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尤易北知道她怕黑(1 / 1)
尤易北以为每个人都在不断的变化着,这种变化叫做成长,所以当他曾经一任女朋友以他变了为理由哭闹得时候,他把她定义成了无理取闹,每个人都在变,只是有的人在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变,有的人在往自己不希望的方向变,那个自己并不是此刻的自己,而是当初的自己,用一个文艺点的词,叫做初衷,有人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他觉得挺好笑的,如果初衷本身就是不合适的那该怎么说,难道要在一条歧路上越走越远么。
其实初心并不是最初的想法,而是来时路。
这不过是尤易北脱逃的借口罢了,把人说的天花乱坠的,人都会变,所以善变不应该为人诟病。
周向南说,尤易北有这黑白不分,颠倒是非的本领,不做律师可惜了,尤易北说,做猎头也要有这么良好的基本素质。
其实这想法用在周向南身上,是尤易北在心底里为她开解,他告诉自己,每个人都会变的,所以周向南也会变,她会变成什么样他不知道,只是期盼着她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尤易北能够认识的周向南。
“好吃么?”周向南笑意盈盈。
“比盒饭好吃多了。”尤易北大口大口的吃着,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周向南满意的喝着酸奶,“好吃你就多吃点。”
“这话听得特耳熟。”尤易北才想起来,现在的广告播放的有多猖獗。
周向南掰着手指头,欲言又止的样子表现的特别明显,尤易北刚想问她要说什么,砰的一下所有的灯都灭了,尤易北条件反射般腾的站了起来,胯骨一下子顶到了桌角上。
周向南一下子就蒙了,在她意识回归大脑之前,忽然埋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尤易北揽着她,整个的把她包在怀里,用手盖住了她的眼睛,他胸口的热度传到周向南的脸颊上,失去了视觉时候她的听觉被放大,她能清楚的听见冰箱制冷的声音,隔壁邻居家交谈的声音,钟表秒针走动的声音,没关好的水龙头滴水的声音,窗外呼啸的晚风的声音,她自己的呼吸声和尤易北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周向南睁开眼睛一片漆黑,她的睫毛在尤易北的手心里一下一下的扫着,他沉着嗓音,“周向南,别怕,我在。”
周向南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几年前,她跟师兄还有尤易北和他女朋友一同去了趟云南玩,师兄一向都少言寡语,周向南就跟在他身边慢吞吞的在道边磨,一路上都听着尤易北叨叨着,这又是什么典故那又有什么讲究,这一路还有人跟着他听以为他是当地的导游,他那个女朋友性格活泼,也跟着他一路蹦来蹦去,玩了多久他们就闹了多久,周向南陪着师兄,他走路慢,说话也是慢条斯理,咬文嚼字的,周向南偶尔觉得跟他在一起是挺安宁的,至少在想要清净的时候能得一份清净。
这里的古街是自然和人文交叠之美,只是多了一种商业化的喧嚣和吵闹。
尤易北玩儿的累了,找了个有当地特色的旅馆住,那一晚上四个人都没什么事儿做,师兄从背包里拿了本书出来看,尤易北带着他女朋友和周向南玩起了斗地主,输了就要喝酒,那天尤易北手气特别差,没玩几盘眼神就开始飘忽了,周向南看他这么喝不行,他又偏要玩,周向南就提议说输了用真心话替了喝酒,尤易北说周向南你跟我玩真心话,你还想知道我什么事?内裤都掏给你看了,周向南毫不客气的赏了他一个暴栗,瞟了眼师兄,还好他没有看过来。
尤易北的女朋友还不是问些你爱不爱我之类无关痛痒的话,直到她问了句,尤易北你有过多少女朋友,尤易北干脆的回了句,你背过百家姓么,我快攒齐了,一下子说的他女朋友有点生气了,周向南赶紧劝着,尤易北又输了一把,他女朋友没什么好问的了,周向南说尤易北你还是喝吧,这时候一直沉默的师兄开了口,他问,我能问一个么?尤易北瞟了他一眼,扬了扬下颌,你问。
师兄合上了书,一本正经的问尤易北,你喜欢过周向南么?
这一下子吓出了周向南一身汗,如果她能看见自己的表情,就能诠释出何为惊恐了。
尤易北眉头一挑,没有过,他回答的特别干脆利落。
周向南舒了口气,这口气还没吐到底,尤易北又开了口。
没有过,他强调了一遍,觉得不满意,又强调了一遍,特地把重音压在那个过字上,尤易北说,没有过,一直都喜欢着呢。
周向南偷偷看了眼师兄,又偷偷看了眼尤易北的女朋友,一个脸色黑一个脸色紫,周向南在心口画了个十字,她问尤易北,你喜欢小鱼儿么?
