我会听从母后的话”李安毓直视刘皇后的眼睛，他眼里有太多东西刘皇后看不懂“可现在不是我想求，而且不得不行。”
过了许久，刘皇后才又慢慢恢复了方才温和的模样，只是这次多了些冷漠。
“本宫累了，二皇子回去吧，这段日子请安都免了吧。”说罢，往内殿走去，再没有看身后人。
“儿臣遵命，恭送母后。”
待刘皇后走了，李安毓看了眼桌上精致的点心食盒，没有叫人拿着，只自己带着随行太监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绿豆点心慢慢的变凉。
“周朝皇子未满十八岁前都是在皇宫内居住，到了十八岁，就得出宫建府，同年，会按制封王，自然，有战功的皇子提前封王的也是有的，待封王之后几年皇家便会考虑皇子们的婚事，纵观史书，有大周如此规定皇子不得早婚的实在是少，不过是大周建立之时高祖宗皇帝就立了个规矩：子不及十八不婚，当以学为上。便命所有的皇子皇孙不及十八不娶，要多和老师学习修身治国的品质，一代一代的倒也传下来了。”
云朝放下书，揉了揉眉间，看了这大半日的书，难免有些乏，抬头看坐在自己对面的恒升，他手里捧个个精致小巧的暖炉，面前的书翻来是翻来了，可眼神不知道看着哪里，明显的心不在焉。
“哥，哥”云朝叫了两遍，恒升才回过神来，云朝一边把手上的书合上，一边担忧的问他“你想什么呢？自皇宫回来就开始心不在焉的。”
恒升回头神来，握紧了手中的暖炉，笑道“没想什么，就是想着后日要进宫读书就头疼，你也知道我的，最怕那个了，这下可好，还是跟着皇子读。”
云朝见他依旧是往日的笑模样，也不甚在意“没事，皇子们上学都是在一处，我听弟弟说过，刘太傅为人严谨却不苛责，应当不会与我们为难，要是实在不行，我也会帮你的，不必如此担忧。”
“云朝你说真的？皇子们读书都在一处？不是各自分开？”云朝后面说了什么恒升没有在意，只是急切的问着。
“自然是真的，皇子们都是统一在崇明院由刘太傅教授，到时我们自然也是在一起的，哥，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云朝笑着安慰恒升，以为他只是对去当三皇子伴读这件事忧心，又怕像去书院那般被老师考教才如此焦急“不过，妳昨日怎么会答应皇上做三殿下伴读？我以为你会推辞。”
恒升现在满脑子都是皇子们一同上课这件事，从昨天开始失落的心一时之间慢慢一点点的回来了，那日后岂不是有很多时间能见到二皇子了？恒升开心起来，突然觉得四周凭空暖了几分“娘送我的这个暖炉真好用，特别暖和”恒升举了举手中暖炉给云朝看“你也不是没看到，我哪敢推辞啊，我要是推辞了不就是得罪皇上，那不是害了爹嘛，再说了，在那亭子里我就得罪了三皇子了，他就是在找我茬，没办法我只好应下来了，再说了，你也去了，我就去不得啊？”
“没说妳去不得”云朝哭笑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见恒升又自顾自乐，还朝自己炫耀娘给的暖炉，想来他是想开了，便不再纠结那个问题“娘给准备的自然是顶好的，再说了，府里人又有几个像你一般畏寒？在亭子里你怎么……”云朝想到昨天，不解“我不是已经帮你作过一首诗，你怎么还……”
“那不是……那不是……”恒升眼光闪躲“我昨天见妳们作诗赏雪的好不开心，就也想试一试来着，所以就那么说了，谁知道那个三殿下，哎……”
“妳……”云朝还欲玩下说，小厮就在门外说道 “大少爷，二少爷，老爷下了早朝，这会在书房请两位少爷过去。”
“走吧，爹定是有事要交代。”云朝不再纠结刚才的话，正准备起身就被人拉了胳膊“哥，妳拉我做什么？”
“云朝，你答应我，昨天在清明台里的发生的事你不准跟爹说。”
云朝一想，觉得恒升说的有理，就着恒升拉他的手把恒升从位置上拉起来站住“放心，我不会说的，走吧，别叫爹等急了。”
恒升拍了拍云朝肩膀“够意思！”
苏慕朝服也没来得及褪，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梅氏站在旁边伺候着，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爹，娘也在？”云朝见苏慕疲惫的模样，不由心里担忧。
“爹，娘。”恒升抱着暖炉跟在后面进了书房，叫了爹娘之后也不再开口。
梅氏接过苏慕手中茶盏放回，转头看了两个儿子，温和一笑“都来了？好生和妳们父亲说话，娘先走了”说完又转头对着苏慕说道“别老和孩子们生气，有什么话好好说。”
梅氏走后，书房里就陷入了沉默，恒升心里嘀咕，这个月都几次进书房了，每次都是这么严肃的气氛。
苏慕仔细打量了两个儿子，须臾长叹了口气。
“爹，可是有为难之处？说给我和大哥知道也能为父亲解忧，爹你也说我们都不小了。”
苏慕摇摇头，似乎不愿意多说“为难之处是有，却没什么，倒是你们两个，后日就要进宫，可准备妥当了？”
“娘給我们准备着呢，爹放心。”
苏慕看了恒升两眼，想到他平时的表现，不放心的叮嘱“恒升，这次进宫不可胡来，万不能当成家里，皇宫里是非多，你要听话，不要乱说话，爹不知三皇子为何会选你作伴读，三皇子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如今又得皇上宠爱，可无论怎样，你要记住，妳只是个伴读，记住了吗？”
“爹，孩儿记住了。”
苏慕点头，又叮嘱云朝起来“云朝，你自小懂事，爹不担心你什么，只是二皇子，爹也不了解，但他的母族嘉永侯爷德高望重，听闻皇后端庄贤德，想来二皇子为人应当是不错，不过，你此去，万万记得谨言慎行。”
云朝应了，苏慕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让两人下去了，回到房里恒升蹬了鞋上榻一躺“爹真是担心太多了，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每隔五日都是要回家住的，叮嘱了这么半天。”
云朝拿了本书坐在一旁斜睥了恒升一眼“爹自然有他道理，这次不同寻常，你以为是你以前一样不听话换个书院？”
恒升听到云朝揭他的短，翻身用后脑勺对着云朝不理他了。
云朝见这样的恒升难掩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