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六十三章 阴差阳错(1 / 1)
凌晟睿眼神扫过不远处面无表情的麴千柔,心里隐隐有些异样。
麴千柔缓缓来到麴员外面前,微微福身,柔声道:“爹爹,是柔儿不好,没有好好照看娘,柔儿这就扶娘回去,免得拂了大家的雅兴。”
麴员外端详着面前低眉垂眼的麴千柔,有些讶异她的变化,想想她们母女二人的不易,竟有些湿了眼眶,轻声道:“好柔儿,你们就不必回去了,就留下吧。”
“可是……”麴千柔微微蹙眉,看了席下众人,轻声道:“柔儿怕大家会不高兴,”
“谁敢不高兴?”麴员外一扬眉,高声道:“爹为柔儿作主。”
说罢,麴员外示意仆人给吴姨娘和麴千柔安排了一个位子。
麴千柔扶着吴姨娘在凌晟睿身边坐下,对着凌晟睿灿然一笑,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天真烂漫,“姐姐,柔儿坐在这里可扰着姐姐了?”
凌晟睿微微一笑,摇摇头,不知是不是自己心虚,他总感觉麴千柔灿烂的笑容里别有深意。
宴席罢了,是游玩时间。麴忆灵被一堆夫人小姐簇拥着往惠园走去。
此时惠园鲜花盛开,风开柳眼,鸟鸣花香,一片迤逦之景。一众夫人讪笑着坐在麴忆灵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家事,言外之意无非是让麴忆灵在夫君面前捶捶枕边风,为家人谋个前程。
麴忆灵玉手托腮,脸上挂着谦和的笑意,嘴上不咸不淡地敷衍着,眼神却无聊地扫向对面的竹林。
竹林里两个晃动的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纤手一扬,歉意地对身边的妇人们道:“我还有些事,失陪一下。”
顾不得众人眼中的失望,她撩起裙摆往自己的房间走,故意兜了一圈后,趁人不注意,麴忆灵又偷偷溜进竹林。
果然不出她所料,竹林里是麴辰逸和胡姨娘,两人此时正手牵手,两眼深情相望,宛然一对相爱至深的璧人。
麴忆灵站着狠狠跺一跺脚,二人听到脚步声这才回过神。见到麴忆灵,二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惊慌失措。
怔了片刻,胡姨娘伸手拢了拢发髻,轻声道:“我走了。”说完,也顾不得一脸怒气的麴忆灵,慌慌张张地走了。
看着走远的胡姨娘,麴忆灵怒气未消,旋转目光,看向还在怔怔站着的麴辰逸,道:“哥哥,你怎么跟她勾搭上了?”
麴辰逸还在呆呆地看着胡姨娘远去的方向。听闻,马上眉头紧蹙,沉声道:“翠夏是个好人,我不许你这样说她。”说完便欲拂袖而去。
麴忆灵急忙抓住他的手臂,“你们私自在竹林幽会,让旁人知晓,我们麴家颜面何在?你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娘?”
“够了!”听到麴忆灵提起娘,麴辰逸顿时变得有些竭嘶底里,不由得朝麴忆灵吼道:“不准再提娘!”吼完这一句话他头也不回地出了竹林。
麴忆灵十指绞着层叠的袖口,心里莫名感到酸楚。泪珠无声的从脸颊上滑落,打湿了衣襟。
突然一块绣帕递到她面前,麴忆灵泪眼汪汪地抬起头,竟然是麴辰逸。
他开口轻声安慰道:“灵儿,是为兄不好,方才不该如此鲁莽!哥哥向你赔个不是。”
麴忆灵抬起泪眼,哽咽道:“你为何不让我提起娘?”
麴衬衣幽幽叹了口气,四顾一下,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你可知娘是怎么死的?”
麴忆灵心中一颤,道:“娘她不是病死的吗?”
麴辰逸紧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你真相信娘使暴病而亡?”
“怎么回事?”麴忆灵说出这句话时,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麴辰逸苦笑着摇摇头,道:“我也一直认为娘就是病死的,但是上官管家不信,他辗转找到以前服侍娘的侍女和给娘诊治的大夫。从他们口中得知,当年娘暴病而亡时,曾七窍流血,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这很明显是身中剧毒。”
麴辰逸话还没说完,麴忆灵已经“噗通”一声坐在地上,面色煞白,惊惧、愤怒、疑惑、不解,各种表情不停在她脸上变幻。她深吸一口气,道:“难怪爹那个时候把我们只开,不让我们见娘最后一面,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哼!”麴辰逸冷笑一声,“施氏还让家中仆人严守口风,遣散了娘生前的侍女和婆子,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麴忆灵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一双清澈的眸子只见淡出一抹微凉,半响,才幽幽道:“哥,你的意思是施氏下毒害死了娘?”
“还有爹。”麴辰逸一字一顿道。
“不可能!”麴忆灵使劲摇头,反驳道:“爹为什么要还是娘?”
麴辰逸盯着坐在地上表情扭曲的麴忆灵,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大概是觊觎夔家的家业,想据为己有吧。”
麴忆灵身子一颤,捂着脸垂下头,泪水悄悄从指尖滑落。
麴辰逸无力地靠坐在旁边一根粗大的竹子旁,垂下的眼角处光芒幽深。
入夜。
天边悬着惨白得一轮冷月,竹林四周寂静处偶尔传来一声声女子小声的啜泣。
转眼间,麴沛凝回到承天城已数月有余,每日伴着五更的鼓点,从崇德门进入,到正阳殿上朝,风雨无阻,在一众同僚中还算得上勤勉。
参修国史之事基本完成,皇帝对她的努力也多加赞赏。
这天下了早朝,麴沛凝在官署处处理完手头公务,一干同僚兴致勃勃地邀她去景阳楼喝酒,她推辞不过,只得点头应允。
就在一干人穿过回廊时,麴沛凝竟意外遇上了司空舆。司空舆与众人一一行礼,在看到麴沛凝时,他面露谦和微笑,略略躬身道:“凌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麴沛凝略显尴尬地笑笑,自从司空舆被太子革职赶出东宫之后,她一直心存愧疚,毕竟是她刻意把司空舆带回承天。如今司空舆落得如此下场,她也难辞其咎。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事,司空舆后来竟又与秦王交好,协助秦王修改《丙子元历》,在承天城一举成名,后又被秦王推荐授予将仕郎,入太史局任职。
得知司空舆如今平步青云,成为自己的同僚,麴沛凝也打心底为他感到高兴。
稍微一怔,她连忙躬身回礼道:“还好,多谢将仕郎关心!”顿了顿,她又压低声音道:“知道司空先生一扫困境,重回庙堂,凌某也为司空先生高兴。”
司空舆广袖前挑,淡然一笑,拱手道:“司空舆多谢中书大人的知遇之恩,他日得空再与大人一叙,下官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麴沛凝默然点头,目送司空舆离开,在一干同僚催促下匆匆离开广阳宫。
夜色如泼墨,华灯初上,景阳楼乐声袅袅传出,丝竹管弦悦耳。来客络绎不绝,时有淡淡的酒香从门里飘出。
麴沛凝一言不发,静坐一旁,听着身边同僚谈笑风生,叙述着宫中的趣闻。
就在大家聊得尽兴之际,旁边一桌忽然有人“啪”地一声摔碎一只白瓷玉杯,抬腿一脚踏在案几上,大喊大叫,“你们看不起我聂天明是不是?公子我一时囊中羞涩而已,宽限我几日酒钱有何不可?”
麴沛凝好奇地转过头,却见一布衣男子正在与店小二争执,小二卷起衣袖,看似准备招呼楼下的打手上楼。