尤易北立即甩了她个白眼,那是爱,你不能贬低我对它们的感情。
这么一问,气氛立马缓和了不少,师兄紧接着问道,不能称之为爱的,是不是因为喜欢的不够。
尤易北看了周向南一眼,她使劲的给他使眼色,尤易北心领神会的比划了个ok的手势,他说,喜欢和爱两种感情在我看来不一样的在于,喜欢的横店标准是偏重有福同享,爱是偏重有难同当,我喜欢周向南,是因为我不希望把她陪我吃苦的位置,我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欢喜的。
周向南那一刻只有一个想法,尤易北,哔哔哔——
师兄眉头一紧,尤易北女朋友牙关一咬,大事不妙,周向南刚想说点什么打破这僵化的局面,忽然房间的灯一下子就灭了,连同着窗外街道所有的灯光一霎全都暗了下去,周向南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吓得呼吸一滞,她条件反射的想要抓住些什么,一下抓着了尤易北的手臂,她这么一抓,尤易北忽然反应过来周向南是极怕黑的,她以前跟他讲过,小时候她家里进过一次小偷,那时候她只有三四岁的样子,爸爸出差了,家里就她和妈妈两个人,小偷进来的时候她是醒了的,她看着小偷从自己的床脚边走过,还攥了把刀,她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把脸闷在被子里,听到脚步声离开了很久,她都不敢把头伸出来,从那之后,她就一直特别怕黑,没有人陪的时候一定要待在有光亮的地方,这么突然一黑她一定是吓得不得了的,尤易北赶紧拖拽着把她拉进了怀里,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一手覆上了周向南的眼睛,在她耳边喃喃道,他说,周向南,你别怕,我在呢。
仿佛是特别安静的夜晚里一声悠远的火车汽笛声,划破了那诡异的静谧,像是乌云密布的天空上的一条裂缝,撕扯开的一道光口,带着希望与救赎,周向南毫不夸张,那一瞬间,她差点哭了出来。
她透过尤易北的手看见了光,尤易北挡着她的眼睛慢慢的放了下来,她才发现尤易北是一直跪着的,啤酒洒了他一腿,那一晚尤易北的女朋友都没有再说话,师兄在来电之后又开始看书,周向南想埋怨尤易北,又觉得特别的狼心狗肺,她抽了纸低下头来擦着撒的到处都是的啤酒,尤易北看着她没挪地儿,周向南说让让,她要把这洒了的啤酒给擦干净,尤易北看着她一脸别扭样儿,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笑了会儿之后他问周向南,我在你怕么?
周向南说,你又不是定心丸。
这回电并没有来的那么快,尤易北揽着她了许久,周向南吓了那么一下,缓过来之后就好了不少,“行,你先吃,我开个手电。”
尤易北没有放手,反而抱的更紧了些,“周向南,我在你怕么?”
“不怕了,你松开吧,你还没吃完。”周向南只是这么说,却没有动弹。
“我吃饱了。”尤易北没有挪动地方,他忽然想起以前,他特别喜欢逗周向南玩,她不好生气,他就总想着把她逗生气,周向南胆子小,不经吓,往往也只是埋怨他一顿,没冲他发过脾气,有一次他心血来潮,约着周向南到他小窝吃晚饭,结果以没有醋了为由说他下楼买醋,笔记本电脑上开了个恐怖片,他把电一断,把门一锁,在门口等着,果然没过多一会周向南就使劲的开门,怎么开也开不开,她使劲的捶门还带着哭腔,尤易北一听感觉不对,赶紧开了门,周向南满脸煞白的,一看就是吓着了,整个人都呆了,她没哭但是喘气都是抖的,尤易北一看这下玩大了,赶紧给她一个劲的道歉,周向南没说什么就回去了,好一段时间都没理尤易北,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他去她们寝室等也见不着人,他可知道周向南生气什么样儿了,不是发脾气,就是一个人闷着,这么闷着比发脾气其实更让人担心,脾气发过了气出了就好了,闷着气这口气憋在胸口总是惦记着久了就烙下个心病了,尤易北买通了周向南的室友,在她上课的路上把她给截住了,周向南也没说什么,她就是特别随意的说了她为什么怕黑,她胆小让尤易北以后别吓她了,尤易北如临大赦,他问周向南是不是原谅他了不生气了,周向南说她不是生气了,她就是觉得她好像有点冲尤易北脾气不好了,她要自我反思一段时间。
周向南总是把错误归结到自己身上,尤易北说这样的人太容易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